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辰瑟

6、第 6 章

　　路过茗的房间，我迟疑了一下，扣了扣门，没人应。我轻轻将门推开一个缝隙，看到茗背对着我躺在床上。我笑了笑，把门关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我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正准备回店里坐下，眼角余光却好象瞥到什么东西。我疑惑地回头，呵，竟然有人蜷缩在我家门口。衣衫单薄，浑身发抖，怕是呆了不少时间了。她手里还捏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看，这不是我上次送人的那个小木雕吗？难道……
　　蜷缩的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我笑，可不就是她嘛！我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多少让她清醒了些。看清是我，她猛地站起身来，早已麻木的双腿却无法支撑起她的重量，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我一把拉住她，将她拦腰抱起，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我看着她冻得发紫的脸，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对她笑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闻言，她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躺在我怀里。
　　把她抱到我妹妹的房间，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让她坐到床上，打开空调，又匆匆跑出去关了店门。哎，这几天事还真多，害得我生意都没怎么好好做。抬眼看了看柜台上的台历，１１月２９日。这么快？我一时愣住，看了看里间，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咬了咬牙，倒了一杯开水给女孩儿送了进去。她默默地接过水杯，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看她，脸色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那股萦绕在眉间的怨气倒散去了不少。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先开了口，再这么下去非被她急死不可。可一开口，我就后悔了。她怎么样是她的事，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我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轻咳了一声，却又忍不住回头来看她的脸色。莫名其妙地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抬头看着我，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容，低声道：“我跟父母吵架，跑出来了。”
　　又是这种无聊的把戏，看她家境应该不错。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大少爷就喜欢玩这种把戏，过了也就过了。对这种事我实在是兴趣缺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为什么？”
　　“我是学钢琴的，从四岁起一直学到现在。我妈妈是音乐老师，由于我的天分还不错，所以她对我期望很大。昨天刚参加了钢琴十级考试，很顺利就通过了……”她笑笑，颇有些自得，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刚恢复明亮的脸庞又黯淡下来。“可我不喜欢钢琴。我舅舅是做木雕的，他做的东西很漂亮，我很喜欢，可妈妈却不让我碰，说会弄伤手指，叫我别把精力浪费在无聊的东西上。舅舅被她骂了一顿，再也不敢送东西给我。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了，我经常背着妈妈在那些买木雕的店里流连，偷偷买了几个回家藏起来，晚上等爸爸妈妈睡着后拿出来摸摸、看看，我就很满足了。那天晚上，我趁爸妈有事出门跑了出来，就遇到了你。回到家后，我才发现那个木雕刻的是我的样子，我很喜欢，经常会把它拿出来，和它说说悄悄话。昨天晚上，我照例把它拿了出来，和它说话，，却被妈妈发现，我和她大吵了一架，还砸坏了钢琴，后来干脆就跑了出来。那个……”她咬咬唇，眼神有些闪烁：“你这里需不需要帮工啊？我留下来帮忙可以吗？只要包吃包住就可以了，工钱我不要的。我吃得不多，又不挑食，很好养的。你留下我，好不好？”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是自顾自地嘟囔了，若不是我听力好，还真听不清她说什么。
　　我“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无奈地看着她：“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收留你啊？而且……”我看着她紧绷着的脸笑道，“你确定你成年了吗？我看你顶多十四、五岁的样子，我这儿可不收童工。”说完，我先“哈哈”地笑了起来，她脸涨得通红，瞪着我道：“我叫琦珂，身份证两年前我就拿到了，再过三天我就满十八了，你才十四、五岁呢！”三天？我一震，转过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她恍若未觉地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木雕，嘴里嘟囔着什么。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那你就暂时留在这儿吧。我叫花泽，你叫我阿泽就好，别叫我老板，我不习惯。至于住的地方，等我妹妹回来我跟她商量一下，让你和她住一间房，再添一张床就行。”她兴奋地连连点头。我笑了笑，转身出了门，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