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第五十章 ...
-
随着李坤的手势一指，数名警员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立马出动。
不时，便抓回来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体型微胖，鼻梁上架了副眼镜，胸前还挂了副黑色相机。
一副典型的记者模样。
“说，哪个单位的，到这里来想干什么？”齐军上下仔细瞅了他几眼，严厉地质问这个男人。
可对方，非但丝毫不配合他的工作，甚至还露出一副倔强的嘴脸。
有意思，打算跟他来较劲儿？齐军当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然愿意抽点功夫来跟他玩两下。
只见齐军一把夺过男子胸前的相机，他不顾男子的挣扎，径自打开相机审查里面的内容。
有意思的是，这个男人倒是拍了挺多的东西，前有他们从局子出来的背影，后有他们刚到达现场时，尸体当时被鸦群啃食的相片，再后来，便是一大群警务人员浩浩荡荡在场的壮观场面。
好家伙，敢情一路跟踪他们来的！
“偷拍的技术是不错，只可惜啊，我今儿要是没睡着，岂能容你你跟这么久。”
说罢，齐军瞥了一眼李坤，谁料对方立马辩解道:“我可没你们那么高专门的反侦查能力，再者你都说你自己睡死过去，这事可别赖我。”
李坤当然没有反驳他的理，只好作罢，接着审问男人。
“这么恶心的尸体亏你也拍得下手啊，存了这么多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回家再仔细研究研究？”齐军看完相册，心情复杂，忍不住暗讽道。
“把相机还给我！”男子不断在牵制着他的警务人员手里挣扎，似乎很是在意相机里的内容。
“问你话也不见你配合回答，这相机我凭什么还回去，你说是吧？”
“你……！这是非法霸占他人财物！”男子大声反驳。
“非法？这位先生，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再说好吧，你刚才鬼鬼祟祟的行为已经让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跟这件案情扯上关系，现在我们有权将你以嫌疑人的身份扣留，你的相机，我们没收了。”
众人知道这是头儿拐着弯问话，皆是点头附和。
“算你们狠，我坦白交代还不行，你们倒是先松开我。”这回男子底气明显没方才十足，逐渐有了松口的迹象。
齐军眼神示意了一番，男子两侧的警员便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男子先是活动了一番自己的筋骨后，才开始正是进入话题。
“我是《东X晚报》的记者，我叫李祥，专门负责这次红衣杀人魔专栏案情的进展，我承认，这相机里面的内容是我一路跟踪你们偷拍的，但我绝对不是什么嫌疑人，这一点我可以发誓！警.察同志，这些数据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回头还需要全部传给报社里的同事。”
“你说你要全部传给报社的同事？”齐军故作震惊的反应，一字一句咬文嚼字道。
李祥闻言，尴尬地点了点头。
“好，好的很！传给你同事是吧？来，我就这帮你！”说罢，齐军便当着李祥的面，亲手将相机里保存的数据格式化。
“别——！”
看着自己亲手跟踪的数据全数被毁，李祥迅速作出激烈的反应，挣脱了旁人的束缚，立马冲了上来，重新夺回齐军手里的相机，来回在手中检查，试图找回丢失的数据。
只可惜，他拿回来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齐军知道当记者的，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相机用来保存数据，身上的某个地方，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顾，他接着审问:“除了这相机里头存的，还有哪里也留了档？”
李祥闻言，面色一怔，他的眼神忽明忽烁，嘴角微微下抿，神色略显紧张，他故作不语，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平白无故露出这么多的小动作，齐军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齐军见他下意识地用手指蹭了蹭裤子的边缘，他眼疾手快地从他裤子口袋里搜出了一副诺基亚的滑盖手机。他当即滑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手机没锁，里面正好是他跟同事之间的谈话。
乍一看，好似只是普通的工作上的沟通，可当齐军再往上翻阅聊天记录时，一股令人窒息的操作当即迎面而来！没想到李祥这边竟然已经将好几张尸体的照片发送给了对方，而另一端甚至还回复说会立马撰写文稿火速报道这则重大的新闻。
这下好了，他们恐怕真的来不及把古月村再出命案的消息镇压下来。
知道这个消息后，齐军先是用手掌一把捂着自己的脸庞，试图遏制自己的情绪上涨，他来回不停地走动，一想到如果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以后，社会上将会掀起一场巨大的舆论风波。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他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出什么岔子。
齐军一直在情绪爆走的边缘来回试探，良久，他停下脚步，终于忍无可忍，心里头蹿起的火气无处发泄，他急需要一个突破口。
于是，他一把揪住了李祥的衣领，继而破口咒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这个城市的市民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齐军用的力道很猛，只一下，便将李祥的脸庞整得通红。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能一把扭断了这家伙的脖子。
“我们人民群众就该享有案情的知情权，你们无论如何也是封锁不住这些消息的！”对方在齐军的恐吓下丝毫不惧他的威胁。
见对方还有力气反驳，可想而知齐军的火气又冒了三丈，他头一歪，看了一眼别处，立马想出了一个损招。
他继续揪着李祥的衣领不放，硬是生拉硬拽将他拉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随后左脚猛地踢了一下李祥的后膝盖腿，一把将他摁跪在地上，一边左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一边右手继续抓着衣领，往下一个用力，就让他近距离的接近最真实残忍的尸体模样。
“你不是一直想看尸体嘛，好啊，你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偷拍了，这回让你看个够。”
被他这么一折腾，李祥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他与吴旱三那张破了相的脸庞不过三公分的距离，一眼就能看见那团烂到不能再烂的血肉，尤其是还有一股散发着恶心的血腥味直冲进他的鼻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挣扎着往后退，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恶心，胃液更是在里头来回翻涌。
好在，齐军反应得快，在他快吐出来之前，将李祥拖到了一旁的水沟边上，省得他吐得满地都是，破坏了现场的尸体。
“怎么样，你觉得这尸体恶心不？”齐军蹲在李祥的身旁，看着他呕吐不止，假装好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帮其顺气。
他话音未落，李祥便一阵狂点头，因为他生怕自己摇头若是迟了一步，对方就会将他拉到尸体的身边，再来一次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他保证这次的尸体绝对是他此生见过最恶心的，没有之一！哪怕是一直被齐军揪着衣领不放，也好过再看尸体第二眼。
“你一个大男人都已经吓成这样，更何况其他老人小孩？麻烦下次撰写新闻的时候考虑一下其他人的生理感受。现在社会上的每个人，生活压力都已经这么大了，拜托你们多去写点正能量的东西，至于黑暗的一面，由我们负重前行就好。我的话，你听懂了没？”
刚结束严肃的教育，齐军突然笑眯着双眼，左手搭在李祥的肩上，故作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右手在半空里来回比划道:“你看你们报社也跟进这个案件这么久了，是否能鼓舞一下人心，正面宣传一下我们刑警的形象，前不久我们队有个同志叫刘程曦，他因为……”
谁料，人群中传来的一声通知，强行阻止了齐军接下来的话。
“头儿，局长传你立马回去一趟，说是有要事。”
齐军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他怕这一回去，准没什么好事。
无奈，他松开了勾在李祥肩上的左手，站了起来，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大声吆喝道:“来，好生伺候咱们的李大记者，请他回局里坐坐，顺便录个口供。”
而后，齐军重新返回来时坐的车上，这一回，他亲自坐在驾驶座上，神色凝重。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李坤在齐军发动车子前，好心问了一句。
“不用，你个法医必须留在现场，至于上头怎么说，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你别来淌这趟浑水。”齐军丝毫不留情面，果断拒绝了李坤的好意。
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调了个头，迅速开离古月村。
大半个小时后，他回到了警局，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这边，他刚进门，还没迈出几步，局长就当即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狠狠将桌上的报纸甩手一甩，扔在了齐军的面前。
“瞧瞧你们的办事效率，这都多少天了，非但没抓到凶手，还又多了一名死者！你看看，这新闻报纸的速度比你们抓犯人的速度都还要快，你们也不嫌丢人！”
局长气急败坏的样子，过分狰狞，尤其是对方责骂的声音震耳欲聋，齐军的耳蜗里一片嗡嗡作响，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齐军瞥了一眼地上的报纸，没去捡，而是接着道:“局长，这次恐怕不只是又多了一民死者这么简单……”
齐军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将已知的噩耗如数禀告。
“什么？难道还有其他的死者？”局长一听，顿时又拔高了音调，大声提出质问。
“是的，恐怕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更糟糕，因为除了在村口发现的这具男性尸体以外，我们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齐军顿了顿语气，努力在脑子里组织语言，良久，他才如释重负道:“整个古月村的村民，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前前后后仔细搜查了一遍，均未发现一人的踪迹，现场混乱不堪，给我们的第一直觉就是，他们好像集体人间蒸发了。”
此话一出口，局长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将原本想要继续责骂齐军的话语尽数咽进喉咙里，他的脸色闪过一阵诧异，瞪大的瞳孔足以证明他的吃惊程度。
许久，局长未曾发表一句言辞，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真查……查仔细了？当真是一点人的影子也没找到？”局长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他再□□复确认，齐军均是点头肯定。
这回，换来的局长的沉默。
看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他们预想的范围。
“整个村子闻不到一丝生人的气味，简直跟鬼村没什么两样。”
齐军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吐槽，反而惹来了局长异样的眼光。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局长神色恍惚地跌坐回身后的办公椅上，他摆了摆手，示意齐军可以离开。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齐军走后，局长独自在座位上沉默地坐了许久，直到后来，他实在难以放下心来，拿起桌上的座机，按下一串数字。
电话嘟声响了很久，另一头才有人接了起来。
“是我，詹文宇，我有事要见先生，立马帮我安排一下。”
***
当天下午三点，齐军刚送走李祥，办公室里意外到访了一位穿着警服的同志，瞧着面生。
只见对方拿着一袋白色的文件，走到了齐军面前，要他当即打开。
齐军摸不清对方的来意，他遵从对方的指示，打开了文件，里头有两份通知:一是红衣杀人魔案件，正式到此结束，往后将不再展开调查的工作。而另一份，则是他被正式撤销刑警队队长职务的通知，连同岗位调离的委任书也一并送到了他面前。
齐军手里攥着这两份文件，十分不解，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文字的真实性，难道局长真的会因为一篇新闻报道就将他的职位撤销？
案情尚且未明，还有很多侦查工作都还在进行，怎么能因为一篇新闻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他第一个不服！
“这位同志，局长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一篇报道就要降我职？这凭什么？！我要找他理论去。”
他刚迈开脚步，他身前的同志就立马将他拦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局长出远门了，这段时间你也见不到他。他临走前同我交代过，你明后天就可以去新的岗位报道，这起案子就此结束，你就别再插手了，大家都辛苦了，趁早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
说罢，那名同志就离开了这里，继而，是整个办公室的一阵骚乱。在场的所有人员均在窃窃私语，而唯有齐军一人，独自停留在原地，瞪红了双眼。
难道这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齐军紧紧攥住手里的文件，纸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他快速褶皱。
他好不甘心……！
办公室在场的警员见齐军面色不对，知道他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消息，虽然他们的内心也是愤愤不平，不过这个时候，为了顾及队长的感受，于是他们纷纷选择趁齐军还没开口之前，一个个默不作声地逃离现场。
顿时，整个房间，只剩下齐军一人，默不作声。
齐军默默地注视着前方，良久，他猩红地双眼，狠狠地滑落两滴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末了，他再次摊开文件，心如死灰。即使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决定，那他也只能暂时咬咬牙选择去接受。那么接下来，他需要确认一遍未来他即将要去报道的地址，重作打算。
岂料，在通知文件地址那一栏写的几个字眼竟是无比得熟悉！
因为，那个地方正是在他的老家，也是他从警生涯中上任的第一个岗位，隶属Z 市公.安.局副局长手底下管协的队伍——平壑刑侦支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