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魂》秋之挽歌

49、决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呢？”杀生丸轻抚着戈薇的脸庞。
　　“青魂下的毒很奇特，不敢保证留有什么后遗症。”奈落刚刚替戈薇配了药，灌入口中。
　　“青魂从你身体中逃开，你竟然没半点感觉。”杀生丸转而责怪起奈落。
　　“他又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只是灵魂寄居而已。何况我没想到他可以借由我对戈薇的感情，脱离我的控制。”奈落解释道。
　　“还不是你的疏忽。”杀生丸瞪了他一眼：“到底会有什么后遗症？”
　　奈落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要往坏处想，或许醒了就没事了。”
　　“希望是……”杀生丸叹了口气。
　　“真是……”不习惯这样的杀生丸，奈落干脆走到一边去调药。
　　不过一味低落担心并不是杀生丸的性格，他起身走出。
　　“干什么去？”奈落叫住他。
　　“查一下青魂与白童子的目的，很快回来。”杀生丸离开。
　　“真是……”奈落摇头微笑：“他还真的放心把戈薇交给我照顾啊……”

　　戈薇幽幽转醒，只觉得从脑袋到脚都在疼，疼得有点想干脆再睡过去。
　　有一只手握着自己……睁开眼却看不到人，只有一片没来由的黑暗。
　　“恩……是谁？”戈薇挣了挣，但那只手握的太紧，没有挣开。
　　身边的手更握紧了些，没有说话。
　　“是奈落吗？”戈薇试探着问道。
　　“……恩。”那人点点头，拍拍她的手然后离开。
　　戈薇听着足音走出去，又走回来。
　　有人执起她的手把脉，然后奈落忧心的声音传来：“毒素还是未全清，你躺着不要动。”
　　“奈落……”戈薇抓住那只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午。怎么？饿了？”奈落温柔的问。
　　“不，没事。”戈薇的心忽然凉了，无力的放开。
　　“恩……”奈落想着应该怎么说：“只是毒素积压所造成的暂时失明，应该很快就会好……”
　　“也可能永远好不了。”戈薇低下头。
　　“这……”奈落无法说出一定会痊愈的话来。
　　“我没事的，你先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下。”戈薇面向里面躺下。
　　“那你休息。”奈落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上天要给这个女孩多少试练，才肯将一块顽石炼成璞玉？
　　她还能承受多少……

　　关上门，奈落看向杀生丸：“这段时间她交给你，调好的药在我的房间，我要去找治疗她的方法。”
　　“不要遇到犬夜叉和青魂，我没空救你。”杀生丸话虽冷漠，却也透着三分关心。
　　“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奈落拍拍他的肩膀。
　　两个原本敌对的男人如今为了同一个女子，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友谊。

　　戈薇一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与醒之间，夜枭的啼鸣、风声的呼啸、早起鸟儿的叫声，都异常清晰。
　　扶着门慢慢走到庭园里，感受寒冷一点点退去，阳光一点点温暖了身体，戈薇不禁笑了。

　　有人走到她身后，站立在那里。
　　“奈落……”戈薇微笑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有这么美丽的早晨。”
　　“哦？”很轻的疑问。
　　“我从未听过这么清晰的，大自然的呼吸。”戈薇伸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空气：“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美好，被我们不知不觉中忽视了。”
　　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帮她挡去清晨的凉意。
　　熟悉的味道传来，戈薇微微一怔，抓住衣服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刻意压低的声音，有半分似奈落，半分更似……
　　“没事啊，谢谢你。”戈薇笑着摇摇头：“我饿了，去吃点什么吧。”
　　“神乐不在。”杀生丸仍是压着嗓音回答。
　　他不敢让戈薇听出自己的声音，因为贪恋她的笑容，不希望又回到冷漠相对的日子。
　　“有些人早晚要走的。可惜我看不见，不然就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戈薇不在意的说：“那就去别的地方吃吧。”
　　“恩。”杀生丸领着她走向镇上的饭馆。

　　在当初那鹅毛不浮的湖上，昔日的城堡重新伫立。
　　“为什么要避开白童子？”神乐不了解青魂做事的方式。
　　“白童子为人奸诈很毒，现在可以利用我们，他才会多我们和颜悦色，万一有一天没有互相利用的价值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青魂满足的回答。
　　借奈落为戈薇担心之机，利用他的善夺回身体，而且又杀了戈薇，还重建城堡，手下也正在赶回来，他的霸业终于可以更起了。
　　“奈落不会饶过我，尤其在知道戈薇是被我们杀了之后。”神乐还是有些担心。
　　青魂见状，将神乐抱在怀中抚慰：“放心吧，奈落就算找到这里也没有能力通过我的屏障，我会保护你的。”
　　“恩。”神乐紧紧抱住他，为了打消自己的不安。
　　“打扰了，上主。”蓝灵与蓝魇跪在下首。
　　“起来吧。”青魂仍抱着神乐。他不在意在手下面前表现出亲热的样子，神乐自然也不在意。
　　“我们也很久不见了，该查的都查出来了？”青魂直接切入正题。
　　“是，当时的原因是因为戈薇……”
　　空洞的房间没有半点多余的动静，只有蓝灵的声音一直在回响。
　　“原来如此。”终于听完蓝灵的回答，青魂笑道：“拥有前世的记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或许其中另有他意。”蓝魇谨慎的道。他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会说出夸大的空言。
　　“恩，这点我们确实可以利用。”青魂轻敲着面前的桌面，想着对策。
　　“我有一个提议。”蓝灵躬身道：“奈落这几日有了动向，应该是要对白童子下手。我们尽可以先让他帮我们扫除障碍再做打算。”
　　“这……也不错。”青魂点头道：“我们是可以坐看鹤蚌相争，不过先要给我找回一个人。”
　　一个人？蓝灵和蓝魇对看一眼，立刻明白青魂要找的是谁：“是！上主！我们会尽快将巫阑带回来！”

　　终于离开奈落之城的范围，奈落放缓了脚步。
　　说去找治疗方法是假的，戈薇的余毒只能靠那药一点点排去，没有其他方法。
　　他此行的目的，是希望在戈薇与杀生丸发觉之前，先把白童子除掉。
　　他明白杀生丸若知道自己的打算，一定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他也明白杀生丸有杀了白童子的能力。
　　但是他更明白，戈薇现在需要的不是他的陪伴，而是杀生丸的……
　　“真是麻烦啊。”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当初白童子是他最骄傲的作品，现在却变成他不经意一手创造的、最强大的敌人。
　　有一个完全了解自己的敌人很麻烦，要去自己解决这个敌人更麻烦，看来他注定是个劳碌命。
　　“该去找帮手吧……”他敲敲脑袋，微微一笑，似乎决定了要找谁帮忙——
　　“就是她好了！”

　　在平静的村落里住着一个不知名的女孩，村民们都叫她月。
　　因为她美的如月光一般美丽，如月影一般神秘，如月色一样清冷。
　　她懂得很多他们所不懂的知识，也明白许多大道理，所以虽然是外人，也很快得到了这个保守村庄里保守村民的尊重。
　　不久以前有一天，村外来了个总是一身黑斗篷的人住进了月的家，从此以后就很少有人敢去找也帮忙，也很少有小朋友去玩了。
　　“他有一半的身体是肉块！好恐怖啊！”曾有小孩哭着跑回来说。
　　“他总拿个水晶球看来看去，真是阴森，是不是哪里的邪恶法师啊？”村民们这样谈论。
　　但是月还是收留了这个大家不欢迎的人，还对他礼遇有加。
　　“你这样收留我，也不是办法，会连累自己。”他在水晶球上一抹，影像全消。
　　“收不收留是我的事，你安心住下就好。”月看了他一眼，随口安慰。
　　“不光是村民的反映，也会有麻烦找上你。”他想起刚才看到的影象——蓝灵和蓝魇应该来找他的吧？
　　“我说最后一遍，巫阑，我不怕麻烦。”月似乎有点不耐烦。
　　巫阑不再说话，他不想惹月生气。
　　看见巫阑的样子，月的神色缓和了点：“你不是无处可去么？有你在这里也能做个伴，毕竟我和这村中的村民也合不来。”
　　“当初若你留下和魂，就可以封印住自己的力量，你又何必……”巫阑摇摇头不多说。
　　“比起这力量，我更希望斩断那所谓的亲情。”月微露嘲讽，又马上平静无波。

　　两人自做自的事情，过了半天，巫阑的身体猛然一震。
　　“恩？”月看向巫阑，又看向外面：“来了？真快啊。”
　　“让我自己去就好。”巫阑站起身。
　　“我不认为他们是可以说服的角色。”月看着巫阑坚决的表情。
　　半晌后，月终于让步：“我暗中跟着你，情况不对我会出手，你去吧。”
　　“……谢谢你。”巫阑低下头走出房间。

　　“巫阑大人，近来好吗？”蓝魇很恭敬的问道。
　　“你们是来让我回去的？”巫阑站开远远的回答：“帮我转告青魂上主，感谢他这些年的收留，但我已不打算回去。”
　　“那你是要背叛上主了？”蓝灵指着他，蓝光慢慢增强。
　　“离开不等于背叛，我只是厌倦了。”巫阑退后一步：“他又何必执着于我这个废人？让我离开吧。”
　　“巫阑大人你应该知道，对于上主来说，只有死亡才是离开他的唯一手段。”蓝魇并未似蓝灵的剑拔弩张，但语气中仍无转圜的余地。
　　巫阑咬牙：“那么我只能说声抱歉，告辞。”
　　他转身，可以听见身后剑刃的风响，破空而来。
　　“我就说他们不是你用言语可以说服的。”月的手中刀挡住蓝灵的剑锋。
　　“又要麻烦你了。”巫阑略带愧疚的站在一边。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偶尔活动一下也好。”月挥开蓝灵的手臂，一刀刀砍过去，强大的力量一直把他逼退到蓝魇身边。
　　“两个一起上好了，我是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带走巫阑的。”
　　“我们并不认识，你何必为他出头？”看得出月不好对付，蓝魇止住蓝灵的动作。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虽然我不想和奇魂的手下交手，但他的路走错了。”月冷冷回答。
　　手中刀在面前画了一个圆转的弧：“来吧，我做你们的对手！”
　　“我想不必了。”蓝魇打了个响指，巫兰自动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巫阑空洞的眼神让月不敢轻举妄动。
　　“魇的能力是‘蚕食’，可以利用梦境与幻觉吃掉人的思想，现在的巫阑已经是魇的傀儡了。”蓝灵狂放的笑道。
　　蓝魇有礼的躬身离开：“请放心，我们只是要借用巫阑大人的能力，并非要伤他性命。如果有一天上主觉得巫阑大人没用了，自然会放他离开。”
　　眼睁睁看着三个人走掉，从月的身上放出连打斗时都没有的杀气，惊飞了一林栖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