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何处》洛水遗殇

12、终局

　　“笑抚三尺剑青锋，荡近人间事不平。从今日起，你就叫封不平！”
　　封不平喃喃自语道：“师傅，这活儿可太累了，您真是给我起了个好名字！”
　　他一剑将迎面而来的狼牙兵枭首道：“此剑在人间！”
　　而后手上寒芒暴涨，三尺青锋在他的手中竟化作一团锦簇，用超乎想象的速度将他身边的狼牙军一一放倒。
　　狼牙军纷纷后退，生怕撞上这一朵冰冷而致命的剑花。
　　然而这花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息功夫，封不平手上速度便慢了下来。
　　看见狼牙军纷纷避让，他长笑一声道：“百妖共收形！”
　　他提步上前，再次一剑刺向一个狼牙兵的咽喉，不想手上一滑，这一剑竟落在了那狼牙军的肩上。
　　“上！上！他没力气了！”那逃脱一命的狼牙军连忙后退喊道。
　　封不平冷笑一声，不等那狼牙军逃走就手臂一挥取了他六阳魁首。
　　而后双手握剑转身劈倒两个校刀手冷冷说道：“奸邪与恶魔。”
　　只见封不平双手握剑，剑势与之前又有不同，不再走点，刺，挑等路数，手中长剑被他当做陌刀一般使，只是劈，砍，削之间，便有天崩地裂，摧城破军之势。
　　与他对上的狼牙兵竟留不下一具全尸！
　　这些胡人兵卒纷纷呼喊躲避，不敢与他交锋。
　　封不平喘着气，胳膊不住地颤抖，啐道：“胆破魂亦惊。”
　　立刻有狼牙军大怒，冲上前去，不想封不平足下轻轻一动，将脚边一个狼牙军尸体手中的长枪踩得高高挑起，将将刺在了这狼牙军的胸口。
　　可惜这应对虽然巧妙，却让周围其他狼牙军看出了他已然外强中干，纷纷面露喜悦之情，跨步上前，要将这闯营者斩于刀下夺这头功。
　　封不平振奋精神，强提一口气，再度向离得最近的一个狼牙兵冲了上去。
　　只是从封不平闯营到此刻，已然半个时辰有余，他未曾有一刻歇息的时间，虽然狼牙军也因此折了百来号人，然而封不平终究还是气力用尽，口中的歌诀也断了，此时纵然勉力而为，又能再坚持多久？
　　刚不能久，弱不能守，封不平勉强挤出的这点力气，不过一会儿便再次用尽。他大喘着气，靠着火把架子打量着来路方向。
　　他视野之中一片血红，嘴里喃喃念道：“人间永无念，可息天下兵。”
　　此时封不平已然杀了近二百个狼牙军汉，这些胡人的胆早被吓破，要不是有人拿着刀剑逼迫他们，只怕封不平当真可以就此扬长而去。
　　奈何此刻封不平精疲力竭，心里又分了神，竟连天边一抹霞影自天而降也没发觉。
　　直到那红衣女子近身时封不平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后撤半步，回手一剑向那女子面门劈去！
　　这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那女子手中弯刀一闪在封不平腹部留下一道长长的刀口便再不恋战，飘然而去，封不平回手一剑只劈在了空处。
　　长剑脱手，封不平一手捂着腹，忍着剧痛对那女子道：“果然是你！”
　　只见那客栈的老板娘舔过手中弯刀，媚笑一声：“好味道，明天镇里的客官又有好大馄饨吃。”
　　“你到底是什么人！”封不平嘶吼道。
　　“好说，奴家哈日伊罕，风狼大人麾下。不过倒是你，能接我一刀不死，比我想的厉害多了啊，封大侠。”那女子笑道。
　　“是你！是你！是你！”
　　不想封不平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把抓起地上的长剑，运剑如刀，乱披风一般挥着便向那女子冲了过去。
　　哈日伊罕轻笑一声，也不应战，飘然后退，让开了这中年剑客的拼死一击。
　　反倒是周围的狼牙兵，有好几个被封不平砍翻在地，不住哀嚎的。
　　待得封不平气力稍退，哈日伊罕又再度欺身，不过一刀，封不平握剑的右手便齐腕而断。
　　封不平握着剑的右手高高飞起，周围的狼牙军眼见没了威胁，纷纷上前抢功。
　　哈日伊罕眼见大局已定，跃出战圈，只等封不平伏诛。
　　长剑短刀，尽向封不平砍来。
　　恍惚间，封不平竟又看见了徒弟子玉，远远地站在那里，像是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一样瞪着那大大的猫眼，带着几分拘谨问道：“师傅，江湖在哪啊？”
　　“哈哈哈哈。”这中年豪侠大笑起来，嘴里的血沫四散飞溅。
　　封不平挺直了脊背，对徒弟说道：“信义之人，谓之曰侠，义之所往，江湖所在！”
　　这混迹江湖廿余年的老混混的吼声，居然中气十足，直冲云霄，仿佛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创伤全都消失了一样。
　　听到这话，子玉露出憧憬的眼神，踩着长枪，踏着短刀，向他最喜欢的师傅走来。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