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戏语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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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后的寿辰将至，宁州城里变得更加热闹了，寿辰紧着着举试，城中待举的文人们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若是能写一篇讨得太后喜欢的文章，赏赐自不在话下，赏官都是有可能的。
文人们的喜事，也成了宁州城中掌柜们的喜事，尤其是这些卖笔墨纸砚的，都打着“天赐英才”之语，招揽着众多的文人。
“掌柜的，这支笔，我要了！”
“掌柜的！这支笔我先看到的，我要了！”
“是我要的！”
“粗鄙之徒，这笔你买了也写不出半句。”
“你个小人，竟大放厥词，若是让大家评理，这笔也是我的！”
......
赵月蓉本想来翰墨轩买几支笔，没想到一进门便被这阵势吓到了，两个男子正因为一支笔僵持着，周围的人倒是兴冲冲地看着，看这二人会不会动起手来，店外也有不少人驻足观赏，这二人倒是不在意，依然争执着。
“呵呵，不过是一支破笔，你看那两个人的样子，倒像是街上互咬的狗，这样的人也能中举，怕是笑掉人大牙了！”
这个声音，赵月蓉正埋头看笔，听见之后猛然一惊，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王丘颐。他身旁崔盈盈正掩嘴偷笑，这一对儿表兄妹总跟在李玉儿的身后，像是李玉儿的跟班。赵月蓉和李青莲被推入池中，少不了这二人的“功劳”。
“王哥哥说的极是，若是头筹，非哥哥莫属！”崔盈盈笑着说道，她这一笑让身旁的王表哥看得出了神。
“掌柜的！我来拿笔！”
王丘颐提高了声音，引得翰墨轩内的人都看了过来，还有那两个正在争论的男子，众人一看来者，衣饰甚是奢华，都在心中默默猜测着这一男一女的身份。
“原来是王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里面请里面请！”
掌柜的赶紧让人将二人引了进去，好茶好水伺候着。这一举动更是让店里的人兴致盎然，议论纷纷起来。
“没想到是那位王公子！”一个声音惊呼，引起哗然。
“哪个王公子？看你这大惊小怪的！”一位老者不以为意，摇头说道。
“哪位王公子？还能是哪位王公子，这宁州城里太后面前最红的王公子，你说能是哪位？”那个声音轻嗤了一声，特意将“太后”两字加重。
听到崔太后，店里又是一阵哗然，赵月蓉环顾了一圈，皆是议论王丘颐和崔盈盈的，从崔太后的侄孙女儿侄孙儿，到此次科举的热门人选，再到崔盈盈相公的人选......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什么都能添油加醋进去。
赵月蓉在心里暗自好笑，崔氏和王氏虽说是官运未断过，可是这王丘颐不过是草包一个，连经书都看不懂，崔太后对他表面上颇为喜爱，私下里却是不甚留心。若是补荫做官倒有可能，想要考个状元怕是难了。
她正在回忆往事，肩上忽然一痛，险些跌倒，幸亏被人扶住了才没坐到地上去。她抬头看去，撞她的正是王丘颐，身旁的崔盈盈一挑凤眼，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好戏。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姐姐，啊！不对，现在该叫裴夫人！”崔盈盈嘴角一扬，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还好这笔没被撞倒，价值千两，夫人怕是......”
崔盈盈的话未说话，笑着拉起了赵月蓉的手，看了半天说道：“啧啧，若是以前，夫人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倒是，哎......”
“听到了没，好像是赵尚书的......”
“那不是裴校书的......”
声音虽小，却全部进了赵月蓉的耳朵，店里的人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议论起她来，仍是那些无聊的入赘之事。
“妹妹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忽觉手上一凉，赵月蓉一惊，发现崔盈盈已经松了手，王丘颐正拉着她的手指，凑近身来。赵月蓉气得“啪”地一声打掉了他的手，痛得他低声惊呼。
“你——”看见赵月蓉瞪着他，王丘颐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粗鲁，难怪只能嫁给那个人！”
若是比狠毒，李玉儿第一，崔盈盈第二，可若是比说话的狠毒，没人能比王丘颐厉害，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单刀直入，还沾沾自喜。
“你手里的笔不怎么样，那边那些多好，难道是钱不够？”王丘颐指了指一旁，嘲笑着赵月蓉手中并不值几个钱的笔。
“多谢王公子提醒！”赵月蓉皱着眉，盯着崔盈盈和王丘颐手中精致的笔，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王丘颐看见她冷笑，有些不依不饶。以前，他就最喜欢炫耀这炫耀那，若是所有人都一副惊叹称赞的模样，他定是开心不已。
赵月蓉看他一副着急的模样，笑着说道：“‘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王公子没听过么？”
王丘颐还在脑中思索着，不明白赵月蓉的意思，一旁的崔盈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见他这副模样，赵月蓉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看公子这腰间佩的想必是价值千两的羊脂玉，这手中的折扇像是坊间浪荡儿争相购买的顽石山人的画作......这笔也是精雕价值千两的难得之物......”
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东西，王丘颐一脸的满足，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连说”哪里哪里”。他身旁的崔盈盈瞪了一眼赵月蓉，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只是火未引到自己身上，并未有什么举动。
“表兄，我先出去等你。”崔盈盈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月蓉，对着王丘颐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走出了翰墨轩。
王丘颐倒像是未察觉一般，仍然待在原地，等着赵月蓉称赞他。
“想必王公子定能用此笔写出惊世骇俗之作，我先祝贺公子了！”赵月蓉说着屈身行了一礼，皱眉接着说道：“我不过略懂文字，粗制之笔就够用了，不敢和王公子相比。”
王丘颐身后的掌柜脸色惨白，不停地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他朝着赵月蓉连连摆手，希望她能停下来。看见她终于停下不说了，这才松了口气，生怕身前的这位“财神爷”醒悟过来，找人砸了自己的宝贵店铺。
“哈哈哈，几年没见，你倒是识相了不少！掌柜的，这些还有这些都给我包起来给她，钱我出！”
王丘颐大手一挥，将两排精致的笔全送给了赵月蓉，心情颇好地走出了店铺。赵月蓉在店内又等了片刻，他并未返回，看来崔盈盈也是看戏的，并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这位草包表兄。
赵月蓉这才心满意足地接过了掌柜手里的笔，笑着说道：“多谢掌柜的。”
“哎，夫人刚才真是吓坏我了，这要是......”
掌柜的仍是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看得赵月蓉心里反倒有些歉意，安慰着说道：“他若是来找茬，掌柜的你只管让他来找我便好。”
“这......”赵月蓉语气轻快，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可翰墨轩的掌柜也知道她是赵尚书之女，若真是因为自己的笔挑起了赵王两家的事端，怕这倒霉的还是自己。
“听到没，什么太后面前最红的王公子，我看不过是草包一个！”刚才那位不屑的老者又开了口，倒是带着些欣赏的目光看着赵月蓉。
“唔......虽然早知道他没什么学问，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这番模样，倒是新奇......”
店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赵月蓉又听了几句，匆匆离开了翰墨轩。她一路走着，还在想着之前的事，心里总有些不安，就算是今日王丘颐没发现不对劲，万一他哪天发现了，来找她的麻烦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叹口气自语道：“早知方才就不那么鲁莽了，哎......”
“夫人刚才说的极为精彩，如何现在又后悔了？”
赵月蓉回头看去，原来是陆式成，她刚才忙着回击崔盈盈和王丘颐，没注意到陆式成也在翰墨轩里，就站在她身后看了一出戏。
她匆匆行了个礼，并未理会他这句话，接着往前走，没想到对方颇有兴致地跟了上来，指了指她手中的笔，笑着说道：“能得这么些好笔，夫人好运气。”
他这话倒像是嘲笑一般，赵月蓉抽出了两支，递到陆式成面前，说道：“陆公子，小小礼物，莫嫌弃。”
“我不过略懂文字，粗制之笔就够用了。”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笔，笑着拜别。这话弄得赵月蓉有些不明白，也不知他是话中有何深意，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回到府里，赵月蓉将这些个笔和掌柜送的墨齐齐地摆在书房的桌子上，自己则坐在一旁，口中吃着糕点，惬意地看着，这下子能省不少钱了，就算是拿出去送人也毫不屈礼。
“怎么买了这么多？”
裴玉佑看见桌上这么多笔和墨，有些费解，等他拿起来看了一会后又是一惊，支支都是好笔，够用上好一阵子了。
“有人送的。”赵月蓉咬了一口糕点，笑着说道。
“有人送，是谁？”裴玉佑更加不解了，能送得起这么多东西的人，想必不是一般的文人，莫不是遇到赵兄了......
赵月蓉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着说：“不是我哥哥，也不是公主，也不是什么友人，是王丘颐。”
听见“王丘颐”三个字，裴玉佑皱了皱眉头，他看了赵月蓉一眼，双眸中满是责备。
“是我在翰墨轩里碰到他，看他拿的笔太好了，忍不住夸了他几句，他一时兴起，就送我这些了。”
“夸？”裴玉佑眉头紧皱着说道：“怕是骂吧......”
被裴玉佑看透了真相，赵月蓉“嘿嘿”一笑，溜出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戏语相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