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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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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办公桌上，杂乱无章地摆满了无数张死者的照片，这些，都是在这一个多月内被残害的女性。
而在这些照片的上方，此时，正趴了一位满嘴冒胡渣的男人，他乌青的眼皮底下透着明显的疲倦，样子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头儿，陈姐的手机一直没人接！”
睡梦中，男人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眉头皱了皱，紧闭的眼皮不禁微微颤抖，似乎内心正在不停地挣扎，不愿就此睁开惺忪的双眼。
可是，呼作声一直作响不止，男人没有办法，实在忍受不了噪音的骚扰，终于在一瞬间，彻底火山爆发。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齐军被手底下的人一直呼唤个不停，对于刚通完宵好不容易才在办公桌上趴了两个小时的他来说，这个时候突然被人吵醒，怎能不火冒三丈？
于是，他浑身冒着一股子浓浓的起床气，不得已从办公桌上爬了起来，当身板坐直时，他发现自己的脸上似乎粘住了一张相片，他随手掰了下来，定睛一瞧，正是第五个遇害的死者，被掏空的心脏，相片的画面，正是对准了那个巨大的血窟窿。
齐军对着这张相片，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
见自家头儿脸色不对，赵海的声音里带了轻微的颤音，他神色略显紧张地答道:“黎忠的死亡注销手续需要叫陈姐过来办理，可是电话一直联络不到她人，我这不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嘛。”
齐军放下照片，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会儿快要八点了，办公室里除了他以外，就剩另外一个名叫赵海的警员，其余人昨晚均被他赶回家暂作休息，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反正他人已经被叫醒了，看样子接下来也没理由再接着休息，齐军忍不住随口抱怨了一句:“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打不通就不能上门找人家去啊？平时怎么教你们的，真的是……”
齐军转头眯着双眼看了对方一眼，见赵海的样子有些面生，不禁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原来对方是个新调来的年轻小伙儿，应该是上头调来来暂时顶替小刘的位置。
一想到小刘他，已经没了……齐军面色又是一沉。
齐军本想着啰嗦几句，可是一想到已故的人，忽然有些触景伤情，顿时把想说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
“你先忙其他事，正好我要出去一下，陈姐那儿由我亲自跑一趟。”
“好的，头儿！”
这声回应，尽是透露着满满的朝气。
齐军好不一阵羡慕，当他从赵海身边经过时，他忍不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阵感慨道:“年轻就是好，身体可以经得起折腾，哪像我……”
说罢，他晃了晃脑袋，便出了办公室的门，左拐，一路摸进了技术科的大门，他要看看李坤来上班了没有。
这刚一寻思着，李坤的人影就从技术科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他抬头，一眼就看见齐军的身影，随口问候道:“来得这么早？”
“早？我这压根就没回去过。”齐军摸了摸下巴，顺手轻捶了一下李坤的肩头，接着问道:“你这技术科有没有刀片之类的，能给我刮刮胡子啥的，你看，都冒这么多出来了！”
齐军顺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李坤顺着他指的方向瞥了他一眼，见他黑眼圈似乎比前几天见他的时候又重了三分，李坤虽有心劝他多注意休息，可是一想到齐军这个人的脾气，估计也是听不进劝，索性什么也不说，顺从地选择返回科室里面，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一把备用的剃须刀出来，转手丢给齐军。
“出门是该好好注意点形象。”
齐军一把从半空中接过东西，冲李坤一笑:“你说得是，我要是有时候肯定跟你一样穷讲究。”
当然，这话没少惹来李坤的白眼。
“我要去一趟古月村，你等会儿跟我一起。”齐军进了科室，对着墙壁上的镜子开始着手处理他刚冒出来的胡渣。
“我跟你去哪儿干嘛？”李坤一脸疑惑。
“还能干嘛，帮我开车啊。”
不时，胡渣处理得干净利落。
“自己有手有脚，你不会开啊？”
李坤忍不住吐槽。
“我这不怕疲劳驾车会出事故嘛，咋们身为执法者，怎么能以身试法，你说是吧？”齐军嬉皮笑脸地应着。
他话刚说完，知道李坤这人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便顺势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出了局子。
李坤半拉半就地上了车，被坑蒙拐骗拉来当齐军的驾驶司机，而对方，自打上了副驾驶座后，就一路打着轻鼾彻底睡死过去，无论李坤怎么叫，他就是不醒。
无奈，看着齐军惨不忍睹的睡姿，李坤也是哭笑不得。
于是，李坤不得不认命，驾驶着车子，一路载着齐军开向了古月村。
通往古月村的路上没有多少过往的车辆，这里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要塞，自打出了人命后，这里就更是冷清了不少。
他们出局子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一到了乡下，天色骤然转变，乌云黑丫丫的一片，纷纷聚集在古月村上方。
越是接近古月村，周围的气压越是低沉，李坤坐在驾驶座上，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隔着大老远外，他就瞧见村口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连忙叫醒了一旁的齐军。
“别睡了，赶紧给我起来，村口那里好像聚集了一坨什么东西在那里。”
被身边的人这么一叫，齐军立马惊醒，顿时睡意全无，瞬间进入警备状态。他放眼定睛瞅了一眼前方，顺着李坤所指的方向望去，村口那里果然有一坨黑色的东西聚集在那里，密密麻麻，还会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等他们车子慢慢靠近后，才惊觉，原来那坨黑色的东西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大群黑色的乌鸦聚拢在一起，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团密密麻麻会蠕动的景象。
看到这么多乌鸦聚集在这里，俩人看了，皆是一阵头皮发麻。
车子就停在鸦群的前方，而这些乌鸦就算看到有生人靠近，也并不急于一时逃离，而是继续停留在原地。
李坤见状不对，随后摁了几声鸣笛，这下总算有几只胆小的乌鸦趁机飞离散去，随着少数乌鸦的离去，二人在车内，这才得以看清鸦群底下所围绕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谁会料到，他们从鸦群的缝隙当中，看见的竟然会是一具到处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尸体，露出的头颅部分，整张脸皮几乎就剩了个三分之一，其余部位均是血肉模糊，包括眼球在内，已经被啄食得一干二净。四肢及躯干部位大径相同，有些内脏甚至被鸦群牵扯了出来，肠子一节一节的露在外面，被随意丢弃在尸体的一旁。
由于死相过于凄惨，就算是李坤这种司空见惯的人，也不忍直接相视。
而那具尸体，正是前不久被女鬼当作弃子而用的老头，吴旱三。
齐军比不过法医的意志力，本来他早上就没吃饭了，这会儿看到这幅恶心的场景，也忍不住下了车跑到马路边上开始吐苦水。
又一具尸体的出现，这对二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噩耗。
齐军吐完后，当即打电话给局里报备，之后他们上了车，火速前往陈英的家里。
齐军突然开始有些担心，赵海早上说打电话给陈英，一直没人接，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拜托老天爷了，这一家子已经够惨，可别再让他们出什么岔子。齐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同时，他让李坤加快了车子的迈阀。
车子一路加速狂飙前行，不到五分钟，二人到达了目的地，他们下了车，来到黎家门前。
此时黎家的大门正大敞着，齐军直接冲进了门，在厨房里头呼唤陈英的名字，许久，未有回应。
“上戒备，搜查每一处房间，凶手说不定会暗藏在某个地方，切记，小心！”齐军转头对身后的人叮嘱了几句，随后率先掏出手木仓，上了二楼，那里是陈英和黎忠住的卧室。
李坤闻言，低头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自己，今天刚一出科室就被这家伙拉开了这里，他拿什么戒备？
手木仓这东西，他可没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从厨房里头抽了一把菜刀出来，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虽然跟手术刀相比，是重了点，但姑且算得上趁手。
齐军当即到了陈英的卧室，发现大门同样开敞，里面一片混乱，有过打斗过的痕迹，而陈英的手机就落在床头，至于人，未知去向。
难怪他们打了半天也没见人接电话，敢情人都已经给弄没了。
他二话不说，又接着搜查了隔壁房间，旁边是黎忠他弟的卧室，里面同样是一片狼藉，连个人影都没。
齐军纳了闷，怎么今儿一个人影也没见着，真是活见鬼了！
随后，他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整座二楼，均未有所发现，心中对陈英的下落更是一片堪忧。
另一头，李坤提着菜刀，开始逐步搜查一楼。
一层一进来就是厨房，然后就剩两个房间，一间二老的，一间黎杨的，除此之外，前方就是偌大的厅堂，用来停车和摆放杂物，一眼望去，尽收眼底，压根就藏不了什么人。
他直接踹开了第一间的房门，里面玻璃窗户碎了一地，空无一人。他又来到了第二间，刚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血的腥味，虽然很淡，但常跟它打交道的李坤自然是不可能错过这个细节。
果不其然，在地面上，出现了一团不小的血泊，而在血泊中央，正躺了一个诡异的人偶。
李坤蹲了下来，开始审查这一趟血漬，按照这个出血量，假设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以后，若是没有及时治疗，也必将面临休克的危险。
这血渍的出现，至少证明了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争执，极大可能，是那个代号为“红衣杀人魔”的凶手。
李坤将这里列为第一案发现场，他再三严谨环视周围，确定这里没藏什么人以后，从衣服口袋里抽出物证袋，小心翼翼地从地面上抽取了血迹的样本，密封起来。
接着，他又开始搜寻其他踪迹。诸如，躺在血泊里的人偶，床铺枕头上的发丝，以及门把手上的指纹样迹……
尤其是这个人偶，作为重点考察对象，他总觉得这个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总觉得这种东西很是诡异，许是曾经听过一些人偶杀人的传闻，李坤再次看向这东西的时候，背后总会不由自主地生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多久，齐军就从楼上下来，跟李坤汇合，俩人交谈了一下目前得到的信息，果然这一家子，全都不见踪迹。
他们拿了证物便退回到黎家的大门口，准备回到车里。齐军先上的车，李坤紧接随后，就在他准备开门地那一刻，他的直觉突然告诉他，这个地方，应该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次他们来古月村，跟以往他来这里的时候，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放下双手，往后小退了几步，再次认真环视周围，这里，为什么安静得如此不同寻常。
“怎么，你又发现了什么？”齐军摇下车窗，询问李坤。
“你仔细听听，看看能听见什么？”
李坤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齐军用心凝听周围的一切。
然而齐军屏住呼吸，愣是听了好几遍可是，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外，他什么也没听见。
“我这什么也没听到，你到底想让我听什么？”
“什么也没听到就对了，来，下车。”
齐军丈二摸不着头脑，照着他的旨意下了车。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吗？安静得有些过分诡异，平常我们来的时候，马路上多多少少还会有些老人和小孩子的身影，可今天呢？什么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被李坤这么一说，齐军也渐渐发现了这一点，他刚一门心思全花在黎家身上，竟没发现这一点。
果然他这上了年纪又不注意保养的人，记性和观察力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齐军下意识地揉了揉睛明穴，舒缓一下眼部。下一秒，他便开始随机抽取某一处家宅，敲门拜访。
可还没等他正式敲门，他选中的那户人家，大门虚掩，里面通往混乱不堪，齐军叫唤了几声，同样无人回应。
“你那排，我这一排，分开搜！”
齐军一声令下，二人同时分开行动。经过一番长时候的搜索，忙活了半天，俩人愣是找不到一个人的踪迹。
半晌，二人再次在黎家门前汇合，这一次，齐军不同于刚来的那样，他一副口干舌燥的模样，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真是活见了鬼，这个村的人怎么回事，集体搞消失？好歹也让我看到一点狗子的影子吧？这什么都没有，我难道回头跟局里的人说，这个村的人全都人间蒸发了？”他忍不住抱怨道。
话音刚落，李坤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恐怕你的想法，八九不离十。”
齐军愣了愣，盯着自己的双脚，不敢站直身来。似乎李坤摁压的这只手，连同他肩上的这些担子，越发沉重得让他抬不起头。
起初是一个，然后接二连三，再后来，身边的队友牺牲了，死者的家属也丧命了，直到现在，逐渐演变成了一群人的消失……
这个村子，是被诅咒了吗？
齐军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开始恐慌。
单凭对方一己之力，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转移了全村的人？再怎么说，这个村子里也有一部分壮汉的存在，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说被制服就被制服，他打死也不相信。
换句话来说，这件事情，真的是那个男人做的吗？如果是，那他真的是人类吗？齐军在心里不断质问着自己。
蓦地，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对手是人，他无论天涯海角也要将对方掘地三尺，然后绳之以法。可如若对方不是人呢？到时候他又该怎么面对？
齐军再也不想看见有人因此而牺牲，尽管他为此付出了无数的时间与精力，可他依然无法得知他的对手究竟是谁？
是谁！是谁在背后搞得鬼！
半晌，齐军才缓缓站了起来，他抬起头，神色有些恍惚地盯着李坤的双眼，质问道:“你觉得凶手究竟是人，还是鬼？”
李坤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一愣，他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魂的存在？”
李坤似乎有些意外，他不相信齐军会像是说这样话的人。
“那你倒是跟我解释，在什么情况下可以让整个村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人类能做到吗？”齐军破天荒地大声聒噪起来，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莫名吓到了李坤。
“也许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作案呢？你先别着急，我知道你一直想找到凶手的下落，但你也绝不能将此牵扯到鬼神之说上，都21世纪了，一切以科学说话。”李坤试图安慰，可没起到什么作用。
“算了，我这个人说不过你，也许是我太心急了。”齐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忽然觉得头越来越疼。
“走吧，到村口那里去，我想局里的人应该到那里了。”
说罢，李坤自觉地坐到驾驶座上，这个时候，他倒真的有点不敢让齐军来开车。
回到村口，果然警队里的人员都已到达现场，技术科的其他两名法医均正在做技术检测，在场的每位警员，均是面色凝重，神情复杂，更有甚者，在竭力忍耐呕吐的生理反应。
李坤和齐军下了车，俩人挤进人群，鸦群大多数已经被彻底驱离，但仍有一小部分乌鸦停留在半空中的电线杆上，在上空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眼看着地上的尸体跟方才相比，又被鸦群给吞噬了不少，这会儿看来，真的是只留了副骨头架子给他们。
“检查结果如何？”李坤问了在场的两名同事。
“高温检测结果显示，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尸体挪动过，这里并不是他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其中一名道。
“直接死因是被外界力量强行扭断脖子而亡，看这个位置的骨头，已经完全脱节。”另一名法医接着解释，“尸体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虽然死亡时间超过十二小时，但他身体的其他关节部位的伤，明显是在他死亡之后造成的，即十二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比如说，膝盖这个部位的骨头，就有很严重的高空坠击砸地以后呈现的碎裂；再者，他背后也有一处新鲜的外伤，这个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人用锄头用力敲击而形成的，伤口还很新，最多才经过三个小时。虽然看起来很像是形成致命一击的伤口，但是，这名死者都已经死了超过十二小时，为什么还要在前三个小时里无缘无故地多加这一把呢？这正是我疑惑的一点。”
听完在场的两名法医解说，齐军内心的怀疑更是重了三分，李坤光是看他眼神飘忽不定，就知道他定是联想到了一些鬼神之说。
当即，他拍了拍齐军的后背，以此敲醒他别再胡思乱想，可他的视线里，突然瞄到村口对面马路的某处房子的角落，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注视着他们。
刹那间，李坤与那人的眼神相对，那人见李坤注意到他的存在后，一下子闪躲到房子的背后。
“红色砖头房子那里，有个带眼镜的男人，快，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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