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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海茵莉凯的书信集(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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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封信
亲爱的鲁道夫:
我已经回到柏林(抱歉,第一笔写下的是“我”),雪真是太大了,我进了家便出不了门——是的,当我发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客厅黑暗清冷如同冰窖一般。我摸索着点燃了壁炉,还用了我从火车上带下来的报纸。父母不知去向,我的兄弟还在前线。1939年的平安夜,是我最孤独的一天。
我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桌上的蜡烛是被草草熄灭的,母亲一般会用烛剪,这次她不仅没有将一切归置好,连张便条也没来得及留下。
现在战场的形式一片大好,马克西米利安生怕回来休假错过了什么立功的机会,这让我有点生他的气。
家里没有留多余的食物给我,贮藏室里只有几个苹果,面包也没有。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我的兄弟穿着军装回到家,将巧克力扔到我怀里的情形,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祝愿你能有一个快乐的圣诞节,不管在哪里。
你的海茵莉凯
第一百一十五封信
亲爱的鲁道夫:
雪停了,我在门口的道路上撒上了盐,扫雪的人大概会清理的快一些。母亲的抽屉里有一些零钱,我揣着它们上街走走,看能不能买些什么——再靠苹果和硬奶酪过活,我大概不久就要饿死了。
电影院前我看到了一辆敞篷车停着——驾驶座上坐着林登家的小儿子,后座是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他看到我了——准确的说,他知道我也认出了他,还不等他推门,我就转身进了一条狭小的巷子,在那里有家面包房,他们本来还没开始营业,好在他们为了过节烤了多余的点心,我买了些肉桂卷回来。
在我学了医学之后,本应该是与药剂师家庭有更多话题的。现在看来,我以后再也不必登门拜访了,哪怕是真的有需要。
父母依然杳无音信,他们的缺席使我对柏林的情感霎时间变得暗淡了,好像它从来不是“故乡”一样。青年人是否在一定的年纪就会失去对家的认同感,直到有了配偶才会慢慢重新拾起?
再次推门进入家门时,我开始同情母亲了:在父亲,马克西米利安,我,都不在的时候,这就是她的生活,如此孤独,寂静的让人发疯。
我想我不久就要回到海德堡了。
你的海茵莉凯
第一百一十六封信:
亲爱的鲁道夫:
今天上午的事情让我瑟瑟发抖。先是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我开了门,几个宪兵模样的人闯了进来,配着武器,差点将我撞倒。他们直奔父亲书房,将文件翻的乱七八糟——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从他们的表情看来收获几乎是零。
父亲大概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也许母亲急匆匆的去看他,也被一同留在了那里。
我的血管大概在一秒钟内就冷了下来,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不出错。这些人搜查我们的东西,大概接下来就要带走这个家里唯一会说话的东西——我。
父亲只是一个工程师,我相信他的人品和忠诚度,也相信母亲和他之间的默契。我不知道你,鲁道夫,你在为你的父亲考虑时,是如何决断的?
他们留了两个人看守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些信我是不能带走了。明天一早他们大概就会把我带去什么地方审讯。那种作为囚犯卑躬屈膝的态度,我大概一辈子也作不出。我饿了,我告诉他们,(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得给我搞点吃的来,我饿了,他们面前的这位女青年以充分的食欲证明,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你的海茵莉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