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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扑朔迷离 ...

  •   没有梦靥的夜晚却过的如此迅速,醒来的时候一瞬间错觉以为自己只是闭眼睁眼间的交错。
      而那年轻少女伏在牢墙外小心翼翼呼唤我:“姐姐…姐姐?你醒啦?”
      不知为何起来时还是浓重的疲倦,所以有些冷淡地瞟了瞟她。不过她兴致不减地又凑近了些,蹲下去端起一碗像是食物的东西冲我招手。我看她坚持的很,只好勉强走过去斜斜望见是个银白色的缀了艳红牡丹花的陶瓷碗,精致张扬。
      也许喜欢那与我相近的颜色,我靠近她接过碗和递过来的银制筷子,闻到了一阵甜蜜浓郁的味道。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白湖让她去喝甜汤,现在看着碗里米白色剔透的汤水微波荡漾映射我残酷丑恶的面具,稍作停顿道:“甜汤?”
      她满是期待的神色:“这是我亲手做的!先让白哥哥尝了,他说好喝,我就想姐姐也尝一尝,有什么不妥的话我再去改良一下……”
      我一口饮尽,噎的她目瞪口呆。
      味道并不是太出众,丝丝缕缕的甜腻徘徊在齿间久久不曾离去,我尝出另一种奇怪的滋味。
      “你放了冰块?”我把碗又旋转仔细端详了一遍,并不看她。
      “啊?对对,因为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在下雪,这是白哥哥去很远的地方打的井水混着做的,太烫我又急着尝就取了点雪块,但是……现在都融了才对,姐姐是怎么尝出来的?”
      她恍然惊醒般的神情愚蠢了些。那碗也没别的特别之处,我默不作声还了她,见她还是疑惑的望我急切,等着我回答。
      “雪水与水味道终究是不同的。”我不急不慢答了她,离开了牢墙的位置,缓缓坐在文案前开始思忖昨夜究竟是想记录什么,那墨盒稳稳当当摆在中央。白湖说那是魔君给他的龙骨墨盒,那也是交情甚深,不过他这样的处境竟然还有神魔与他有交情,更何况如今的魔君九曲炎实属元老会七大长老之一,亦为战神之上的上古上神之一。
      那白湖之事隐情更加扑朔迷离。
      半晌我余光忽见那少女依然驻留,带着痴痴流连紧紧盯我。我无可奈何瞪她一眼,她扭扭捏捏道:“姐姐……你还没说我做的好喝吗?”
      思绪放空了半刻,我回神时已经想不起那刚才喝的是个什么,更别说滋味如何,敷衍了事应她:“一般一般。”
      语毕就见她眉头渐渐皱在一起,脸颊涨的通红,似乎马上就要嚎啕大哭,但极力忍住,稍稍后退带着颤巍巍,福了个礼带哭腔礼貌地说:“…谢谢…谢谢姐姐。”
      然后就冲了出去,了无踪影。
      凡人的女子难道都如此么,我有些想不通,不过是烹饪不佳罢,那不得容忍一句贬低么,也不太明白白湖是怎么称赞她那“好喝”两字。又或是因为她年纪小?恐怕没经历太多世间疾苦吧,我啧啧一番,又理解起凡人的短寿来,再者白湖这样站在高位的神仙阅历多了看不上女神仙反而心仪起人类女子也不稀奇了,况且还是娇娇弱弱无法自保的温婉女子。
      自己都霎时惊诧起这想法来,不由自主呆滞几秒,又心情稳健了。
      龙骨墨盒不同于往常浓墨重彩的深色盒子,它偏偏是圆润饱满晶白透亮的小碟子,取了桌屉里凡间粗糙的墨块犹豫不决还是下手磨了一番,本想着污染也无碍,气气白湖也舒畅,结果非但磨不出一星半点的墨迹,连盛入的雪水也清澈见底。
      心底异常沮丧,这墨盒乃神物,必然要与神物匹配才可使用,到底是白湖故意为之还是那魔君小心眼了些,我都不在意,只是这般情景怕是又要有求于白湖,这让我十分不爽快。
      抬头看窗外日头被雪絮遮去大半分辨不出时辰,又懊恼当初没能寻得雪神解决这一烦心事。
      那少女若是去与白湖诉苦一通,不出多久便要来和我算账,那正好,就提一提,如今寄人篱下求人不得。
      收拾了地上的被褥,我叠整齐放入柜子里,盖上柜面突觉气氛不太对,回头果然看到白湖已经倚靠在那床中央饶有意味地盯着我。
      下意识又看了眼窗外,天边竟已散落了大片火烧云,日光浅薄的快看不清,许是快临近夜晚,道:“看来你也是个闲暇极多的恶神。”
      “是啊,是闲的慌,”他微微撑头笑颜恍惚,“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不愿卸下面具?我猜面具虽凶煞,但之下的面容必然是倾城的。”
      我迟疑地后退几步,这不是白湖,此刻他异常温柔和善,道不出的诡谲。
      “惧怕我吗?我虽看起来不太亲近,至少不足以吓人罢?你把这里作弄的有些冷冰冰的,我来为你温暖一番不好么?”他又坐起身,诚恳道。
      “你是谁?”我凝神瞪他。
      “啊?我本以为我掳你来时会告诉你我名讳,原来竟是没有……那也可以理解你为何惧我了。”他又弯了眼角从容起身靠近我,“雪白之白,碧湖之湖。”
      “你不是白湖,或是你不必装成如此诈我。”我冷笑一声,拍开他伸出的手臂。
      他脸上一闪而过些许苦涩,又迅速用移开目光掩盖了:“我虽不太清楚你为何如此相言,但是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呵,那放我走。”
      他猛的颤动身躯,抱住头微微哼了一声,小幅度摇头边嘟囔:“不行……我做不到……啊……呃……炽凰真是无恶不作……啊……炽莲……”
      我行至他身前用力掰开他的手掌,那泻了一地的银丝却苍茫的有些悲戚,他缓缓抬头,眉间尽是抚不平的纹痕,深色的瞳仁蕴藏着无穷的憔悴,我为他撩开额前的一缕发丝,寂静与他对视。
      “炽莲为什么会跳下去呢……?”他断断续续又哽咽起来,“雪妖你可以告诉我吗?可以吗?”
      我不禁轻抚他的发际,柔软的发根层层翻叠,他渐渐平静下来,又如温水道:“我听说她起舞即是磅礴大雪,竟恍惚便把你当做她……可笑又可憎……”
      我停驻指尖。他说的炽莲与凰哭泣诉说的炽莲难道只是名字相近?
      不,我深深记得凰口中的女子起舞便是燃起朵朵白莲才唤炽莲,那白湖口中的炽莲起舞便落磅礴大雪……唯一听闻过的仅仅是那上古舞神梵月一人。只是时间线如何都对不上,那么,两人之中必有一个是在欺骗我。
      历时轮回,怎么会同一时间让两人都遇见唤炽莲的奇女子。
      白湖还是痴痴无助的模样,我俯身触他脸颊,温热赤红。
      “我听闻别人说,撒谎的人从来不脸红。”僵硬说出这句话,他顿时又笑出声,握住我的手掌移到他的胸膛处紧紧贴近:“那我告诉你,说谎不能看脸,而是这个地方。”
      我皱皱眉头又抽不出手掌:“你是要我将你衣裳脱了?难不成那儿有何辨假辨真的宝器?先是龙骨墨盒,这又是谁赠你的神物?”
      火烛未点,朦胧的夜色流连屋内,他鼻影遮去半边面庞,勾起的唇角吐出柔软的气息:“那我脱给你瞧一瞧?这不是什么神物,就算是活了多么长久的神仙都只有一颗的,真心。”
      “你听,它跳的很厉害。”他又握住我掌心穿过锦袍触到他炽热的皮肤,那一片轻薄的皮囊下确是有着一颗跳动急切的什物。
      犹豫片刻,我靠他近了些,燃起好奇心:“跳的厉害,意味什么?”
      他忽然变了表情,像回味过来些什么,急急松了我的手,骤然紧缩的瞳仁转瞬被凉薄的疏离填满:“你凑我如此近做什么?”
      我的手僵在半空。
      “以后都不要碰我,我只是偶尔让那妖孽钻了空子操纵身体。”
      他咬牙起身离我半丈远,挥手火烛皆燃,屋子里亮的通透,我初觉第一次看他面容如此清晰讽刺,又是那样的居高临下,漠然置之的残忍模样,抖起一身的荆棘不让人靠近。
      他与那妖孽,都着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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