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何处》洛水遗殇

11、闯营

　　胡勒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狼牙军汉，他父亲死得早，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自小胡勒根就学会了一句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几年前大旱，胡勒根家里吃不起饭，为了不饿死亲娘，这人如其名的胆小汉子就去范阳投了军。
　　狼牙军里一个锅里吃饭的汉子们都瞧不起胡勒根，嘲笑他连刀都挥不动。
　　然而等那些汉子都倒在了塞北的草原上的时候，胡勒根仍旧活着。
　　但也就是活着而已了，有时候胡勒根也会想，我是不是连老鼠也不如呢？
　　“胡勒根，去给我们端肉来！”“胡勒根，把我们的东西放下去！”“胡勒根，你是死了吗？不知道拿酒来？”“胡勒根！你在这守着，兄弟们去乐呵乐呵。”其他人总是这么对他说。
　　几年了，胡勒根仍是个普普通通的军汉，仍旧被呼来喝去，老鼠一样的活着。
　　就如此刻，其他哨兵喝的酩酊大醉，只剩下胡勒根一个人一口酒也捞不到，只能抿着干涩的嘴，睁大眼睛瞅着远方的地平线。
　　有时候胡勒根甚至会想祈祷，要是有人来闯营就好了，也不用这样日复一日的盯着那永无变化的地平线。
　　对，就是像这样，从地平线上慢慢的浮现出一个黑点，等他再近一点就会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影，知道能看见为止……
　　等等！人影？胡勒根打了个激灵，只见那远处的人影倏然变大，显现出一个身穿襕袍，黄面无须的男子样貌。
　　那男子手中握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剑穗上的翡翠坠子随着男子的奔跑上下起伏，剑身笔直，映着日光绽放出点点寒芒来！
　　要死！胡勒根下意识的就地一滚，大声喊道：“敌袭！敌袭！有人闯营！”
　　他看也不看那男子，爬起身屁滚尿流地就往营地里跑，一边跑一边把手放在嘴边玩儿命的吹着哨子。
　　封不平一击不中，没等再出手就见那矮小的汉子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吹着哨子喊着救命，眼见追不上了。
　　封不平皱着眉头，手中长剑随意一挥便取了另外那几个哨兵的性命。
　　胡勒根的嚎叫渐渐显出作用来，只见营地里原本三三两两的狼牙军纷纷抓起武器，朝封不平而来。
　　封不平也不惊慌，就站在风狼大营的营门处，右手横剑身前，左手掐个剑诀，嘴里轻声诵道：“灵剑匣中藏，聚因含道情……”
　　风狼大营主账。
　　“报！”一名狼牙兵掀开门帘冲了进来。
　　莫日根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道：“何事？”
　　“大人！有人闯营！”那狼牙兵答道。
　　“嗯？”莫日根手上一顿，放下笔，走出大营往营门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一剑刺穿一个狼牙士兵的喉咙道：“正义三尺剑！”
　　而后他头也不回，一脚踹翻那从背后来的狼牙兵道：“摒邪驻帝京！”
　　男子面前那喉咙被刺穿的狼牙士兵尚未死透，双手用力抓住长剑，不住地挣扎，他身后，一名狼牙兵趁机持刀上前。
　　那中年男子也不弃剑，直直推着抓着剑的狼牙兵一路向前，长剑竟像自己长了眼睛一样再次刺进那持刀的狼牙兵的喉咙，将两人串在了一起！
　　那抓着剑的狼牙兵终于力气用尽，松开了手，男子这才收剑吟诵道：“束之灵霄殿！”
　　“好剑法！”莫日根赞叹道。
　　然而这两剑一脚再漂亮，却终究只杀了三个人，那男子周围的狼牙兵丝毫不见少，将那男子围了起来。
　　莫日根轻蔑一笑，心想：剑法是好，奈何人不聪明，如今你身陷重围，纵然能再杀一个两个，又有什么用？
　　谁想那男子纵身一跃躲过了周身狼牙兵手中的长枪，落下来时竟稳稳地站在了这些狼牙军的枪尖上，他俯下身，手中长剑在空中画过一道圆弧，诵道：“十方共光明！”
　　那些狼牙军纷纷向后倒去，原来这一剑竟自这些狼牙军喉间抹过，将他们杀了个干净，一个也不漏！
　　更外面一圈的狼牙军被这一剑惊住，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
　　“将，将军！如何是好！”那报信的狼牙兵颤声问道。
　　“哼，传令前营，闯营者格杀勿论，我看他能坚持多久！”莫日根冷声道。
　　“是，是！”狼牙兵应声而去。
　　莫日根说完便转过身不去看那男子，回到了帐篷里。
　　前营处，封不平高高跃起，一剑将一个狼牙兵劈成两半，那狼牙兵的血溅了封不平一脸，然而这中年男子似无所觉，只是死死盯着远处莫日根的帐篷吼道：“跃匣削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