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魂》秋之挽歌

68、魂

　　远远已可模糊看到杀生丸和蓝魇缠斗的身影，犬夜叉更加快了速度。
　　“蓝魇大人正玩的高兴，不会让你过去妨碍。”蓝灵挡在他们面前。
　　“你又变成蓝魇的走狗了吗？可惜了这身如此纯洁的灵光。”桔梗摇头。
　　“我会选择我的饲主，不会让自己有危险，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蓝灵回答道：“就像我以前选择了青魂，现在又选择了蓝魇大人一样。”
　　犬夜叉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个动荡不安的社会就是如此，有力量的人才会得到依附，忠诚的思想很是淡薄，背主而去，寻找更好的主人是常事。
　　“我不会和你们打，只是要等蓝魇大人收拾掉杀生丸之后。”蓝灵迅速画着圆圈，强大的结界笼罩了两人。
　　“乖乖在里面呆着吧。”蓝灵满意的一笑。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这任主人？”犬夜叉不遗余力的讽刺。
　　“当然，因为我非常明白他的强大。”蓝灵带着满满的自信。

　　刀与刀相击，铿锵声打破了沉静的夜。
　　“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会单枪匹马来找我，原来是来送死的。”蓝魇轻松的挥舞着手中刀，刀刀砍向杀生丸无法动弹的左腿。
　　“想杀我，你为什么不试试？”杀生丸挑衅的看着他，故意让自己空门大露。
　　“狂妄！”蓝魇挥刀直入。
　　“你疯了吗？”远远传来犬夜叉的叫喊。
　　看着蓝魇的身形越来越近，杀生丸的嘴角向上勾起——他没有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取得他想要的胜利。

　　开在半空中的血花如花焱，喷薄着燃烧，燃尽一切。
　　“抓住你了。”就象透胸而入的那把剑不存在一般，杀生丸紧紧抓住蓝魇挥刀的手：“你的□□死了，灵魂还会继续存活，只是换具□□就好……如果□□不死呢？”
　　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从云牙，终于在此时此刻挥出！
　　犬夜叉、桔梗和蓝灵都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这一幕——从云牙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那光在卷到蓝魇身上时化为黑色，再化为一个大大的黑洞，无数鬼怪灵魂从洞中涌出，团团缠绕在蓝魇身上，一直到缠成一体，紧紧依附。
　　伸出手，杀生丸握住从云牙，深深刺入蓝魇体内——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是那鬼怪灵魂所组成的寄生树的藤蔓，顺着从云牙刺入的地方，钻入蓝魇体内。
　　“结束了……”杀生丸晃了几晃，支撑的身体，缓缓坐在地上。
　　“你到底做了什么！？”蓝魇疯狂的刺斩着身周的树木藤蔓，却怎么也斩不尽，杀不完。
　　“这是从云牙的力量，你挣脱不开。”杀生丸冷笑着说：“从云牙所结合的魔寄生，是会一直吃到灵魂和□□消亡殆尽才可以离开，你永恒的灵魂和□□，就永远作为他们的养份吧……”
　　低下头，杀生丸忍不住咳出几口鲜血：“你没有死的资格……”

　　“怎么会……”蓝灵傻傻的看着蓝魇，连结界在恍惚中被解开了都不知道：“蓝魇大人怎么会输的？”
　　他又选择错了吗？只是想找一个好饲主能保自己一生平安富贵而已，他又选错了……？
　　胸口一痛，低头看见透出的红色刀锋，在临死前蓝灵还是不懂——他究竟选错了什么？

　　“杀生丸！”犬夜叉冲过去，铁碎牙被扔到一边：“你怎么样了？”
　　“笨蛋半妖，你还是来了。”杀生丸微微一笑，血不停出嘴角涌出，止也止不住，胸口早已被血浸透，好似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干才甘心。
　　“我还是来晚了！”犬夜叉这时候没空理会杀生丸的嘲讽：“你伤的怎么样？戈薇呢？”
　　“她在东北方断崖下的山洞内，记得去接她出来，她自己上不来的。”杀生丸又咳了几声，整片胸膛里面空空的，已痛到麻木。
　　“好！我们一起去！”犬夜叉拉着杀生丸的手臂要扛他起来。
　　“笨蛋半妖……”杀生丸坐在那里没有动：“你真以为蓝魇那么好杀么？我的心脏已经被打穿，胸骨全断，肺也烂了一半……”
　　没说出口的是——有一半的伤都是他故意弄的，若不是这样，蓝魇又怎么会毫无防备的近身来刺他这一刀？
　　“这个给你。”杀生丸将从云牙扔给犬夜叉：“作为杀死蓝魇的代价，这里封印了我所有的妖力，替我保管好它吧。”
　　“你跟我走！我用云母把你带回西国治伤！”犬夜叉一手接住从云牙，另一手拉着杀生丸不放。
　　“愚蠢的半妖，天亮了，戈薇马上要醒了，你先去接她，我在这里等你。”挥开他的手，杀生丸平静的站起身，走到一边，背靠着一块大石坐下，闭目养神。
　　“你真的没事？”犬夜叉不放心的看着他仍然在流的鲜血。
　　“我杀生丸有那么容易死么？快去快回。”杀生丸恢复了一贯冷漠的回答。
　　犬夜叉只能点点头：“那你在这里不要动。桔梗，我们走吧。”

　　直到连离去的风声都听不到了，杀生丸才睁开眼睛。
　　这个犬夜叉，仍然是那么不动大脑啊……竟会以为心脏被刺穿的人还会活着……
　　桔梗似乎知道了，但她仍然选择了不言不语的离开，这女孩真是很懂别人的心意……
　　爱刀不在身边，妖力全失，邪见，小铃，戈薇……所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在乎的一切，都不在了。
　　没想到自己的死亡竟然是如此的狼狈……

　　天渐渐亮起来，那从天边升起的红日，耀冉的刺眼，让他禁不住想挡住眼睛，却发现连手都举不起来。
　　『我们每次看日出都会有人打扰呢！』戈薇撒娇的语声响在耳边，杀生丸眯起眼迎向阳光。
　　“真的每次都会被打扰啊……”他闭上眼睛，金光的光芒透出缝隙之中：“对不起……戈薇，这次要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不能再陪你看日出；很久很久，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从云母上走下来，戈薇呆呆着看着面前的他——依然是那副样子呵……熟悉的坐姿，熟悉的表情，只是血色盖住应属于他的一抹纯白，银发只剩下短短一点，那双紧闭的瞳孔，再倒映不出那一片金灿的光。
　　“杀生丸……”蹲下身体，手抚摸着那已冰冷的脸庞：“这已经不是假的了……”
　　“你真是傻瓜，怎可以这样，明明知道会死……”将几绺碎发拨到他耳后，虔诚的吻遮住黑色的弯弯月牙。
　　“……”犬夜叉单膝跪在一旁，第一次在心中默默承认了这个哥哥，默默饮泣。
　　“我们说过……不会抛下对方，我们说过……无论什么都一起面对，心连心，也要同生死。可是你食言了……你食言了啊……”柔柔的语气一如往日与他撒娇一般，只是空洞而哀伤。
　　纤细的指尖画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分轮廓，深深携刻。
　　缓缓向下，触碰到杀生丸紧握的拳——象是感应到戈薇一样松开。
　　滑落的，是他那齐耳剪断的发丝。恍惚中回忆起他们的说话——
　　“杀生丸，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头发剪给你！”
　　“别胡说，你永远不会死，乖乖留在我身边。”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不问你也会说。”
　　“切……真无聊。那我告诉你好了，在我们那个时代，女子的头发是很宝贵的，是要与情人结发的！”
　　“结发？”
　　“是啊，如果一对有情人有一天分开了，然后把头发送给对方的话，那就是用第二个生命祝福对方，保护对方的哦。”
　　戈薇拿起那银色的发，飘拂着随风吹过脸颊——携子之手，与子携老……
　　结发，结发！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再分开。』
　　『好。』
　　『我不要重演上一世的悲剧了……』
　　『放心，我们不会。』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恩。』
　　原来誓言真的是很脆弱，这么容易就破碎了……死亡，可以轻易分开相爱至深的人……
　　忽然，戈薇笑了，笑着，流着泪：“原来……我们的一辈子，竟然只有这么短。”
　　那泪带着淡淡的红，从脸颊一直滴到杀生丸的身上，融为一体。
　　原来我们的一辈子只有这么短；原来你还是自私的选择了独自离去；原来真的……一切都可以在一瞬间消无殆尽！

　　“杀生丸……杀生丸，杀生丸！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疯狂的嘶吼与心碎的笑声回荡，回荡，久久不去。

　　杀生丸的尸体被带回西国安葬，那宏伟的大殿与灵堂，并没有挂满苍凉的白纱，而是整片整片的红。
　　戈薇穿上那凤冠霞帔，胭脂却掩盖不住苍白的容颜。
　　“他一定不喜欢被哭着送走，这场丧事，要喜丧！”她斩钉截铁的那么说。
　　道道询问的眼神看向犬夜叉——他已被决定为西国下任的王。
　　“戈薇那么说，你们就那么做吧。”犬夜叉看着戈薇，然后，避开那感激的目光。
　　红色的地毯，黑色的棺木，白衣胜雪！
　　戈薇站在棺木前，看着杀生丸的脸被覆盖，看着棺木被合上。
　　那银发编成的发辨系在手腕上，伴着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喜丧！

　　『那西国的历史啊，永远抒写着新的篇章；那英明的国王啊，逃不出爱情网成的篱墙；那纯洁的巫女啊，遗留的是片片鲜血染红的花瓣；那唯一的爱恋啊，在万劫不复中燃烧得滚烫……』

　　“要回去了吗？”犬夜叉看戈薇细致的叠起嫁衣，小心的收好——除了这身衣服，她什么也没打算带走。
　　“一切都结束了，也该回去了。”看着犬夜叉不舍的样子，戈薇淡淡的微笑。
　　“还会回来么？”弥勒闷闷的开口。
　　“不一定啊，反正食骨井还在的，或许有一天会吧……”仍是报以歉意的笑容。
　　“我去送你。”桔梗忽然开口。
　　“我也去！”弥勒和犬夜叉同时应声。
　　“呵呵，好啊。”戈薇拿起包袱：“那就走吧。”
　　没有再会的告别也就没有给他们希望，戈薇只是以笑容回应他们的每一句关怀，然后不留恋的离开，消失在井底那一片暗暗的淡蓝中。

　　“她走了……”默然半晌，桔梗开口。
　　她显然是竭力想做出漠然的模样，不过却没有成功。
　　“还是会有回来的一天。”犬夜叉安慰着桔梗，也安慰着自己。
　　弥勒点点头，笑了笑：“那我也该走了。”
　　“你？”犬夜叉和桔梗看着他：“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西国？”
　　弥勒摇摇头，仰望天边的浮云：“你们知道吗？我一直相信，她在那里看着我，所以我要努力让自己过的快乐一些。”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会去哪里？”桔梗比犬夜叉要看的透彻。
　　“四处转转，游历各国，除魔降妖，或许有一天会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谁知道呢。”弥勒挥挥手，大踏步走开：“如果戈薇回来，我会回来的。”
　　“全部都离开了……”犬夜叉感觉心里空空的，萎靡不振。
　　“我会陪着你的，千千年，万万年，也永远陪着你。”桔梗握紧他的手。
　　就如杀生丸与戈薇一般——同行，结发，千千年，万万年，也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