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魂》秋之挽歌

60、冥

　　雪，好大的雪，纷纷扬扬着卷起雪暴……走在雪中看不见前路，忽然发现自己是赤裸着的，冰冷的感觉直透心扉。
　　“戈薇啊……戈薇……戈薇……我在这里……戈薇……”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大，飞雪变成整片整片的红，无数脸孔在半空中晃动，然后忽然变成奈落的——！

　　“啊——！”戈薇坐起，满身的冷汗。
　　“怎么了？”杀生丸连忙抱住她，抚平她急促的呼吸：“做噩梦了吗？”
　　戈薇只是不停的喘息着，不停的颤抖。
　　“杀生丸！”她忽然抓住杀生丸的手臂：“你觉不觉得奈落死的很蹊跷？”
　　“你又想起他了，都过了这么久，不要再想了。”杀生丸心疼的说道。
　　“不！不对不对！”戈薇紧抓着杀生丸：“你想啊，奈落曾经将自己的灵魂分裂过数次，才会创造出神乐等人，他怎么会因为灵魂破损就这么容易的死去？还有，月当初是怎么死的？如果青魂真的被奈落所杀，那她为什么会如此奇怪的死在回来的路边？究竟是谁杀了她？”
　　“这……”杀生丸哑然，自己确实是疏忽了这些事情，奈落的死和青魂的消失让每个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切已经结束了。
　　“好象有什么……还没完……”戈薇颤抖着缩进杀生丸怀里：“这几天总在做这些奇怪的梦……”
　　“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任何人有事。”杀生丸抱紧戈薇：“明天，我们就去青魂死亡的地方查查看。”
　　戈薇点点头，闭上眼睛——神不允许她拥有幸福吗？总是在自己以为可以获得永远的时候，飞来横祸！

　　青魂的城堡早已消失在深深湖底，只留一湖化妖水平静无波的停在那里。
　　城堡前面的空地一年间仍是寸草不生，那是奈落的瘴气所残留的痕迹，斑斑血迹早已被白雪春花所掩埋。
　　“奈落当时就倒在这里。”珊瑚指着湖畔边那唯一一块连雪都无法停留的空地，只有那里仍是一片黄土。
　　戈薇伸手抚上土地的尘埃：“这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为什么连雪都停不上？”
　　杀生丸也伸出手，触上那片黄土，却立刻收回——从指尖上汨出鲜血。
　　“怎么回事？”戈薇惊讶的看着他。
　　“犬夜叉你试一下。”杀生丸只是示意犬夜叉。
　　碰触到那片土地，犬夜叉也凛然收回手，手指同样破裂，沁出血迹。
　　“我怎么会没事的？”戈薇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仍然停留在黄土上的手。
　　“是腐蚀，你是人类才不会有事。”杀生丸抿掉指间的血迹。
　　“是化妖水吧？”犬夜叉看向那片碧波清澄的湖里。
　　“你的意思是……奈落死于化妖水而非青魂？”珊瑚惊诧的退了一步：“怎么可能？”
　　“死于化妖水还是死于青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奈落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真正的死因。”弥勒回答。
　　“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珊瑚推测道。
　　“奈落对自己身体应是最了解的，他不会不清楚，而是刻意隐瞒。”戈薇低声说。
　　她不祥的预感真的应验了：“隐瞒的唯一原因，是连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化妖水而亡，否则他不会不说而让我们陷入未知的危险。”
　　“不是青魂做的。”杀生丸听出戈薇的话中之意：“那会是谁利用化妖水杀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唯一在场的珊瑚那时已昏迷，月也已死亡再活不过来，这迷将永远变成一个迷。
　　“有办法。”杀生丸忽然说：“纵使月死了，灵魂也在，不会似奈落灰飞湮灭。”
　　“是要回西国吗？”犬夜叉明白了杀生丸的意思。
　　杀生丸点头：“打开冥道之门，去冥界。”

　　“冥界？吾儿啊，汝以为冥界之门是如此轻易可开的？”胤摇头道：“而且竟是为了去找一个人界女子的灵魂。”
　　“开，还是不开？”杀生丸懒得和自己这个神经质的母亲多废唇舌。
　　“开，不过我有条件。”胤把玩着胸口的物事：“不管你们在里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得到什么，都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开吧。”杀生丸毫不思索的应承下来。冥道的黑暗缓缓而来……

　　一阵呛咳，众人跌在黑暗的尘埃里。
　　“大家都在吧？”弥勒站直了身体，让眼睛慢慢适应黑暗。
　　“没事。”是珊瑚的声音。
　　“我也没事。”犬夜叉用力晃了晃头甩掉尘土。
　　“杀生丸和戈薇呢？”弥勒四顾，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哼。”杀生丸以一声冷哼作答。
　　“戈薇呢？”犬夜叉焦急的问道。
　　“你没见杀生丸都不急，戈薇一定在他身边。”弥勒微微一笑：“不过这里究竟是冥界的什么位置？这么久竟然还看不见半点东西。”
　　这连杀生丸都回答不出——上次来冥界并非如此的情景，也不会如此狼狈，看来他又被母亲算计了。
　　“左后方有风声。”戈薇忽然说道。
　　虽然双目已经复明，但盲时练出的敏锐耳力，并未随着光亮的再生而失去。

　　“每自作，是念心无完人，速成就化身，身为势，灵为尘，心为本……”
　　悠扬的声音化为光，从戈薇所指的方向透来，裙影飘飞在光的彼端——“吾为冥灵引导——幻蝉。”
　　随着光渐亮起，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包括幻蝉身后那高耸入云的冥界之门！

　　“这里是冥界？”戈薇惊讶的看着和自己想象出完全不同的地方。
　　碧色的青草绿如宝石般泛光，树藤缠绕着散发出勃勃生机，挥舞的树枝仿若有生命一般，连草原上的花朵都开得异常妖艳。
　　“这花是怎么回事？”弥勒踩了踩脚下的地面，一个踉跄，翻起了一片草皮。
　　“哇啊！这是什么！”珊瑚尖叫着退后。
　　草从下是一片片连在一起的白骨，血液流淌在骨与骨的缝隙之间，最后没入树藤缠绕的根部。
　　“灌溉这里的……是血吗？”戈薇颤抖着抓住杀生丸的手臂。
　　幻蝉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妖气纷糜，难得会有人类踏足此地，幻蝉欢迎之至。”清丽有礼的外表下，嘴角含着淡淡讽刺的笑容——那是对人类的嘲讽与悲哀。
　　“我们要找人，能让我们进去吗？”戈薇忙走前两步问道。
　　“人为何物？身沦污秽，心陷尘土，灵至蔽日，并无资格入进冥界之门矣。”幻蝉微微躬身：“此处并无汝望寻觅之人，请回。”
　　“罗嗦。”杀生丸走到戈薇身边：“开门。”
　　“天生牙之主啊，天地万物，自有其序。请勿扰乱冥界秩序，汝自是有资格入进冥界，但其他众子并无此例。”幻蝉对杀生丸少了那份嘲讽，恭敬的说道。
　　“可是我们一定要见到月！”戈薇急急说道。
　　“恕无能为力。”幻蝉仍是坚持己见。
　　“无妄无定，才可成金刚不破之身……不让尔等入内，实为善事。”幻蝉挥挥衣袖，转身离开。
　　眼见冥界之门随着幻蝉的离去而消失，天生牙呛然出鞘。
　　幻蝉甚甚停住脚步：“您一定要带着他们入内？”
　　杀生丸用沉默代替回答。
　　幻蝉扫过众人坚定的脸庞，微微叹息，然后让到一边：“冥界之路已然打开，众位请吧。”

　　直到冥界之门又重新在杀生丸等人身后关闭，一道黑色的身影轻轻落于幻蝉身后：“他们也不是普通人类，你又何妨让他们进去？”
　　“来这里的，哪一个是普通人类呢？”幻蝉哀哀叹息：“但能活着出来的，从来都不是人类了啊……”
　　“你就是这么善良，只不过是些人类而已，死了又有什么关系？”黑影笑着，与幻蝉一同隐没。

　　“冥界这么大，月会在哪里？”戈薇抬手遮蔽风吹来的狂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沙暴？”
　　“幻觉。”杀生丸轻轻一抖天生牙，沙尘立止，他们走在乡间小路上，甚至可以听到牛羊的叫声，看到在河边洗衣服的妇女。
　　双重幻影吗？杀生丸微微皱眉——不，也可能是多重，破解了这幻觉，不知还有多少陷阱等在后面。
　　“风之伤！”犬夜叉直接一刀砍下去，乡村于碎成几片，他们乘着木船，顺河而下，两旁是茂密的树林。
　　“又是幻觉！”犬夜叉待举刀再劈，却被杀生丸以刀压住。
　　“稍安勿躁。”杀生丸抽回刀：“你砍不净的，顺其自然为好。”
　　“就这样放舟而下，会不会落到敌人的陷阱里？”弥勒担心的问道。
　　杀生丸摇摇头：“冥界是一个奉行力量的地方，幻术只是冥界的保护色而已。”
　　他的话大家基本上除了犬夜叉外都没听明白，不过既然杀生丸这么说了，那也就这么做了。
　　方舟上一片寂静，只有戈薇和杀生丸的低语轻慰声，偶然絮絮响起。

　　“为什么还没回来啊？”邪见不停在冥界入口前团团转，想问却又不敢和杀生丸的母亲多说。
　　“你为何不跟去？”胤笑看着一旁冥思中的巫阑。
　　“没我的事。”巫阑缓缓张开眼睛：“让他们自己去，或许更可以体会出领悟从云牙的极意。”
　　“他们可不是为了从云牙而去的。”胤敲敲脑袋：“而是为了那女孩的心愿。”
　　“不为此，但亦为此。”巫阑微微一笑：“你是不会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