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烟雨渺渺如纱

19、离别远行

　　程瑾瑜与陆雨辰分手后，两人似乎真得成了陌路。程瑾瑜话变得更少了，陆雨辰也是每天都沉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使两个人在校园里偶然遇到了，陆雨辰总是漠视程瑾瑜的存在，但看着他的程瑾瑜，心仍是止不住的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朋友们都知道，分手后的两个人其实心里都不好受，可无论大家怎样劝解，两人都固执得没有和好的意愿。
　　肖潇还是追随着陆雨辰的脚步，与他在校园里同进同出。陆雨辰没有拒绝肖潇的如影随行，只是与她的对话较之前少了很多，肖潇也并不介意，更多的时候就是默然陪伴着他。
　　而且自从生日聚会那天董飞向肖潇间接告白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似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肖潇见到董飞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自然。
　　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不同的愁虑，但日子并不会因此停下向前推进的脚步。大四毕业季如期而至，毕业答辩、领毕业证、拍毕业照、开毕业典礼........校园的空气中四处散发着离别的味道，而陆雨辰他们几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拍毕业照时竟然成为他们六个人在大学里的最后一次相聚。
　　拍毕业照的那天，文学院和医学院恰好都被安排在了早晨，董飞和陆雨辰很早就来到校门口，他们站在人群中与其他同学闲聊。
　　这时人群中响起肖潇的声音，“雨辰！”，她向陆雨辰所站的方向走来。
　　“你怎么来了？”陆雨辰看向走来的肖潇淡声问。
　　走近陆雨辰的肖潇发现原来董飞也在，她不由得微微低垂下头，避开董飞的视线，声音也降低了许多，“我们院也是早晨拍毕业照。”
　　听到肖潇的话后，陆雨辰抬起眼眸向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不经意间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几点拍？”
　　肖潇不明白陆雨辰问这话的意思，如实回答，“七点。”
　　陆雨辰看了下手表，指针已然指向六点五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再说话。平时一向话多的董飞此时竟默不作声，肖潇也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三个人就一直沉默地站着。
　　因为昨天看小说到很晚才睡，苒妍早晨一直赖床不起，最后还是因为被余扬骂，才勉强睡眼惺忪得起床洗漱出门。所以当余扬、苒妍和程瑾瑜来到校门口时已经是差五分七点了。
　　“差五分七点，好险，好险！”苒妍看着表庆幸道。
　　余扬不悦地瞅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等你，我和瑾瑜早到了。”
　　看着余扬生气的表情，苒妍转头笑着看向她，一副做错事谄媚的样子，“我错了，为了报答你们，今天的早饭我包了！”
　　站在一旁的程瑾瑜看着她们，被苒妍的表情逗乐了，余扬也不禁笑了，苒妍一向让她哭笑不得。
　　三个人说笑着向人群靠近，呼吸到早晨新鲜空气的苒妍比刚起床那会儿兴奋了许多，她的眼神在人群中不停捕捉着什么，忽然乐地叫起来：“是雨辰和董飞！”，说着就要向他们那边走去。
　　顺着苒妍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程瑾瑜，表情倏得一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脚步也有些迟疑。同样看到陆雨辰和董飞的余扬，转头看向程瑾瑜，拉住了已经迈步向前走的苒妍的衣襟。
　　“怎么啦？”苒妍不明所以地问，当她看到余扬的眼神后，也注意到了程瑾瑜的异样，“走吧，咱们难得聚到一起。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说不定想见一面都难。”，苒妍一边说着一边返回来拉着程瑾瑜向前走，她觉得两个人就该有误会把话说清楚，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没必要扭扭捏捏的。可苒妍不知，程瑾瑜没她那么洒脱，一直都是。
　　看着苒妍拖着程瑾瑜向陆雨辰和董飞站着的方向走去，余扬也没有阻拦。苒妍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大家都要毕业了，有些事情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否则恐怕真得没机会了。
　　“瑾瑜！”程瑾瑜她们三人还未走到近前，董飞就先看到了她们。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沉默的陆雨辰，开口叫出程瑾瑜的名字。
　　董飞话音刚落，陆雨辰也将目光看向走来的三个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被余扬和苒妍拉着走在中央的程瑾瑜身上，“她似乎瘦了许多，毕业答辩让她那么幸苦吗？”陆雨辰发觉自己的想法后，不由得心中苦笑，时到今日他仍是止不住得关心她。
　　“你们也是早晨拍毕业照吗？”当她们三人站定后，苒妍问对面的董飞。
　　“是啊。”董飞笑着说，他停顿片刻，看了眼身旁装作看向他处的肖潇后又说道：“我们也是见到肖潇后才知道你们也是早晨拍毕业照。”
　　听到董飞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肖潇转回头愣神地看向他。苒妍知道董飞的用意，但她并没有再开口，她至今都不愿原谅肖潇对程瑾瑜所作的一切。
　　“你很早就来了？”余扬看着肖潇却开口了。
　　“嗯。”肖潇轻声应了一声，面对余扬的目光，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程瑾瑜站在一旁至始至终都在沉默着，她微微低头，尽量不去看站在她斜对面的陆雨辰，陆雨辰也是一直看向别处一言不发，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尴尬。
　　“对了，你们毕业后都打算做什么呀？”最终还是苒妍打破了沉默。
　　董飞接话道：“还能做什么，留在S市找工作呗，你们呢？”
　　“我想考教师，扎根S市。”明明是有难度的一件事情而且也是有些沉重的话题，苒妍竟可以说得很轻松。
　　“还是你们家在本地的好，不用像我们为了留在这里这么辛苦。”余扬感叹，看了一眼肖潇问：“你呢？会留在S市吗？”
　　“我就想在S市工作，不想去其他地方。”肖潇开口坚定地说道，她坚决的语气让在场的其他五个人都是一怔。原本余扬以为她会说陆雨辰去哪，她就去哪。面对众人惊讶的表情，肖潇淡淡地笑了，而后她看向程瑾瑜问：“瑾瑜，你毕业后有什么安排？”
　　听到肖潇意外地问自己，程瑾瑜不由得抬起头，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站在董飞身旁一直向四周张望的陆雨辰。程瑾瑜微微张嘴，犹豫着要说些什么，这时人群的最前端响起老师拿着扩音器说话的声音：“文学院广告专业的同学到前边来，排好队准备拍照！”
　　老师的话音落下后，人群中一阵骚动，有很多同学向人群的最前端涌去。
　　“我们要去拍照了！”苒妍对董飞和陆雨辰说，然后拉着程瑾瑜和余扬就走，肖潇跟在她们身旁。走出几步远，苒妍又返了回来，对董飞和陆雨辰说：“你们拍完毕业照不许走，咱们六个人拍张合影吧，留念。”说完她朝他们眨了眨眼睛，便再次跑走了。

　　文学院和医学院都拍完毕业照后已经是早晨九点了，苒妍拉着余扬、程瑾瑜和肖潇站在校门口旁边的实验大楼前等着董飞和陆雨辰。最先看到他们拍完毕业照的苒妍，扬起胳膊挥动着喊道：“这里！这里！”
　　六人一起来到学校外的照相馆，换上租来的学士服，带着学士帽，苒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程瑾瑜站在她身旁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并透过镜子看到不远处穿着学士服的陆雨辰，她呆呆得发愣，他们真得要毕业了，她真得要与他分别了。
　　“别照了，别照了！”余扬重复得说了两遍，看着站在镜子前的苒妍和程瑾瑜，“你们已经够美得了，快过来，要照相了！”
　　程瑾瑜和苒妍转身走向他们，和余扬一并坐在摆放的凳子上，陆雨辰、董飞、肖潇并肩站在她们身后。
　　摄影师看着镜头，并不时对他们说：“姑娘、小伙们，笑一笑，别那么严肃......好，就是这样，别动，我要照了。”
　　“咔嚓！”摄影师按下快门键，六人穿着学士服的身影永久得定格在了这一刻。
　　这张照片多年后仍被程瑾瑜一直留存着，那是各怀心事的六个人最后照得一张合影，有关于他们青春的那些事也永久得封锁在了那一刻。

　　拍完毕业照的第二天早晨，SX大学招开了毕业典礼，在校级领导喋喋不休的总结与抒发美好祝福、愿景之中，程瑾瑜她们真正地结束了四年的大学生活。
　　毕业典礼结束后，大四的同学们都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校，那几天校园里随处可见吃散伙饭喝到醉，以及校园门口含泪拥抱道别的毕业生们。
　　苒妍和余扬决定一起留在S市奋斗，毕业前夕就租好了房子，两人每天忙碌地收拾属于她们的小窝。程瑾瑜则决定离开，但具体要去哪里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也拒绝了苒妍和余扬给她送行，三个女孩儿在离开校园前一起简单得吃了顿饭算作离别。
　　程瑾瑜决定离开其实是早就想好的，她不得不承认，对于很多事情她确实还是没有足够面对的勇气，她习惯逃避。程瑾瑜想离开这座与他有太多回忆的城市，她需要时间理清这段感情并放下，她也想在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程瑾瑜在自己的小屋里收拾准备带走的衣物和生活必备品，她明天就要启程去M市了。
　　程母舍不得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站在程瑾瑜身旁帮忙整理东西，不停念叨，“留在S市多好，非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去了那边谁都不认得，遇到难处理的事情或者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妈！我都二十三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程瑾瑜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整齐有序地放入行李箱内，安慰母亲。她也知道，虽然从小母亲对她的教育一直很严格，但母亲对她还是特别疼爱的。
　　“二十三岁？你就是三十二岁了在妈妈心里也永远是个孩子！”说着程母眼眶都开始有些湿润了。
　　程瑾瑜见状赶忙放下手中整理的物品，转身面对母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就是想离开这里独自一人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自己去闯一闯。”，程瑾瑜拥抱母亲轻声安慰，“我不在了，让我哥好好照顾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现在的交通很方便的，只要你和我爸一个电话我就回来。”
　　“哎！”程母深深地叹息一声，女儿既然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又能怎样反对？在这世上最终妥协的永远是父母。程母拭去眼角的泪水，沙哑着声音说:“我去做饭，你临走前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程母扭动着有些微微发胖的身子向房间门口走去。
　　程瑾瑜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眼中也泛起了泪花，母亲是真得老了。她随着母亲走到房间门口，对着她的背影说:“我哥刚刚给我打电话，他说他一会儿来接咱们去饭店吃。”
　　“饭店的饭有什么好吃的？还是你妈妈做得香！”在厨房忙碌着择菜洗菜的程父听到女儿的话搭茬道，“等你去了M市想吃你妈妈做得饭都吃不上啦！”，自从程瑾瑜懂事以来，她经常听到父母斗嘴，但父亲有一个原则，无论他怎么与母亲斗嘴，绝不允许他人说母亲的半点儿不是。程瑾瑜有时候还挺羡慕父母之间的这种爱情。
　　“好，那咱们今天就在家吃！”说完程瑾瑜关住她房间的门，她也不舍得离开这个家，她不想让父母看到她落泪，更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
　　程瑾瑜独自一人继续收拾行李，她随意翻看着抽屉和柜子，查看是否还有忘记带的东西。
　　“啪！”的一声，一本书和几本日记本从书柜中掉落到地上，程瑾瑜蹲下身拾起，她默默地看着，胸口处仍是一阵难受的感觉直达心底。《莎士比亚悲剧》是她和陆雨辰相识之初的起因，在他们相恋一周年的时候陆雨辰买了这本书送给她，他说它是他们爱情的纪念，程瑾瑜一直珍惜地放在书柜的最顶端。
　　程瑾瑜翻开书页，书内每隔几页夹放着一张她与陆雨辰的照片，那张熟悉的面孔再次映入眼帘，他环抱着她，他们的笑容曾那么灿烂。程瑾瑜将所有照片从书中拿出摆放在地，自己也干脆坐到了床边的地毯上。她认真地看着每一张照片，看过后再撕掉，最后她只留下唯一一张他们毕业时六个人的合影，将剩余全部照片扔进了书桌下铜铸的桶里，点燃火柴一并扔了进去，她安静地看着它们燃烧，淡黄色的火光不停往外串。
　　既然要离开，就该彻底些。她拿出手机，删除了与陆雨辰有关的所有信息和联系方式，将他的□□拖入黑名单。程瑾瑜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做到如此决绝，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她害怕如果自己不这样做会止不住想要去联系他。
　　程瑾瑜将仅剩的一张照片放入相框同日记本一起放到皮箱的最底层，合住皮箱拉链。终于要离开了，程瑾瑜处理完最后一丝牵绊，坐在地板上止不住得发呆........

　　程瑾瑜离开后的一个月，陆雨辰也决定离开S市启程去法国巴黎继续深造他的学业，董飞、肖潇、余扬和苒妍在机场为陆雨辰送行。
　　“保重！”董飞与陆雨辰拥抱道别。
　　“你也是。”陆雨辰拍拍董飞的后背，浅笑。
　　“到了法国，你要照顾好自己。”肖潇眼眶发红，唇齿张合犹豫得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肖潇知道陆雨辰和程瑾瑜分手的这半年以来，他的笑容消失了许多，她知道和程瑾瑜分手让他心里很难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又不是走了不会回来了？”陆雨辰伸手揉着肖潇的长发，“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肖潇突然上前抱住了陆雨辰，她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一出，陆雨辰楞了，董飞、余扬和苒妍也怔怔地看向肖潇。
　　“你这是怎么了？你又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渐渐缓过神来的陆雨辰将肖潇推离怀抱看着她，替她擦拭眼角处湿润的泪珠。
　　肖潇含泪看着陆雨辰，“如果不是我的固执，你和瑾瑜不会分手，你也不会变得这么不开心，这么消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虽然我那么爱你，但是你的快乐却不是我想给就能给得了的，我......我只希望你开心......”，肖潇渐渐呜咽起来。
　　陆雨辰苦笑，打断她柔声说：“分手是我和瑾瑜之间的问题，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自责。”，事到如今，他不想埋怨任何人，何况，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这时机场大厅响起播音员的声音，“请飞往法国巴黎的乘客到三号登机口准备登机........”
　　“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陆雨辰右手轻放在肖潇肩上，低头看着她。看到肖潇缓缓点头后，陆雨辰方才站直身子单肩背起背包，拉着皮箱杆与董飞、苒妍、余扬颔首，“我走了。”
　　苒妍看着陆雨辰远去的背影，伤感地喃喃自语，“陆雨辰和瑾瑜真得就这么分开了？他们还会在一起吗？”，身旁的余扬没说话。
　　陆雨辰右手拉着皮箱向登机口走去，左手将耳机放入耳边，耳畔瞬间响起李行亮的歌声：“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歌声里........”，一滴泪顺着陆雨辰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