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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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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李狗蛋挣扎起来,又退了几步,全然忘记自己一条腿还在陈有财怀里,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动作,于是重心往后一移,自然而然地就向后倒去。还好他当时发火气力大,把玻璃瓶丢的够远,否则这一摔恐怕要血腥非常。

      本来陈有财要是放了手,就能安稳站着了,可他偏不丢手,直直地跟着李狗蛋一同倒下去。李狗蛋都要被他气死了,冤家吧?你自己一百来斤的人,就非要跟着往我身上砸?如果跟你过日子总得像“这样”挨打,趁早不要过了,我没那个闲心,也没那个癖好!您真喜欢那种自愿撅着腚挨打、且乐意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这么大的中国,难道还能找不到?我不是那块料,也不见得你非我不可,还不如你刚才一枪过来,大家利索。

      他尝试着蹬了蹬腿,竟然没把人甩开。

      陈有财就着如此别扭的姿势,一时没顾得身上弄脏,抬起头来看着李狗蛋,生生让人看出了几分缠绵郁恨来:“有什么不好?我今时今日才知道,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是清楚的,原来不是叫我白费功夫……”

      “免了,免了!”李狗蛋又伸手去推他,“再也不能上你的当了!你撒手,我要起来!撒不撒手!不撒手我喊人了!”

      接着就要张嘴喊人。陈有财被这么一说,好似真的在行不端之事,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又是不知所措,一不做二不休,本能地就拿舌头去堵李狗蛋的嘴。李狗蛋呜呜了两声没能躲开,尖牙利齿,便往那条入侵的软物上招呼,可潜意识里又舍不得用力,堪堪咬破一个小口,吮到些血味,便趁着陈有财吃痛的一瞬把对方推开,连滚带爬地跑到几米开外。

      这下子,两个人都是糊了一头一脸的血,情景骇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关公战秦琼式的毁天灭地的大战。

      在经历了刚刚的失态之后,陈有财恢复了往日木然的神色,定定地看着李狗蛋,却也不说话。无他,实在是这一天事情太多,快要耗尽他一身的气力,如今既已明白李狗蛋的心意,就不愿再去费脑子摆表情想台词。动作快于思维,等回过神,他人已是走近前去,抓住了李狗蛋的胳膊。

      李狗蛋和陈有财对峙半晌,叹了一口气,拂掉了冻得红扑扑的驴蹄子,蹲下身去收拾碎掉的玻璃瓶和点心。昨天晚上他趁着陈有财睡下,拉着跟他“交班”的警卫员走到院前门话家常,问道:“我看你们司令是个金贵的主,最近天天跟你们粗茶淡饭的,却也不闹脾气。”

      警卫员搓着手答道:“闹,怎生不闹,部队刚开到这里的时候,供给不上黄油奶茶和咖啡,司令暴跳如雷,刚好西边驻军的周团长来要钱,司令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教训,说道,‘我吃都吃不起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钱?’总之打那以后,老实巴交的周团长再没来过了。”

      “富贵人家养起来的,总是奇怪。那个西洋的什么咖啡,名字好听,喝起来简直就是中药。”李狗蛋笑了笑,转头朝卧房方向看了一眼,心想折腾了大半宿,人也该睡了,没听见咳嗽动静,想来是还不错。

      “这你就外行了吧,”警卫员摇了摇头,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咱们司令喝咖啡,花样可多着呢,又是加进口的方糖,又是加许多的牛奶,最后还要用刨刀弄一些俄罗斯巧克力的碎屑进去,讲究得很。”

      李狗蛋听完就乐了,心想陈有财真是个有趣的怪人,既愿意喝咖啡,又怕苦,只好自己想法子,混搭出个不中不惜不土不洋的东西来,便说道:“这样炮制完,可能是不苦了,可这出来的东西还能叫咖啡吗?”

      “司令管它仍叫咖啡,那大约就是咖啡了。却也可看出,我们司令是顶爱喝牛奶的。我就不行,没那个福气消受,一喝便要上吐下泻,不如给我一碗豆汁儿,捏着鼻子到底能强灌下去。”

      “可不说呢,你们司令怪,口味也怪。”李狗蛋潇洒地靠在门板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警卫员闻言之后,正拿着一双眼睛滴溜圆地上下打量他呢!

      可不,口味也怪。别的大人物搞金屋藏娇,要么是藏着人比花娇的红颜知己,要么是藏着名动一方的名伶戏子;到了陈有财陈司令这里倒好,专在内宅藏了一个蜂腰长腿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两根干柴是容易烧起来,却也不知如何灭得了火。警卫员兀自心中唏嘘一阵,才同李狗蛋道别,回房休息去了。

      总不算是瞎聊,李狗蛋好歹是打听出了陈有财的喜好。说来也怪,他在察言观色这一面上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和陈有财在一起这样久,仍是不知道对方喜欢些什么又讨厌些什么。对人对事,尚可一观,但在物件上,他们陈司令则清心寡欲得很,情绪波动基本没有,好坏优劣从不挑剔,跟方才警卫话中为了一被咖啡暴跳如雷的仿佛不是同一个陈有财。

      这两种反应要统一在一个人物身上,除非当初全是演戏,不然便是如今有意回避,不肯让他摸清底细。也罢,他对陈有财既没有坦诚,自然也无资格立场去要求对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码归一码,他怕死,怕陈有财枪毙,但又被这人样貌吸引,终是无法自拔,几番交涉下来,更是觉得和这人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的趣味,像是养了一只阴晴不定还爱挠人的土猫,随时随地都要防备着他给你搞突然袭击。特别和陈有财做那事的时候,他也不很抵触,疼是有点,忍过劲儿去,也算舒爽。可若是换一个人,他肯定是万分不乐意了。他做这样的牺牲,也实在是因为陈有财这张脸,既清汤寡水像个未经情事的雏儿,又极具诱惑充满了煽动意味的□□。这两种特质交融在一起,融化在每一次陈有财看他的眼神里,令他身上快活,心中甜蜜。

      他跟陈有财不一样,不是一块冰疙瘩、一块烂木头,陈有财对他尚且大大方方,他又何必自欺欺人,否定对陈有财抱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呢?念及此处,李狗蛋的嘴角飞快地闪过一丝促狭。司令府离王家屯有一段距离,不过一来一回,恰好能在镇上来了甜食回来,等陈有财晨起,就当作是赔礼道歉。

      这事情一想通,当事人反倒轻松下来,没了思想包袱。李狗蛋哼着拿手的十八摸,怕吵醒屋里睡着的陈有财,声音极低,也没有道别,轻轻松松翻了围墙,坐在墙头上还傻模傻样地笑了笑:“精尽人亡就精尽人亡吧,反正老话说人为鸟死。”

      其实也并没有这种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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