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魂》秋之挽歌

48、一

　　遍地的死尸，阴风阵阵，每具尸体都是被抽干了血，才因失血身亡。
　　“好残忍……”戈薇垂下眼帘，轻轻抚合一名孩童的眼。
　　“这是白童子的手法。”奈落有些歉疚的看着戈薇。要不是他当初放白童子离开，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找人超度他们吧。”戈薇前往无望海的方向。
　　“等等！戈薇，现在太危险不要一个人乱走——”奈落也急着跟上去。
　　“你让她去吧，无望海会保护她的。”身后传来沙哑的语声。
　　回过头，奈落仔细看这年迈的老人，眼睛忽然张大：“是你。”
　　“王，终于见到你了。”天念一躬到地。
　　“真的是你，大祭司！”奈落忙扶起她：“七百年了……”
　　“七百年了，属下已经老了。”天念的笑带着满脸的摺皱都颤动起来。
　　好不容易遇到七百年前的故人，许久两人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息。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奈落叹息道：“我已经曾经的故人已经全部烟消云散了。”
　　“是烟消云散了啊。”天念点头：“只有我着老妪为再看到王一眼，拖着残躯等待。”
　　“委屈你了。”想起当年任性的决定，奈落很诚恳的向她道歉。
　　“没什么委屈的，当初也是我自愿。”天念仍是微笑：“到是王现在，打算永远和她在一起吗？”
　　“永远？”奈落摇头：“她始终会离开的，我只是陪着她而已。”
　　“她无法离开，注定了的情缘，只有死才解得开。”天念意有所指。
　　“你是指？”聪明如奈落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必须在这里，否则就会死？”
　　天念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你既爱她，又何妨好好去爱，只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一身边就可以了。女人啊，是很容易为爱恋低头的。”
　　奈落仍是在摇头。
　　“我已不把希望寄托在王另外的半身身上了，王还有什么希冀吗？”天念见奈落态度坚决，不由焦急。
　　“你不明白。”奈落伸出手，皮肤与肌肉扭曲着，变成肉块与瘴气的结合体，然后又恢复成手的样子。
　　“看到了？这个身体并不是真正的身体，充其量只是容纳灵魂的容器罢了……”奈落自嘲的苦笑：“当初只是想得到最强的身体、最强的力量。没想到……”
　　“反而无法爱人吗……？”天念悲哀的看着他。
　　怎么会演变至如此地步？莫非上天真的注定了，他们无法相守？
　　“除了这颗心，我一无所有。我是一个没办法给她幸福的男人。”奈落看向无望海的方向，那里的海啸声隐隐传来，带着怀念的心情。
　　“相信杀生丸。”奈落忽然说：“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敌人，我也算了解他了，他不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
　　“但是戈薇——”
　　“戈薇会爱他的。”奈落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祝福：“因为她本来爱的就应该是他……”

　　一团蓝光与一道暗影拦住了戈薇的去路。
　　“原来是你们！”戈薇沉下脸。
　　“许久不见。”蓝灵和蓝魇冷笑道。
　　“为什么要残害村民？”弓箭对准了他们。
　　“当然是为了上主的春秋大业。”蓝灵轻声笑道。
　　“跟她说这么多干吗？你也不怕漏了口风。”蓝魇不满意蓝灵的轻率。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快死了。”蓝色的光芒忽大忽小：“如果在这里杀了戈薇，上主一定会很高兴。”
　　“只怕你杀不了她，别忘了奈落还在后面。”蓝魇冲上前：“速战速决！”
　　“等等，等等。这么对一个女人不觉得失礼吗？不如先帮我活动一下筋骨如何？”奈落笑嘻嘻的窜了过来。
　　“你来了。”戈薇放下弓。
　　看这两人见到奈落的样子，只怕这场仗是打不起来了。
　　“撤！”蓝灵和蓝魇立刻从无望海消失。
　　“他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奈落皱眉。
　　“不知道，但他们杀了不少人。”戈薇为无辜枉死的灵魂叹息。
　　“我想有一个人会知道……”奈落眯起眼睛。

　　明白奈落有事询问，想让自己出去，青魂就偏偏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又在找你了。”神乐坐在叶上，高高漂浮上空。
　　“我知道，不过他找不到的。”青魂就浮在她身边，身体已经不是透明的了。
　　没说几句话，但他含情脉脉的眼光始终未离开神乐的脸。
　　神乐不由得脸红：“别那么看我。”
　　“我只怕现在不看，有一天就再也看不到了。”青魂有些消沉的道。
　　“不会的！”神乐立刻回答。
　　“你在为我担心？”神乐的神色尽收青魂眼底：“你能为我担心，死至少也死得值得。”
　　“你不应该如此对我，我不是什么好人。”神乐把脸转到一边：“何况我——”
　　“另有喜欢的人，是吗？”青魂知道她想说什么：“对我来说没关系，因为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就好。”
　　他伸出手拉过神乐，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神乐先是僵了一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好温暖，从未有过如此温暖的身体来拥抱自己，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如此心甘情愿陪伴……

　　“白童子，我凭什么相信你是诚心帮助我？”
　　“那我为什么相信，连身体都不完整的你可以信任呢？”白童子狡撷的反问。
　　“因为我有这个能力。”青魂自信的回答：“换作任何人都无法逃离奈落的掌握但我可以。”
　　“那是因为他变了。换做以前的奈落，你我根本没有半点希望。”白童子摇头：“这不是你的功劳，要谢也要感谢戈薇。”
　　他看向不服气的青魂：“不过你能让神乐爱上你，还爱得如此死心塌地，我还是很佩服的。”
　　“女人——尤其是寂寞受伤的女人，最难拒绝温柔与爱情的魔力。”青魂冷笑着说。
　　“没想到没了奇魂，你的脑袋一样灵光。”白童子啧啧称赞。
　　“不……”青魂缓缓摇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奇魂的吸收并不完全。”
　　“吸收不完全？”白童子好象抓住了什么，急急问：“你是什么意思？是你用什么方法保留了一些？”
　　“不对，我想其他四魂的吸收可能也是不完全的。”青魂忽然想到：“是四魂之玉出了什么问题！”
　　“就是说四魂有残留在宿主的体内？”白童子眯起眼睛。
　　如果青魂说的是真的，那么戈薇的失忆就变成了不定数，很有可能让他们功亏一篑！
　　“你在想什么？”青魂看着他。
　　“和你想的一样。”白童子手指划过颈项，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那么还是要先解决掉戈薇，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

　　璀璨的阳光照不到昏暗的阴影，阴谋的气息一点点挥散在空气中，编成一道绵密的网，不让任何人挣脱。

　　唱着熟悉的歌，纵使每次都会心痛。
　　旷违了七百年的痛楚啊，时至今日仍是那么深刻，连寒冷的夜风都吹不熄。
　　“天气开始凉了，你这样会弄坏身体。”杀生丸出现在她身后，无奈的叹息。
　　“你终于出来了。”戈薇不看他。
　　每次看到他，前世今生总会纠结在一起，那相似的容貌和同样满满的深情会提醒自己所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我在？”想到自己自以为夜夜俏声无息守在她身边，竟然那被她发现，杀生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是奈落告诉我的。”戈薇停了停，忽然道：“带我去那边的山顶看看日出吧，我一直很想看……战国时代的日出是什么样子。”
　　“啊……”虽然不懂戈薇为何突然变样，杀生丸还是默默走过来，伸出手，抱着她飞往山尖。
　　他的怀里也和天枫一样——很温暖，却仍然让人不安……
　　戈薇嘲笑自己的脆弱——明明决定坚强了，明明不打算再依靠任何人，却还是在奈落的护荫下生存，还是贪恋着杀生丸的温暖。
　　杀生丸默默站在她身后，只是看着那张平和的脸。
　　我知道你透过我在看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消逝了数百年的灵魂。但是如果这样可以让你不再冷言相向，让我可以陪伴在你身边的话……
　　太阳还没露出影子，左边半山腰的位置突然闪出一到白光。
　　“白童子的妖气！”杀生丸立刻将戈薇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那个方向。
　　“没想到杀生丸也在啊。”白童子漂浮在半空中：“看来我选择今天来突袭真是不太适合。”
　　“白童子。”杀生丸抽出刀。
　　“怎么？恨我？”白童子看着杀生丸难得发怒的样子，轻声笑道：“还是……感谢我呢？”
　　“你呆在这里。”杀生丸叮嘱戈薇一声，和白童子打在一起。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天边已喷薄出红雾，杀生丸与白童子却还是僵持不下。
　　奇怪……杀生丸暗自思量：白童子的实力应不仅止与此，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到底在等待什么？
　　地底突然窜出黑影，穿透了戈薇的大腿！
　　“戈薇！”没想到会有另外一个人在，杀生丸大惊。
　　“别急，好戏在后头。”白童子挡住杀生丸的去路。
　　“啧！影郎丸的刀上有毒！”戈薇半跪在地下，挤去伤口中的毒血——半身微微麻痹了，这毒蔓延的还真快。
　　戈薇拉开弓，戒备着不知又躲到哪里去的影郎丸。
　　“在找谁呢？戈薇小姐。”身后传来冰冷的语声。
　　戈薇大惊转身，无数的尖针飞！
　　麻痹感使他动作迟钝，黑色的血从全身上下飞溅出来。
　　“青魂……”昏迷前，戈薇看见面前的身影：“怎么会……奈落……”
　　“可惜，现在连奈落都救不了你了。”青魂向白童子打了个眼色，然后消失。
　　不理会白童子的脱逃，杀生丸立刻来到戈薇身边。
　　身上至少插了十几支尖针，呼吸微弱，中毒已经很深了……
　　杀生丸立刻将每个伤口中的毒液吸出来，然后抱着戈薇飞奔回到奈落之城。
　　找到奈落，杀生丸只说了一句“快救她！”就直接晕了过去。
　　给戈薇做了急救，奈落检查了杀生丸的伤势，不禁摇头：“不知道就算只经由口中也是会中毒的吗？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