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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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岛将斑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然后示意泉奈和他一起出去。
泉奈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房间。
两人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田岛转过身问他：“你哥哥和千手柱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泉奈眼神怔忪。
——他还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呢。且不说为什么千手柱间因重伤而灵魂出窍后哪里都不去，偏偏出现在斑的身边，斑刚才的反应也太大了点。
田岛以为他是没听懂自己的问题，便换了种问法，“斑和千手柱间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您的意思是……千手柱间是不是哥哥杀的？”
田岛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
泉奈差点嗤笑出声，所幸他还没失去理智，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
田岛陷入沉思。
先辈留下的记载中提到，要想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必须要杀死自己最亲密的人。而斑是在听闻千手柱间的死讯后开眼的。
先不讨论为什么那小子会是斑最亲密的人，田岛很难相信斑能下手杀死柱间。
倒不是他不信任斑的能力，只是……那小子最近一直在家里昏迷不醒，照理来说斑不可能和他再扯上关系才对啊。
田岛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便不去想了。
——总之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对泉奈说：“这几天，你好好照顾他。”
泉奈松了口气，又对父亲有些失望。
“我知道了。”
不等父亲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田岛非常慷慨地给泉奈放了几个星期的假。一来泉奈需要时间来休息恢复，二来他想着泉奈和斑关系好，有泉奈陪着斑的心情大概能好一些。
泉奈从外面买完东西回到家，在走廊上碰见了披着单衣的斑。
长时间的昏睡使他消瘦了不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盯着虚空出神，侧脸如刀削般凌厉。
泉奈停下了脚步。
——斑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如果要将兄长比喻为什么东西的话，他会觉得是一把华美的武|士刀。而现在，他像是失去了他的刀鞘，刀锋时时刻刻都锐利逼人。
斑看着他，说：“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泉奈一愣，然后道：“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泉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习惯性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斑坚定地说：“没事了。”
泉奈对此持怀疑态度。
“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复健？”
泉奈觉得他太心急了，但他知道兄长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无可奈何地说：“随时都可以开始。”
诚回到族里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探望好友。
他冲进斑家里的时候，斑刚结束上午的复健训练。他面色红润步伐轻盈，完全看不出几天前从床上爬起来时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更没有一丝憔悴之色。
斑对诚的到来并不惊讶。他指了指榻榻米，说：“坐。”
诚局促地坐下了。他有些分辨不出斑是真的已经恢复了，还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而装出一副什么都放下了的样子。
斑耐心地等着他先开口。
他鼓起勇气，道：“斑，我听说你——”
“开了万花筒写轮眼，”斑轻描淡写地说，“是真的。”
“开眼是……因为千手柱间吗？”传言中没提到过这个，但作为族里仅有的几个知道斑和柱间之间事情的人，他一听说千手柱间的消息就把前因后果串成了完整的线。
斑淡淡道：“没错。”
诚一时无言。他本来是抱着好好安慰友人的心态，但斑的表现十分正常，似乎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
半晌，他问：“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斑想了很久。
诚暗暗打量着他，但始终没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喜欢他。”
“哦原来是——哈？！”
诚猛地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而狠狠地撞到了茶几，然后五官因疼痛而扭作一团，看上去颇为滑稽。
斑饶有兴趣地撑着脑袋看他，嘴角微微勾起。
——这话说起来，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困难。
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柱间和扉间坦白的时候，他还觉得柱间太过心急了。现在看来，柱间的话是太过及时了。
……简直就像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诚讪讪地坐回原位。在斑沉默的期间，他的思绪已经如脱缰的野马般跑偏了。
诚不知道前段时间斑和柱间交往过，以为斑只是单恋。他不禁觉得之前柱间和斑决裂可能不只是因为家族原因，还有可能是因为柱间发现了斑的心思但拒绝了他。又或许，斑一直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直到听闻那人的死讯，但却已阴阳两隔。
“唉。”诚因自己的想像而深深地叹气。
斑被他的目光盯得汗毛倒竖。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诚便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特别是在现在那人已经不在了的情况下。
斑意义不明地摇头，“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斑在走廊上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黑猫原本正趴在走廊上小憩，察觉到他的存在后站了起来，慢吞吞向他走来。
他轻而易举地将猫提起，本想训斥它几句，但没能舍得，反而将它抱在怀里，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它的后背。
黑猫温顺地任他动作，甚至还蹭了蹭他的掌心。
斑微微笑了。
泉奈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奇地多看了那只猫好几眼，然后发现它甚为眼熟。
斑注意到他目光，主动道：“它就是前段时间我捡回来的那只猫。”
“你一直养着它？”
“没有，之前把它赶走了，但它不知怎么又跑了回来。”斑想了想，又说：“之前也不算我在养，多数时候陪着它的都是柱间。”
自斑醒来之后，这还是泉奈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某人的名字。
“我没你想像中那么脆弱。”斑低头看着猫，却是在和泉奈说话。
“但是你那天……”泉奈尽可能委婉地表示。
“……那是意外！”
泉奈不说话了。
斑轻咳一声，说：“有关柱间，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哦，什么事？”泉奈其实不感兴趣，但他觉得自己得包容兄长突如其来的倾诉欲。
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能在弟弟面前发表“我喜欢他”这么羞耻的言论，便只得委婉地说：“其实我们在交往。”……曾经在交往。
“哦。”
斑有些懵——泉奈这算是什么反应？他都做好了解释一整天的准备，谁知泉奈给他的回应就一个字？这让他怎么对症下药？
“哥哥，”泉奈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你受到的打击很大，但你也不能——”
斑顿时明白其中关键，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因为受了刺激而胡言乱语。”
“什么？！”泉奈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
斑点头。
“你说的交往和我想的交往是一个意思？”
斑继续点头。
泉奈目瞪口呆。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斑破罐破摔地这么想。
泉奈的脸在短短几秒钟内变成了好几种不同的颜色。
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泉奈的下一句话，生怕泉奈把自己给憋坏了，不得不小声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虽然泉奈的确觉得斑和柱间的关系过分亲密了，但他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啊。撇开身份地位实力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不谈，打从一开始性别就很成问题吧？
泉奈打心底里不觉得两个男人之间能产生什么恋爱情感，而且他也拒绝在这点上深入思考，便不小心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难道……
半晌，泉奈道：“你是为了一族才决定做这样的牺牲吗？”
“啊？”斑少有地觉得和弟弟想不到一块儿去。
“难道不是吗？为了一族的未来而将自己的终身大事作为交换。”泉奈喃喃道。
虽然斑从没和他说过，但泉奈一直都知道斑讨厌连年不断的战争，希望能结束这战乱时代。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斑竟会愿意为了达成和平而出卖自己！
泉奈越是想就越是激动，又是敬佩又是心疼。如果事情没有出任何差错，斑和柱间有朝一日真的成为两族族长，说不定两族之间长年的敌对关系真的能迎来终结，而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只有他哥这个人而已。
斑一头雾水，无语了一阵，最后只能无力地说：“无论如何，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柱间对现状一无所知。
他躺的时间比斑可久得多，复健也更加艰难。
扉间这些天都陪着他，也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自然不会知道“柱间死了”这消息已经在外面传得轰轰烈烈，闹得满城风雨。
扉间觉得，柱间需要复健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脑子——他一直改不掉灵魂出窍时养成的习惯。
例如他动不动就喜欢破门而出，把拉门撞出一个大洞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能随便穿透物体了，家里的门已经因此而报废了好多。
又例如他偶尔会蹲在一旁光明正大地“偷听”，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得到自己。
柱间回归的这些天里，扉间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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