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情人》散髮

19、第 19 章

　　“不行，我喜欢靠自己。而且你的钱还是父母所给，根本不是自己赚的。”

　　出身好会投胎，这就是涂砚齐与周青妍，二人本质上最大的差异。很自然的，一个习惯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习惯自立自强、奋发向上。

　　涂砚齐含着金汤匙出生，脑袋又好，几乎不需要努力，都能有不错的成绩。就连长相，老天爷亦是厚爱无比，给他一个众人喜爱的绝伦相貌。

　　他当然不能理解，像周青妍这种人，永远都在水面载浮载沉，唯有奋力划水前进，才不至于惨遭没顶的心情。

　　涂砚齐一时语塞，无法辩驳，因为周青妍说的是事实。他从出生至今，从来没有真正劳动过，所花的钱，全是父母所给。他是二世祖，不知人间疾苦。

　　可他是一番真心好意，却没料会又被周青妍泼了一桶冷水。

　　涂砚齐拉下脸来，冷冷的说：“算了，不跟妳辩论这些。我们回家去。”

　　周青妍没理会涂砚齐的冷淡面孔，只是忙说：“我现在要去周律师家，一会儿品妍，会搭娃娃车回家，我要接孩子。你快点送我去。”

　　开着新车，没得四处游荡就罢了，还得当司机，涂砚齐心里的不痛快，又添了几层。他虽然照着周青妍的话做，但脸黑得像锅底，难看得可以媲美电影里的□□头子。

　　周律师今天请假，提早在家等着跟周青妍一起接孩子。他不放心，所以刻意陪着周青妍完完整整的走过一回，他不希望日后哪里会出差错，也顺带观察她到底胜不胜任。

　　涂砚齐准时在五点前将周青妍送达，守时这一点，看来是没问题的。

　　下车后的品妍，看见昨日的漂亮大姊姊，立刻张开双手，投入周青妍的怀抱，还马上捂起脸玩闹起来。

　　进家门后，周青妍安顿好品妍，接着进厨房，洗米、煮粥、做菜，没让孩子饿着。

　　还在学习戒尿布的品妍，需要人把屎、把尿。这些事情，周律师怕她没经验做不来，没想到周青妍虽然手忙脚乱，但是比起他自己，恐怕做得更好些。

　　他不由得想：是天性吧！就算年纪小，也没训练过，但女子天生就懂得照顾孩子。
　　没得挑了，就她吧！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青妍，我这样称呼妳可以吧！”

　　对一个三十五岁的大男人而言，十八岁的周青妍，在他眼中是个好小的女孩，要称呼她小姐，还真做不到。

　　周青妍点头如捣蒜：“嗯！”

　　他温和的对周青妍说：“我一个月，付妳二万元薪水。每周五天，从下午五点工作至晚上九点，内容就是照顾品妍。我将感应卡、钥匙都给妳。从明天开始，我女儿拜托妳了。”

　　周律师亲自送周青妍搭乘电梯，并在电梯前交给她一副钥匙。

　　周青妍将手机搁在衣裳的口袋里，设定成静音模式。不知是何缘故，从八点钟左右，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个不停。她没有理会，毕竟在试用期，怎么能怠忽职守。等到结束下楼后，她终于能拿出手机看一眼。

　　是一个似曾相识的醇厚嗓音：“别看了。是我，魏旭恩。涂太后给我的电话和地址，我已经等妳好久了。那天，吓着妳，我是特地来赔罪的。”

　　暗夜里巷弄中，灯光昏黄，并不明亮。魏旭恩穿着一身有船锚图案的淡蓝色衬衫，和一条笔挺的牛仔裤，衬得他身材修长挺拔，面容帅气有精神。

　　他手里捧着一大把红色的玫瑰花，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硬塞到周青妍手里。

　　周青妍吓了好大一跳。

　　由她的角度来看，面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高富帅，而是十成十的疯子。要不是因为涂妈妈，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关系。

　　她脸上挂着客套、虚伪的笑，说：“事情都过去了，没关系的。这花好漂亮，送我浪费了。你拿回去，看送哪家女孩都好。”

　　周青妍不喜欢与魏旭恩纠缠，两人推拖大半天，但魏旭恩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忍不住手插着腰，一脸不解的笑说：“从来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花的，妳真是个超级怪胎。好玩。”

　　打小占有及征服欲望极强的魏旭恩，从来没像这样被人家明着、暗着拒绝过，他拿手摸摸下巴，歪努着嘴，兴味盎然地看着周青妍，而且越看越有趣。

　　他摸摸鼻子，装成一派有礼的绅士模样，微微笑了笑说：“涂太后特意交代我，因为书娴妹妹跟涂太子，练琴正练得专心，没空接妳，要我顺道送妳回去。今天，我换一辆正常的奔驰，乖乖当司机，不会再横冲直撞的，别担心。”

　　周青妍，直直瞅着魏旭恩。虽然眼前这个人，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但她心里对于那天的吻，余悸犹存，又哪里肯上他的车。

　　魏旭恩刻意放轻声调，极温柔的说：“放心吧！我不会再对妳不礼貌。小不点，我想认识妳，想追妳当我女朋友。”

　　虽然魏旭恩话说得温柔动听，但看在周青妍眼中，却是全无一点真心的模样。

　　娇小的她仰起头看着魏旭恩，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满载疑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迷蒙而美丽，魏旭恩低下头，恰巧与她目光相对，那媚惑人的眸光，让他一时间看傻了，还发楞了一会。

　　周青妍满脸怀疑的问：“为什么呢？我又不特别漂亮，也不爱玩、爱笑，根本不与你们这些富二代是同类。我不懂。”

　　周青妍歪着头，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理由。

　　“就因为不是同类呀！我特好奇妳们这种人是怎么生活的。”

　　魏旭恩一脸诚恳样，但是语气中隐隐有不正经的意味，笑容还带着几分邪气。

　　周青妍仔细研究他的表情好一会儿，最终耸耸肩说：“一样吃饭、睡觉。有什么好好奇的。”
　　她开始移动步伐，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了。

　　首次面对一个不买他帐的女孩，魏旭恩有着受挫后的焦急，他连忙快步跟上，低下头问：“那个长得像姑娘的涂砚齐，特地追来抢人，他可是妳的情人？”

　　魏旭恩拉住周青妍。

　　她旋身抬头瞪了魏旭恩一眼，然后甩开人，生气的说：“少乱猜了，我不过是被他们家收留的同班同学。”

　　周青妍一紧张，全身绷紧。脸色刷的一下，立刻铁青难看起来。

　　“好我失言，我答应涂太后送妳回家，别让我失信于人，好不好？上车吧！”

　　魏旭恩看她变了脸色，态度转为正经。他打开车门，伸手做出上车的邀请。

　　周律师住在巷弄里，魏旭恩的奔驰，挡了人家的路，已经有二辆车子开始按喇吧。周青妍迫于无奈，也只好上车。

　　幸亏这一路，魏旭恩没发狂，也不乱说话，就是问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周青妍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车子开到门口，原本魏旭恩打算要送周青妍进家门，但她执意不肯，魏旭恩只有作罢，放她在大楼门口下车。

　　周青妍进家门时，黄书娴恰巧要离开。

　　黄书娴特意停下脚步，朝着周青妍微笑：“妳好周小姐，刚回来？老听砚齐哥哥聊到妳，我好想也跟妳做朋友。”

　　周青妍抬头看了一眼黄书娴，中等身高，一身白色洋装，显得纤瘦窈窕。加上中分的长发，光泽飘逸，完全就是音乐精灵的化身。

　　周青妍礼貌的笑着回答：“好呀！我也是呢！”

　　她的笑容虽然甜美，但带着防卫与距离感。周青妍情绪的细微转折，这一点只有涂砚齐看得出来。

　　“涂砚齐，你还不快送黄小姐回家，愣在那里做什么。”

　　周青妍看涂砚齐站在走廊上发呆，忍不住出言提醒。

　　带孩子很累人，比清洁打扫还辛苦，周青妍现在只想洗完澡，速速上床睡觉。她没理会涂砚齐关切的眼神，拎着包包自己回房休息。

　　涂砚齐送黄书娴回家的路上，不是很专心，人家问话，往往十句有八句没仔细听。幸亏黄书娴脾气好，没发飙。等他半个钟头回家后，周青妍已经锁门睡觉了。他想知道她跟小孩相处的状况如何？可惜今晚没机会了。

　　第二天，涂砚齐帮忙搬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宿舍。周青妍她们学校宿舍，男女同栋，但分开楼层管理。所以涂砚齐可以进到宿舍内。

　　看见新朋友，周青妍开心的问：“李菁菁？妳已经搬进来啦！”

　　新学期还没正式开始，已经有二位室友先住进来了。四人一室的宿舍，室内面积还没周青妍现在住的房间大。涂砚齐站在门外，不敢进女生寝室，但里面一目瞭然。他真不知，周青妍何苦眼巴巴地，跑这么逼挤的地方住。

　　李菁菁揶揄：“哎哟！带男朋友当搬家工人？好羡慕喔！”

　　听见李菁菁取笑的周青妍，气呼呼地瞪了站在门外的涂砚齐一眼。她生气的抢过他手中的袋子、棉被。

　　她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都是你乱说话”

　　另一个女生，周青妍还不认识。她站起来说：“这几天，大家忙着搬家，没有管制，你可以进房间，没关系的。”

　　她好意邀请，涂砚齐连忙道谢。

　　周青妍睡第三床，靠窗。他试着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感受一下氛围。面前的书架不大，一旁的衣柜也小得可怜。床铺就在书桌上方，因此整个空间压迫感非常大。他站起来一不小心，还撞到头，疼得他雌牙咧嘴。

　　周青妍已经爬到床铺上，开始铺起床单。涂砚齐站直了身体，还比床要高出好一截，他转身观看她铺床的动作。

　　“妳该不会打算今天就住进来吧？”

　　涂砚齐趴在床栏杆之上，忍不住问。

　　“已经有人搬进来了，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没什么差别。”

　　周青妍铺好床单，也将枕头跟夏被拿出来摆好。她拍拍手，很满意未来的小窝。

　　听见回答的涂砚齐，心情开始转坏，眉心已经皱起来：“我还没答应妳可以喔！”

　　周青妍不说话，只是连忙爬下来，怕他等会两道眉毛一竖，恶行恶状的模样会吓到寝室室友。
　　她悄悄拉着涂砚齐，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说：“我没说是今天呀！你别又臭着一张脸。”

　　说完话，周青妍开始着手吊挂衣物。

　　另外两个女生，难得看到这么好看的人间极品。就算是皱着眉头，一副发怒中的神情，她们还是很享受。只盼着，周青妍慢慢整理，她们还能多欣赏一下子。

　　等涂砚齐感受到另外两道火焰般的目光，这才想起还有其他人，赶忙收敛了态度。

　　周青妍最后将鞋子塞到衣柜底，也将盥洗用具、毛巾吊挂定位。

　　她这才满意地说：“整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她推着一脸抗议神色的涂砚齐离开寝室，门才关上，就听到里面的室友齐声大喊：“好帅喔！”
　　涂砚齐原本白皙的脸，一下子胀得似猪肝一般红。连周青妍也不顾，立马落荒而逃。

　　人在后方的周青妍捧腹不已。她没想到涂砚齐也会害羞。

　　可是她看呀看的，看着他身长玉立的背影渐行渐远，一下子没来由的，心情开始转为低落。

　　原以为自己够坚强，到头来，曲终人散的一刻，也还是会难过的。

　　哪一天的傍晚开始，周青妍开始独自与周品妍奋斗。带这样大小的孩子，路还走不稳，话也讲得不清不楚。而且脾气一来，就是嚎啕大哭。

　　她必须很小心注意品妍的安全，别让她跌倒撞伤。孩子还小，牙没长出来多少，多半还是吃粥，她得将菜、肉剁细了，煮成粥，吹凉了喂食。

　　这样辛苦的事情，连亲生妈妈有时候，都会厌烦，她却做得好开心。她小时候没人爱，老是跌碰得一身青紫。她几乎是将品妍视为自己儿时的替身，细心呵护，无微不至，她不会让这个孩子像她一样长大。

　　周律师第一天忙到快九点才进门，他以为映入眼帘的将是一场人娃大战。没料到，女儿已经洗完澡入睡，连家里也整理得干干净净。

　　周青妍红着脸腼腆的解释：“品妍玩累睡着了，我闲着也闲着，顺手整理一下，就是衣服不知道怎么收，还搁在沙发上，周律师您自己归位，我回去了，再见。”

　　周青妍背起包包，小心打开门离去。

　　周律师看着家中睽违许久的整洁环境，还有甜然入睡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楚，不禁悲从中来。
　　“玉芬，如果妳还在多好。”

　　周律师放下公事包，脱掉西装，松开领带。他颓然的走至妻子的照片前，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照片，最后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周青妍走出大楼外，准备搭乘捷运。

　　“周青妍，上车。我送妳回家。”

　　是魏旭恩低沉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今日他又出现，这让周青妍十分意外。

　　他双手抱胸，斜靠在大门一旁的柱子上，声音有着慵懒、诱惑的味道。

　　魏旭恩随手拨了拨周青妍的头发说：“妳剪了短发，比长发更好看。”

　　他晃到周青妍身侧，微微笑了。这回他手上只有一枝长茎玫瑰。

　　周青妍真心不想，跟富二代有所牵扯，于是仰起她的小脸，很严肃的说：“我可以拒绝吗？”

　　魏旭恩兴味盎然地看着周青妍，实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娇小的女生，为什么就是对他不理不睬。

　　他挑着眉，弯下腰，用他的一双凤眼，直视着周青妍问：“我的家世、我的颜值。有多少女生想巴住我，妳难道不想？跟我在一起，妳的人生就不用这么辛苦。”。

　　周青妍哼了一声，然后微笑说：“靠美□□惑？皮相美我不希罕呀！我比较喜欢有脑袋跟有才华的人。而且我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赚取生活，不需要人家施舍。”

　　追求女生，从来没吃过败仗的魏旭恩，在周青妍身上，第一次体会到被拒绝的滋味。这对他而言，可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恨恨地说：“妳这个残忍的女生，严重伤害我的自尊。既然妳不愿意上钩，那我只好死缠着妳。周青妍，我会让妳爱上我。然后再狠狠把妳甩掉。”

　　那头周青妍给魏旭恩缠上，这头涂砚齐也好不到哪去。连着三天，黄书娴的造访，让涂砚齐开始微觉不快，因为没有客人是这样当的。因为这已经影响到他的生活，长此以往，恐怕他也只能扔下她，不管了。

　　因为必须送黄书娴回家，耽误了接周青妍的时间，等涂砚齐准备掉头去接周青妍时，周青妍已经发送讯息通知，人已经到家。

　　他进门时，母亲泪眼汪汪跟周青妍抱在一起。看来是道别。

　　涂妈妈语带哽咽的说：“砚齐，青妍明天开始，就住到学校去。妈妈好舍不得。”

　　涂砚齐心里不痛快，冷着面孔说：“那妳为什么不留下她，要答应她搬出去。”

　　面对涂砚齐的质问，涂妈妈愣了一下，一时间答不出来，连眼泪都收住不流了。

　　周青妍笑着解围：“住到学校，上学不用早起赶时间，多好。”

　　“两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假惺惺。”

　　涂砚齐拉下脸，丢下一句话，就摔门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