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六） ...
-
带土扶着墙，满头冷汗，双腿打颤。
房门近在眼前。
他咬了咬牙，硬是抬起了重若千钧的左脚，往前迈出一步。他正准备提起右脚完成这一步，右半边身体却因体力透支而无法保持形状，于是他腿一软，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带土放弃挣扎，只希望这一下能摔得不太痛。
不过，在疼痛到来之前，他被人接住了。
卡卡西从身后架住他的双臂，使他不至于跌倒在地。
他一下就认出了对方熟悉的气息，完全放松了身体，倚在来人的怀中。
换了以前，带土大概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他视作对手的卡卡西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模样，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身体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在复健一事上能帮他的只有卡卡西，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就不得不适应了。
带土等着卡卡西扶他回去，谁知对方只是一动不动地揽着他。
他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时间长了，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背隔着单薄的衣物贴在卡卡西温暖的怀抱里，脸上热度升腾。
过了一会儿，他红着脸喊了一声卡卡西的名字。
卡卡西终于回神，“什么事？”
“你走什么神！快扶我回去！”
卡卡西架起他一只手臂，伸手揽着他的腰，扶着他走到床边。
带土瘫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褥之中，不敢抬头看卡卡西。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带土的身体竟如此温暖。
卡卡西忍不住胡思乱想，不自觉退了一小步，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他十分庆幸自己在这梦境中还带着面罩，所以带土什么也看不出来。
卡卡西平复好心情，然后问带土：“你受什么刺激了？”
“什么刺激？”
“别装傻，”卡卡西冷声道，“你最近复健太拼命了，是在着急什么？”
带土眼神飘忽不定，“我只是想赶紧回木叶而已。”
卡卡西冷哼一声，“不止如此吧。”带土之前的复健一直按部就班，最近却像打了鸡血一样，还时刻压榨自己。
带土向来吃软不吃硬，卡卡西态度如此强硬，他语气也不好了，“尽快康复不好吗？还是说你不希望见到我早点回去？”
卡卡西皱眉。
带土以为他要训斥自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只是不想落后你太多！我再晚点回去，你搭档说不定就变成别的谁——”
说到这里，带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好像、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等他出言补救，卡卡西幽幽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口误！”
卡卡西敷衍地点头，面罩下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原来他还被人如此看重着。
“别担心。”我会等你。
带土却好似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会追上你。”
“知道了。”
之后，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谁也不主动说话。
卡卡西打了个哈欠。
带土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累了？”
卡卡西面无表情，“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吗？”
他一闭上眼睛就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本应在休息的时间都用来和带土聊天了，所以他的精神并没得到充分的休息放松。事实上，他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不感到过分疲劳，他自己都对此感到十分吃惊。
带土：“那你睡一会儿吧。”
卡卡西累得狠了，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在他身边躺下了。床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只是这距离似乎有些过分亲密，卡卡西有些不自在。
他闭上眼睛，呼吸声很快变得平稳悠长。
带土直挺挺地坐在旁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瞥卡卡西。待他觉得卡卡西已经熟睡了，他才放松身体，凑上前去，光明正大地打量他的面罩。
他和卡卡西认识的时间不短，他却从没见过对方面罩下的脸。而此刻卡卡西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毫无防备的模样让他十分心动——有坏主意的那种心动。
他没犹豫很久，朝卡卡西的面罩伸出了罪恶之手。
眼看成功近在咫尺，卡卡西忽而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对方分明没用什么力，他却无法挣脱。
卡卡西没有睁眼，只是语带无奈地问：“你想干什么？”
带土讪笑几声，说：“我好奇。”
卡卡西松开手，侧过身背对着他，“等你回到木叶见到我的时候再吧。”
他本意只是敷衍了事，不料带土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个约定，还极为郑重地点头应道：“就这么说定了。”
“……”
——算了，就这样吧，带土高兴就好。卡卡西放弃挣扎。
带土说：“晚安。”
卡卡西愣了愣，才说：“晚安。”
他上一次和人互道晚安，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卡卡西醒来的时候，带土趴在他身边睡得正香，睡姿一点儿也不收敛。
他把横在自己胸口的手臂移开，坐了起来。
看着带土安然的睡脸，他最终没忍心把人吵醒，只无声地道了别就离开了。
隔天，卡卡西接到紧急任务。
由于走得匆忙，他只来得及告诉带土自己会出门几天，更多的细节就没有交代。
他这一消失就是十几天的时间。
到了后来，带土连复健都提不起精神了。
要知道，从卡卡西第一次出现在地下通道那天之后，他们就没试过这么长时间见不到面。
……说起来，他们最近的会面次数，可能比他在木叶的时候还来得更频繁一些。
想到这里，带土不由得笑了笑，但心情没因此而变好。
卡卡西走之前说这次任务并不困难，但他一去这么多天，中途甚至没找到小憩的机会，带土敢打赌是出了岔子。
——不过，知道又有什么用，他甚至没法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去。
带土看向旁边监视着他的白绝，无声地冷笑。
白绝问：“你又在担心你那个朋友？”
带土闷声道：“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白绝：“可能只是因为你的病痊愈了。”
带土装作没听清，疑惑地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
带土乐得装傻，并不深究。
“你不关心你那两个队友吗？”白绝说，“你很久没提起他们了。”
带土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白绝不知道天天和他见面的那位朋友就是卡卡西，所以才会觉得他“很久没提起”。
而后他心生警惕——他可不觉得白绝主动提起他两个好友是出于好心。
奈何分析实在不是他的强项，毕竟这一向是卡卡西的工作。他很快放弃深究，转而思考起别的事情来。
——琳。
在这点上，白绝没说错。他确实很久没想起有关琳的事情了。
他正出神，忽然感觉右眼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想捂眼睛，但马上按捺住了冲动——如果被白绝看到，斑说不定就会联想到有他另一只眼睛的卡卡西身上去。
带土强忍着疼痛，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头，“我要睡了。”
在白绝看来，带土这是因想起昔日队友而感伤了。他耸了耸肩，难得主动地离开了。
带土身体因疼痛而紧绷，他紧咬下唇以防自己泄露出任何声音。
一阵短暂的眩晕之后，他意识沉入黑暗。
带土发现自己置身于树林之中。
卡卡西在他面前不远处，浑身浴血。他身后是重伤的队友，面前是虎视眈眈的敌人，俨然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带土怕让他分心，只沉默地站在一边，没有开口。他多想冲上去加入战局，但他也只能想想而已。且不论他现在只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哪怕他本人真的在这里，凭他那孱弱的身体，也只会给好友拖后腿而已。
好在卡卡西在实力上有绝对的优势，尽管付出了轻微的代价，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将敌人悉数击败了。
带土盯着他的身影出神。
……有种违和感。
确认安全之后，卡卡西再绷不住，跪倒在地，捂着侧腹的伤口喘气。
带土想走到卡卡西的身边，身体却逐渐失去形状、变得透明。
卡卡西忍具包中拿出仅剩的绷带，开始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呼唤。
“卡卡西——”
他猛然回头，全然不顾会牵扯到伤口。
然而，他身后空无一人。
“……带土？”他一脸茫然，自言自语道。
带土在昏暗房间中醒来。
他坐起身来，喃喃道：“为什么不用短刀？”
他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