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茶楼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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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寿辰越来越近，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跃跃欲试，挖空心思想着这贺寿文和贺寿诗该怎么写、如何写，才能讨得太后一笑，自己也能在陈帝那里留个好印象。
赵月蓉还记得十年前，崔太后五十寿辰的寿宴上，有人献了篇百联贺寿回文诗，刺在绢上，诗旁还有太后最喜欢的前朝的《鹤引》图。太后喜爱的不得了，专门让人裱了放在寝宫里，每日看每日赞。
这写诗之人本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文人，向自己还是国子学政的爹自荐，历此一事，二人皆是连升，成了如今的赵尚书和冯郎中。因此，自己的爹对于此次的贺寿文极其重视，专门找了裴玉佑好几次，让他来主笔此次的贺文。
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裴玉佑一连几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赵月蓉问了几次，他都以朝中事物繁重，身体太过劳累推脱了。
“夫人，裴相公也是，你也是，这几天是怎么了，大家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沉香陪着赵月蓉置办些府中要用的东西，自从有了《域外闻见记》，府里倒有些宽裕起来。
“哪有，我这不是挺好的么。”
赵月蓉心不在焉，挑选了一番后，匆匆付钱，让沉香拿回去，自己还和秦承义有约，要在茶楼里说书一事。
终于打发走了沉香，赵月蓉匆匆向茶楼赶去，本该是裴玉佑一起去的，可自己那位爹一到休沐就把他叫走了。
一进茶楼，说书的正语气激昂，说着前朝大将军的传奇故事。听书的人甚是入迷，一阵阵叫好。
赵月蓉被人引进了一个雅间，里面秦承义早已到了，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个人，正是陆式成，对方看见自己推门而入，四目相对，均是一惊。
“裴夫人！”秦承义起身行礼，朝着赵月蓉身后望了望，说道：“怎么不见裴校书？”
“他有事不能来，有什么你和我说。”
赵月蓉将新写的几卷《域外闻见记》拿给秦承义看，对方匆匆翻了一眼，从怀中拿出了一包银两，塞到她手中，又拿出了几张银票。
“这是上次与这次的。”
“陆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哦，陆公子与我不过是在茶楼里偶然遇到，叙旧一番。”
没想到陆式成和秦承义还是旧识，赵月蓉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秦先生，你我之前有说过，这事不得让第四个人知道。”
“这......”秦承义一脸歉意，看向了陆式成，对方倒是不怎么在意。
“夫人放心，陆某绝非多事之人，在这宁州城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就是之前那位朋友，你也见过的，乎碌的友人。”
陆式成说得真诚，赵月蓉也难猜真假，这件事就算是传出去，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不知会对裴玉佑造成什么影响。
三人细细品了一番茶，楼下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现在说的是哪段。
“没想到‘南柯斋主人’竟是裴夫人和裴校书，真是让人意外。”陆式成忽然开了口，笑着说道：“外面都在传这写书的人可能是郭博士，也有说是一位隐士。这书中所写之事均是域外见闻，没想到夫人年纪轻轻，竟有这么多经历。”
“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这书也是前朝一位隐士所写，只不过我儿时看过，记得一二罢了。”
“哦？”陆式成笑了一声，盯着赵月蓉的眼睛，看得她移开了目光。
“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先告辞了。”赵月蓉起身，准备离开。
“有劳夫人了。”
赵月蓉退出了雅间，楼下说书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站在二楼，细听了一下说书人所说的内容。
“却说这宁州城里有位书生，虽有些钱财，却是出身寒士。他本有着才华，想要凭一己之才做官。要说这位书生，也是有些来头的，他祖上在前朝也是出过大官的，还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宰相。只是前朝的战乱，裴家深受其害，被叛军抢的抢，杀的杀，险些是断了后......”
说的是裴玉佑祖上的事，赵月蓉心中隐隐不安，本想离开，却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不想再与那二人打照面，一侧身暂时躲进了隔间，听到那二人下楼的脚步声，这才转身出来。
“都说才子配佳人，此话不假，这位书生一日苦闷，在这寓园里闲逛，正是天公作美、天赐良缘，捡到了一支纸鸢，顺着这线牵着，一路往前走，你们猜看到了谁？”
“不是赵尚书的掌上明珠还能是谁，却说这日，赵尚书之女陪着玉华公主出宫游玩......”
楼下说书的讲的天花乱坠，赵月蓉在心里暗自好笑，这故事编排得也太没谱了，光是自己陪公主出宫游玩这里就让人想发笑，李青莲出嫁之前总共就出过三次宫，一次是崔太后寿辰时去寓园，一次是回扬州，一次便是出嫁前夕陈帝特意恩准她微服出宫游玩。
“没想到还有这般趣事......”是陆式成的声音，他看着赵月蓉一脸的惊愕，笑着说道：“夫人见到我这么害怕么，一连两惊。”
赵月蓉稳了稳神，准备离开，没想到对方又开了口，让她一连三惊。
“前朝的‘南柯斋主人’倒是个神仙，竟能知晓古今，知道三十五年前的事，看来夫人遇到了位不得了的人。”
陆式成看着赵月蓉，嘴角一扬，似笑非笑，楼下说书的仍是喋喋不休，可他在说些什么，赵月蓉已经全然听不清了，只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心惊。
细细想来，书中所有的事情都被她换了人名，游历之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指的到底是那件事，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陆式成是魏国人，书中所记载的魏国之事并不多，倒是有几件讲到魏国民间的轶事，一件是魏国先帝之事，一件是魏国隐士之事，一件是魏国女子之事，还有一件是陈国大将军滞留在魏国之事。
无论是哪一件事，听起来都没什么特别的，这几件事在其他的笔记中也有提及，尤其是陈国大将军滞留魏国之事，当年陈帝亲自带兵出魏国，这场战事让魏国大败，陈国大胜，除了白将军被围一战，陈帝本是大为震怒的，但念在白将军年事已老且魏国打败，赦免了白将军的罪。
难道是魏国先帝之事？陆式成是魏国使者，定对魏国的历史了如指掌......
自己脸上的表情怕是被对方全部看进眼里了，赵月蓉愣了片刻，笑着说道：“没想到竟是个神人，若不是陆公子提醒，我也不知道，多谢陆公子了。可若是以前朝隐士自称的今人，也是有可能的。”
陆式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倒是陆某多虑了。”
赵月蓉故作镇定地拜别，走下了楼，身后的陆式成仍站在原地，目光移向了楼下，偏头一撇看到了刚踏出茶楼的赵月蓉的背影，锁眉沉思着。
等赵月蓉回府时，裴玉佑已经回来了，他仍是一脸疲惫的模样，坐在书房里，埋头纸堆间。她怕打扰到他，转身回了屋里。
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裴玉佑仍没有出来，赵月蓉也趴在屋里写着书，她只要一提笔就想起今日陆式成的话。
赵月蓉思前想去，忽然一惊，心里有些疑惑，难道陆式成是在试探自己？。
虽说书里的“南柯斋主人”自称前朝隐士，书里也确实有不少前朝的逸闻，可若是以此自托也是有可能的，陆式成像是在套她的话一般，想要知道这写书之人到底是谁。
她越想越困，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天明，自己正穿着单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裴玉佑早就不见了身影。
赵月蓉起身洗漱，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昨晚写的书稿，上面还有夹排的小字，她一边看一边笑，裴玉佑竟用心地将她的字句一个个注释出来。
“夫人，你笑些什么呢？”一旁的沉香探过脑袋，想要看书稿上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没笑什么。”赵月蓉笑着看了沉香一眼说道。
“昨晚啊，裴相公也是一边看一边笑，你们两个啊，真是一样一样的。”沉香说完吐了吐舌头，将碟碗端走了。
赵月蓉走出屋子，虽然已经立了春，但风还有些凉意。院子里，大树上的枝桠仍是光秃秃的，若细细看去，已有一两点绿色点缀。
书房里，一摞摞书卷越堆越高，赵月蓉细心地整理了一番。忽然，一张纸从桌上飘了下来，落到地上。赵月蓉俯身去捡，纸上用蝇头小楷端端正正地写着一排排字，像是一篇赋文。赵月蓉读了读，心里立刻有些明了。
她赶紧在书卷中找了找，果不其然，找到了七张纸，上面正写着要献给崔太后的贺寿文。她仔细读了一遍，虽然不及那首回文诗来得惊艳，却也是难得的好文。
一连几日，赵月蓉都等着裴玉佑将文章拿给自己的爹，可好像他并没有这个打算。那篇赋文被他夹进了书中，仍在了一旁，再也没有去过问。
“这段时间，你总被我爹叫去，有什么事么？”
一日吃饭，赵月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终于问了出来。
裴玉佑被她这么一问，怔住了。他看了她一眼，半天才笑着说道：“是朝中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茶楼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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