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继续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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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皇宫丹房大敞，四名守值女弟子尽数被点昏在地，白矖心头一惊，幻出随身兵器，提气飞掠了进去。
环视着丹房内狼藉遍地，装有仙丹灵芝的玉瓶锦盒被翻找的到处都是，白矖迅速检视，峨眉不禁越蹙越紧。回身转过一道屏架，她捕捉到架后隐约露出的半片明黄衣角，捏紧了手中玉笛，白矖屏住呼吸，待看清楚了靠在墙边的人影，她不由的惊呼了一声：“陛下！”
姬轩辕白衣金冠，颓然的靠着墙角，听见她声音抬起眸来，灰败的瞳孔中犹如熄灭前的火星，燃起了一丝光亮。他扶着墙壁从地上爬起来，身为神族竟然微微踉跄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抓住了白矖的衣袖：“白矖，让凡人起死回生的仙丹藏在哪里？为什么孤找不到？”
白矖愣了愣：“陛下，到底出什么事了？”
“玄嚣，玄嚣他病的很重……”姬轩辕摇了摇头，神思恍惚，“我已经失去了玉藻，失去了我们的次子昌意，我不能再失去玄嚣……”他握着白矖肩头的手指微微收紧，“白矖，玄嚣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如何能见死不救，女娲娘娘最信任你，你快告诉我仙丹藏在哪里，啊？”
“大殿下病了？”白矖也有些慌乱起来，她皱眉回忆了一下，“陛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仙丹……也许，也许根本就没有……”
“没有？！”他瞬间激动起来，厉声质问，“连你也骗我，怎么可能没有？！娲皇宫什么都有！”
白矖眼底微有湿意，试图安抚他：“陛下你冷静些……”
两人争执间，窗外闻有青鸾鸣啸，瑞彩曼曼中显出一圣人来，仙袂霞裳，风姿冶丽，凤仪灼灼，正是那采石补天，抟土造人的女娲娘娘。娘娘进得丹房，目睹此景，目露不悦，“轩辕，你不用再逼迫白矖了。今日你就是将娲皇宫翻个底朝天，也决计寻不到你想要的仙丹！”
白矖匆忙行礼，而姬轩辕站在原地动了动唇：“祖母……”
娘娘一振云袖，显是动了怒：“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有半点人皇的意气风发？我告诫过你多少次，你可以娶凡女，但绝不可动凡心。” 她盯着这个由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儿，一字一句道：“轩辕，你动了凡心。”
姬轩辕微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良久，才抬起面色惨白的脸，朝着女娲娘娘的方向缓缓跪了下去：“是，这一切都是孙儿的错。娘娘是天道圣人，求你告诉我，如何才救得了玄嚣？”
“从小到大你不都曾这样求过我，”娘娘双目旋黯，她走过去，凝视她亲如爱子的孩子，缓声道来，“轩辕，你道为何天条禁止神仙思凡？绝非轻视凡人，而是为了神仙着想。对神仙而言，最痛苦的不是无亲无故，而是你有太多在乎的人，却不得不一个一个送他们离开。身为人皇，你的责任是保障人族大多数的利益，而非个别人。天无常情，而有常道，凡人自有生老病死，想要和神仙一样寿数无尽，是断断不可能的。”
姬轩辕浑身都是一震，他喃喃的重复：“不可能的……”
“是。”娘娘点头，语带苍凉，“凡女若孕神子难以负荷，你既爱惜嫘祖，不愿她像你的母亲一般，就该预料到今天，你们的孩子只是凡人。从前并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你想要的，能让凡人长生不老的仙丹，西王母赐过一颗给后羿。他的下场是如何呢？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我一向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的妻子，孩子，臣子，和每一世你治下的万民一样，你都不该对他们投入过多的感情，因为他们终究要离开你。我甚至建议你广纳后宫，以稀释你的多情，将她们看的淡了，你的痛苦才会减少。”
女娲娘娘的一番话，仿佛一把利刃，不断的挑起他心头的新伤旧痛，原来，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转瞬既散的过眼云烟。时至今日，他才惊觉自己并非一个坚强的君主，他也会为情感牵制，也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伸手抱紧女娲娘娘的腰际，声音因为强忍泪水而颤悸已极：“祖母，我真的很痛苦……”
女娲垂眸，轻抚他的发，喟然长叹：“人族的下一次劫数，我会让后土准备孟婆汤，喝了那个，你会好受很多。在那之前，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这个问题。轩辕，你自小聪慧，定然不会叫我和伏羲天皇失望的，是不是？”
由受创的元神感召，三生石中流转的纷纷扰扰的前世今生，都让伯邑考怔然如梦，“孽缘……”
鸣凤阁飞檐玉阙，寒潭凝碧，金龙吐水声声滴答，谁将那木篮重重搁下，惊碎了一池清辉：“帝君将紫微宫上上下下都安置妥当了，不知打算如何安排小妖？”
苏妲己立在半片月影下，水蓝宫裙，乌云叠鬓，娇柔柳腰，似怒似嗔，要他一个交代。
他还想如何安排，他又能如何安排？
伯邑考唯有苦笑，他唇角弯起道：“玉藻，孤的安排，你几时听从过？”
他的神情一如往昔，他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叫过她这个名字了，他离得太远，妲己怔了怔，本能快于意识，想要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尚在梦里，她扑通一声，义无反顾跳下了泉池。
“嘶——”凛冽的寒气瞬间入骨，她马上后悔自己是不是疯了，眼前一花，原本靠在池边的伯邑考瞬间闪到了眼前，她冷的想逃，却不知往哪里逃，只能颤巍巍攀住他：“帝君……”
伯邑考仅着单衣，顺势扣住她的腰，眉峰微微的皱起，音色沉沉，“你从前不是这样叫我的。”
取自天河源头的池水实在太凉，妲己打了个寒噤，她的睫毛上沾了晶莹水滴，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看他，眼底盛满了不可思议，她试探性的道：“陛、陛下……”
伯邑考的眉宇舒展了些，他抬起湿漉漉的手，抚摩过她的眉眼、鼻梁、樱唇，所有都是实实在在的，生动而鲜活的。
在被彻底冻死之前，妲己终于想起要运功抵御寒冷，她咬着牙舒了口气，细软着音问：“轩辕，你真的是轩辕吗？”
她目光中的怀疑和戒备让伯邑考心中郁结难消：“我若不是，你何苦纠缠了三世，更不惜亲手将我送上封神榜？”
“是，是我纠缠不清，是我罪无可恕。”妲己直视着他的眼睛，字字控诉：“可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你御驾东巡，我在宫中缠绵病榻，盼君不归；你在外治水，我独守空房一十三载。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纣王下旨要我进宫，我爹本来是打算带着冀州军民抗争到底的，是你爹的一封信，让他改变主意。谁来当说客我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带来这封书信的偏偏是你？！你们父子当真是高风亮节，连自己的儿媳妇未婚妻都可以让出去！”
“你要恨我，我无话可说。”伯邑考凝视她半响，见她双目泫然欲泣，心中涩然：“帝辛的预感并没有错，我西岐确有不臣之心，而冀州侯手握重兵，纣王是绝对不会同意我们两家联姻的。”
是啊，和男人的霸业比起来，牺牲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妲己忽然可笑自己的天真，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西伯侯一面规劝父亲进女入宫，一面又向帝辛进言，说先天演卦显示苏妲己是不祥之人。纣王独宠她的妹妹苏凝香，她企图逃出宫去，却被侍卫捉住，姜皇后按照宫规将她打入冷宫，备受欺凌。
妲己低头扯了扯自己湿透的衣裳，却没办法阻止那股冷意钻到骨缝里去，她细细的嗓子，幽幽问他：“后土娘娘说，是陛下亲自下的旨，要我去转世，可我不信，这是真的吗？”
“是。”只有一个字，却像一把刀剜到心里去。
她终于看着他泪流满面，一滴一滴痛彻心扉：“姬轩辕，为了你的子民，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抛弃我，伤害我，送我去投胎？陛下何苦这么麻烦呢？反正嫘祖已经死了，陛下想要彻底摆脱我，不如一掌驱散我的魂魄好了……”
伯邑考唇角颤抖：“玉藻……不是这样的……”
妲己哭的撕心裂肺的，仿佛要把这许多年的心酸都发泄出来，在水里一面扑腾一面喊：“你还想骗我！从前你对我的好，全是假的！因为你终究要抛弃我，因为你愧疚！你说过要和我生同衾死同穴，也全是骗我的！”
汤池中水花四溅，任凭她如何嘶吼呐喊，他都默不作声，将她的挣扎尽数压制下去。妲己头发散乱，玉颊微红，一双媚眼水淋淋的，瞧得伯邑考又是心痛又是焦躁。
妲己喘着气，啜声盯着他，凄然道：“你究竟骗了我多少？嫫母的本名叫白矖吧，白素贞是她的女儿，你为什么对白素贞那么好，她是不是你的种？是不是你的小星星？“从前轩辕和玉藻说过，若他们能有个女儿，小名就叫小星星。
伯邑考愣了一下，妲己又自顾自说下去：“我在地府偷看见白矖了，她根本长得不是嫫母的模样，她是个大美人，也不是什么石女。我同情嫫母生的不美，又无法享受人间欢乐，还时常规劝你多去她宫中，原来你们俩合起伙来骗我。姬轩辕你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你坐享齐人之福！”
他回过神来，冤屈的不行：“什么齐人之福，我和白矖是清白的……她是女相，我去西宫，除却商讨政务，什么也没干……”
“你还不承认！”妲己气极，再度红了眼眶，抽抽噎噎的道：“你每次来我宫里干了些什么，我就知道你在白矖那干了什么！钟无艳也是假的钟无艳，她既是钟无艳又是夏迎春，是你们娲皇宫的仙女，而我现在是连凡女都不如的妖女，我什么也不是！你想摆脱我，你就可以后宫三千，就可以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
她越说越离谱，泥塑的菩萨都要动火气，伯邑考冷笑：“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三千八百年前我和西陵氏嫘祖生了玄嚣、昌意，六百年后又与涂山氏女娇生了夏启，西伯侯姬昌算来还是你三十七世孙，历朝历代王公贵族与你多少都沾亲带故，你说，你还想要怎么生？若非你的肚子不争气只会生儿子，孤何至于一位王姬都没有？”
妲己噎住，瞪着大眼愣愣看他，伯邑考掐住她细腰，带着她飞身而起，将人直接抛到冷泉边那张绣着富贵牡丹的卧榻上。
恍惚中，紫微大帝压上来，他自上而下轻轻抚过她的脸：“谁让孤只爱你这个夏迎春呢？”叹息一般的语调，他说完这句，便掐住她下巴，深深的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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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邑考（无奈）：妲己，你已经三千八百岁了，白素贞修炼成仙花了不到两千年，你可知为何直到今日，你还只是九尾狐狸精？
妲己（想破脑袋）：因为我杀生，我抓山鸡吃？
伯邑考摇头。
妲己（低头）：因为我是一只坏狐狸。
伯邑考（怒）：因为你道心不定，整日想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继续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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