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烟雨渺渺如纱

37、踏着你走过的足迹

　　第二天早晨程瑾瑜从睡梦中醒来，微微头痛的她坐起身双手轻揉太阳穴方才感觉好些。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已经9点半，程瑾瑜低头发现自己没有换睡衣就睡了一夜，她用右手胡乱地揉了几下散乱的长发，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晚上最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程瑾瑜只记得她和陆雨辰在SX大学附近一起吃饭，好像还一起逛了校园，再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程瑾瑜嘟囔着走下床，她也不想再去想了。
　　中午11点半的飞机去法国，程瑾瑜洗漱后开始收拾行李，只呆三个月的时间，她带的行李并不多，主要是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除此以外她还带了两本书。当一切收拾妥帖之后，程瑾瑜的胃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她打开冰箱随手翻找着食物，冰箱里还有好多吃的，都是月初方司麒买来的。程瑾瑜拿出一盒酸奶和一小包面包，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掏出手机拨通程母的电话。
　　“妈，我要去法国工作三个月，我........”程瑾瑜直接了当地告诉程母她要离开去法国。
　　然而程瑾瑜话还没说完，程母就打断了她，“每天忙工作就算了，怎么还要跑到法国去了？！”
　　“公司安排，工作需要嘛！”程瑾瑜用调皮的语气解释道。对于她去法国的原因，她没有向母亲做过多的说明，害怕她听了为她担心，“你就别唠叨了，等我到了法国，你想我都见不到我了。”
　　“你总嫌你妈唠叨，那你就快点儿找个男朋友结婚！”程母又开始絮叨老生常谈的问题，“你一个女孩子总是忙工作，还时常去外地出差，你连一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和你爸能放心吗？！”
　　自从程瑾瑜从M市回来后，程母催婚的话不只说了一两遍。每次程瑾瑜都是排斥得与母亲反驳，但今天程瑾瑜听来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真得是太让母亲为自己操心了。程瑾瑜眼眶不由得红了，一反常态地说：“好！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把自己嫁出去的。”
　　电话另一端的程母听到女儿的回答一怔，之后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你别总是应付我，我是为你好！”这么多年，在这个问题上自己的女儿一直在应付自己，程母还是知道的。
　　“这次是真的，等我从法国回来后给您带回家一个女婿，好不好？”程瑾瑜吮吸着手中的酸奶，逗自己的母亲。
　　电话听筒内果然传来程母的笑声，“你这丫头........”笑声过后程母又认真地说：“瑾瑜，其实我觉得陆雨辰那孩子就不错........”
　　“妈！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就别操心了。”听到母亲提起陆雨辰，程瑾瑜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再晚就要误了飞机航班了。”程瑾瑜与母亲匆匆道别，挂掉电话。她将吃完的牛奶盒和面包袋扔进垃圾桶里，快速换好衣服后背起背包，拉着皮箱关门下楼。
　　程瑾瑜双手拎着皮箱吃力地走下楼道口的最后一层台阶，当她刚刚站定拉起皮箱拉杆继续往前走时，她看到在楼门口不远处车旁站着的方司麒。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瑾瑜走上前疑惑地看向他。
　　方司麒走近程瑾瑜，直接提起她手中的拉杆箱放入汽车后备箱内，淡然开口：“送你去机场。”
　　程瑾瑜没有拒绝，她同方司麒坐上车前往飞机场。一路上，方司麒始终比较沉默，起初程瑾瑜也是望向窗外一言不发，但没过多久，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最先开口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
　　“请假了。”方司麒手握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回答仅是简单的三个字。
　　程瑾瑜继续追问：“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几点走？”，她从总经理办公室取到飞机票后并没有将离开的具体时间告诉过任何人。
　　“在楼下一直等着。”方司麒轻描淡写地说，原本看向前方的程瑾瑜听到这个答案后倏地转头看向他，方司麒侧脸清晰的轮廓映在她的眼中。虽然方司麒以极其平淡的口吻对程瑾瑜讲述了他在楼下等了她一上午的事实，但这句话对程瑾瑜而言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方司麒感觉到程瑾瑜一直注视他的目光，在等待路口红绿灯时他转头也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程瑾瑜迅速躲闪着方司麒的目光，将头转向另一侧看向窗外。

　　来到飞机场，方司麒帮程瑾瑜办理好行李托运并送她到登机口，“去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嗯。”程瑾瑜点点头，“我走了。”，程瑾瑜和方司麒挥手告别后转身将机票递给检票员，方司麒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程瑾瑜离开的背影。
　　程瑾瑜拿回检验过的飞机票迈步向机舱口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忽然转身朝方司麒所站的方向跑了过来，“我的家门钥匙！”程瑾瑜拉起方司麒的右手，将从衣兜里掏出的一串钥匙放到他的手中，方司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复又疑惑地抬头看向程瑾瑜。
　　还未等方司麒开口问，程瑾瑜便已快速说道：“冰箱里还有很多你买给我的吃的，帮我处理掉吧，否则三个月后坏了怪可惜的。”说完程瑾瑜立刻转身跑走了。
　　方司麒握紧手中的钥匙，抬头看着程瑾瑜跑远的身影，唇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程瑾瑜坐了大约11个小时的飞机来到了法国巴黎，她拉着在托运处取到的皮箱走出飞机场。此时正是法国巴黎时间下午4点多，天空阳光明媚，深吸气可以感受到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使人因长时间坐飞机而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程瑾瑜站在飞机场的出口处四处张望，在飞机场出口的北侧，她远远地看到一个黄头发大眼睛的女孩儿正高高地举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程瑾瑜”三个字。
　　程瑾瑜拉着皮箱小跑步来到她身边，用手指指牌子，尴尬地用蹩脚的法文问道:“我是程瑾瑜，你是HN公司总部的吗？”，程瑾瑜不太懂法语，仅知道的一些法语还是上大学时陪陆雨辰一起上法语补习班学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学过的一些也早已差不多忘记了。
　　“你就是程瑾瑜？”那女孩儿打量着程瑾瑜，她竟用比较流利的中文开口对程瑾瑜说道。
　　程瑾瑜听到女孩儿说的是中文异常得开心，立刻改说中文：“是啊！我就是程瑾瑜，原来你会说中文！”，程瑾瑜也近距离地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女孩儿，走近才发现这个女孩儿比她高好多，身高大约有1米75左右，白皙的皮肤，是不同于中国人肤色的那种白。
　　“公司派我来接你，咱们走吧。”女孩儿领着程瑾瑜坐上公司派来接她的车。
　　“你好，我叫艾丽。”车子启动后，女孩儿伸出右手主动自我介绍。
　　程瑾瑜礼貌地和她握手，“你好。”。在这个异国之地，对程瑾瑜来说能听到熟悉的中文就是莫大的幸福。
　　在去酒店的路上，程瑾瑜的视线一直望向窗外，欣赏着一闪而过的风景。当每次汽车路过法国特色的景点时，艾丽就会用中文在一旁帮她作简单的介绍，语气中充满了因自己能身在法国的自豪感。程瑾瑜这才发现，原来艾丽的中文水平不仅只是熟知。
　　程瑾瑜不由得感叹，“你的中文说得真好！”
　　“因为我是华裔，我的妈妈是中国人，我从小就学习中文。”艾丽直爽地接受程瑾瑜的赞美，解开了程瑾瑜的疑惑。
　　法国对程瑾瑜来说是充满魅力和浪漫的，但同样也是陌生的。到目前为止，法国对她而言的意义仅仅就是，她爱过的，甚至至今都不曾忘却的那个人曾生活在这里，他或许曾出现在如今她视线内的每一个风景中，并走过她所看到的每一段路。程瑾瑜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这个新奇且繁华的世界，仿佛这样她就能填补陆雨辰在法国那些年没有她陪伴的岁月，这种感觉很奇妙。

　　酒店位于公司对面的一条街道的街边，典型的欧式风格建筑，酒店屋内的装扮也凸显着古典欧式的风格，白色的木质墙裙，桃红色的壁纸，搭配深紫色的绒布窗帘，墙体四周挂着各式法国名人的画像，打开房门一种文艺的气息铺面而来。程瑾瑜喜欢这种风格，正因为如此她其实心底里还是一直很喜欢和向往法国这个充满文艺的浪漫之都的。
　　“你就住在这里。”艾丽对随她身后走进屋内的程瑾瑜说，“酒店的费用公司会到期结清的，你不用担心。”
　　“谢谢。”程瑾瑜接过酒店服务生送来的行李箱，放在屋内靠近床边的位置。
　　“我们法国这里七八月份是全国的放假日，公司的职员都放假休息了。但是九月份公司有一个新的项目要推行，这是资料，翻译过的，不过是英文版的。”艾丽将一叠文件递给她，继续嘱咐道：“这段时间你看资料，出一份策划案，九月份公司上班后就要开会讨论。”
　　程瑾瑜接过厚厚一沓文件大致翻看了一下，整页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知道这份工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她没有抱怨仍礼貌地回道：“好的，谢谢。”程瑾瑜似乎明白了总经理派她来法国工作以示惩罚的原因。
　　艾丽看着程瑾瑜皱眉有些愁苦的脸笑了，“别发愁，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们在中国工作也很忙，来了法国这段时间就当是休假，工作累了出去走走，巴黎还是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
　　程瑾瑜笑着点点头，她真心感谢这个在法国她唯一认识的华裔女孩儿。送走艾丽，程瑾瑜斜靠在窗边的墙上俯瞰楼下悠闲散步的人们，她不得不承认法国人确实比中国人更懂得享受生活。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一个人身处异乡的程瑾瑜来说却是漫长的，此刻她又突然想起了陆雨辰。“在法国上学最初的那些年里，他一个人应该生活得也很辛苦吧。”她想。

　　因为不会法语，程瑾瑜经常选择呆在酒店里看资料，翻着词典，啃着面包，即使她走出酒店也是在离酒店不远的市中心花园内散心。与语言不通相比，程瑾瑜感觉更害怕的是孤独，还好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太长时间。
　　八月中旬的一天，程瑾瑜突然接到艾丽打来的电话，“瑾瑜，你忙吗？陪我一起逛街吧，我就在你住的酒店楼下。”
　　“好啊！我马上下去。”听到艾丽愉悦的声音，程瑾瑜的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
　　程瑾瑜和艾丽穿梭在法国购物街的各家名品旗舰店之间，程瑾瑜看着各种商品的价位牌不禁咋舌。
　　“瑾瑜，你试试这件吧，这件挺好看的。”艾丽拿起一件蓝白相间的裙装在程瑾瑜身前比对，她斜着头端详并建议道。
　　程瑾瑜尴尬地摆了摆手，“你喜欢的话你买吧，我就不买了。”
　　“你都不喜欢吗？我觉得挺适合你的。”艾丽表示遗憾地将手中的裙装再次放回展示架上，“我买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你不买，那你陪我去找我弟弟取件东西吧。”
　　“好。”程瑾瑜笑着点头，她任由艾丽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走出服装店，程瑾瑜轻舒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艾丽开车载程瑾瑜来到她弟弟所在就读的大学，程瑾瑜打量着法国巴黎的大学充满绿意的校园环境及独特的欧式建筑教学楼，她不禁感叹巴黎的大学校园氛围确实不同于中国。
　　艾丽对程瑾瑜讲起她的弟弟时总是笑容满面，“我弟弟学习特别优秀，比我厉害多了，他是学口腔学的，很难的一个专业，至少我这么认为......”，程瑾瑜耐心地听着艾丽说，她可以感受到对艾丽来说她弟弟是她的骄傲，“他是去年才考上的巴黎第七大学。你知道吗？这所大学是法国及欧洲顶级的研究型大学之一，在医学领域是享有国际性的声誉和影响力的。巴黎第七大学曾有过两名诺贝尔奖得奖者。所以说，我弟弟能考进这所大学是很厉害的......”
　　艾丽一直自顾自地说着向前走，直到她许久未听到程瑾瑜的回应方才转身向后看去，只见程瑾瑜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地看向前方的教学楼。艾丽疑惑地顺着程瑾瑜的视线也看向前方了一眼，而后走近程瑾瑜不解地问道：“瑾瑜，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艾丽伸出右手在程瑾瑜的面前轻轻晃动。
　　“哦，没什么。咱们走吧。”程瑾瑜收回视线，努力稳定心神，与艾丽迈步继续向前走并转移了话题，“你弟弟在哪里等咱们？”
　　“就在前面的图书馆大楼门口。”程瑾瑜没解释刚刚她异常行为的原因，艾丽便也不多问。
　　“程瑾瑜？”有一个男生迎面朝艾丽和程瑾瑜走来，在与她们即将擦肩而过的前一刻，他仔细看着程瑾瑜的脸，竟用法国口音试探性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程瑾瑜吃惊地看着站在对面个子高大，体型偏瘦的男生，一时说不出话来。艾丽也觉得奇怪，她用手指了指身旁的程瑾瑜，看着那个男生开口用法语问他：“你认得她？”
　　那男生看着程瑾瑜诧异的表情，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笑着对艾丽说：“我叫布鲁诺，我认识一个爱她的人，陆雨辰，我是他的同学，我们也是好朋友。我经常听陆雨辰提起一个叫程瑾瑜的女生，他还给我看过她的照片。”说着那男生笑容更加明显，并继续补充道：“没想到真人比照片中的她更漂亮，难怪陆雨辰会喜欢。”
　　艾丽轻“哦”了一声，朝男生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她转头用中文对程瑾瑜说：“你认识陆雨辰吗？他是陆雨辰的同学，他们也是朋友，他经常听陆雨辰提起你。”，艾丽说着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他还说陆雨辰是爱你的人。”
　　程瑾瑜听到艾丽用带着一丝法国口音的中国话说出“陆雨辰”三个字时，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得一颤，表情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她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回应艾丽及站在对面看着她的法国男生。
　　程瑾瑜的反应让艾丽感到完全出乎意料，原本想要打趣她的艾丽尴尬得笑了笑不再多言。布鲁诺见程瑾瑜许久未开口，便又与艾丽用法语交谈了几句后与她们挥手告别，程瑾瑜对布鲁诺浅笑与他道别。程瑾瑜不知道后来布鲁诺与艾丽又说了些什么，或许是和陆雨辰有关，但她却并不是那么好奇知道有关它的内容。于是程瑾瑜对艾丽说：“咱们走吧，别让你弟弟等得太久了。”
　　与程瑾瑜继续并肩向前走的艾丽不时看向程瑾瑜，她踟蹰着想要开口却迟迟未说出一个字。程瑾瑜察觉到艾丽的异样逗她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难以启齿？”陌生的中文词语让艾丽不理解程瑾瑜想要表达的意思。
　　程瑾瑜看向艾丽一副好学、不耻下问的眼神，不禁笑了，换了另一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就说吧。”
　　艾丽睁大褐色的眼眸看着程瑾瑜，她仍在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缓缓说道：“刚刚那个男生说......陆雨辰一定很爱你。”，艾丽一边说一边观察程瑾瑜的表情，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艾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即使这样艾丽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告诉程瑾瑜，“因为......陆雨辰为了你拒绝了教授让他留校继续深造的邀请，坚持回国......”
　　艾丽还在说着，程瑾瑜将头侧向另一边，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翻涌而上，眼泪顺着脸颊静静滑落，“雨辰，原谅我已没有再继续爱你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