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魂》秋之挽歌

30、殇

　　红烛辉映，大大的喜字映着凄凉——等待的人终究没有回来，杳无音讯。
　　“你是真心真意自愿嫁给我？”拜堂前，北斗殇和悄悄的问。
　　“我是真心真意自愿嫁给你，日后也只会守着你，为你的妻。”在新房的床上，尘若湖面无表情的回答。
　　锦衣玉食在身边，还有把自己当成心肝一样疼惜的夫君，生活幸福的难以想象。
　　唯一不对的地方似乎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不是自己的爱人。

　　然后日子就这样过去，直到尘若湖以为再也不会变动——五鬼堂天枫回来了！
　　作为对战争胜利者的最高荣耀，全族的人都被命令去城门口迎接他的凯旋，奠定他光辉未来的基础。
　　尘若湖并没有跟着自己的夫婿站在最前面，只是以初孕不宜多动的理由留下，然后偷偷来到茶寮二楼坐好。
　　记得也是这里，初见天枫时，坐在城门前的茶寮上，两个人欢乐的笑声……

　　五鬼堂天枫的脸上带着忧色，那双略显疲倦的眼中看不到四周欢呼的人群，只是在寻找自己在意的身影。
　　“欢迎回家，我最值得骄傲的儿子！”五鬼堂界的眼中放出光芒——他的归来代表自己一统天下的日子也来到了。
　　“父亲。”天枫只是轻应了一声：“若湖呢？”
　　“若湖么？这里已经没有这个女人了。”五鬼堂界的神色冷淡下来：“先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五鬼堂天枫抬起头，面前是笑的尴尬的北斗殇和。
　　“北斗少爷，我们认识。”五鬼堂天枫简单和他握握手。
　　“既然认识就更应该恭喜一下他了。”五鬼堂界带着笑容说：“刚刚派了医师诊断，北斗少爷新婚三个月的妻子，有了身孕。”
　　“那恭喜北斗少爷。”天枫没有注意北斗殇和变得惨白的脸，仍在寻找尘若湖的踪迹。
　　“先回宫吧，还要给你接风。”五鬼堂界笑眯眯的伸手扶上天枫的肩膀。
　　“等等父亲。”天枫拨开他的手：“若湖呢？她应该知道我回来了，怎么可能没来？”
　　“我不是说过已经没有尘若湖这个女人了么？”五鬼堂界诡异的笑道：“而且那个曾经叫尘若湖的女人，我也给你介绍过了。”
　　“什么意思？”五鬼堂天枫这才发现父亲的不同寻常。
　　“我想由北斗少爷来给你解释比较好。”五鬼堂界轻松卸掉这个担子。
　　看着天枫圆睁的眼，北斗殇和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我的妻子叫天道篱，今天因为有孕在身不可以多劳，日后再为三世子引见。”
　　天道篱……天道篱？天道篱！
　　天枫之觉得自己的世界忽然破碎了，四周喧闹的祝贺声都变成嘲笑——自己千辛万苦赶回来，只是为了得到这个消息吗？
　　如今他的情敌在他面前严肃的告诉他——他爱的女孩，嫁人了。
　　“她在哪里？”天枫咬紧牙关：“我要见她！她在哪里？”
　　“阿篱好不容易可以平静生活，你放过她吧。”北斗殇和很诚恳的说：“不管如何，她已是我的妻。”
　　“妻子不在丈夫家，会在哪里呢？”五鬼堂天岚在一旁凉凉说道。
　　看着天枫焦急的打马离开，五鬼堂界皱起眉头：“你为什么告诉他？”
　　“放心吧，父亲，总要让弟弟亲眼见到了才死心。”天岚笑着说：“以我了解，那个叫天道篱的女孩已经不可能再重投他的怀抱了。”
　　“说的也是。”五鬼堂界眼珠转了转：“北斗少爷如果担心，也可以回去。”
　　“啊……那我失陪了。”北斗殇和匆匆退场。
　　再看头上的茶寮，坐在窗边的蒙面女子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若湖！尘若湖！你出来！”站在北斗家的厅内，天枫咆哮着想毁掉出现在眼前的一切。
　　“你好，三世子。”北斗的当家北斗弘从后堂走出来，在他身旁跟着一个容貌清丽，面无表情的女子。
　　“若湖！”天枫的眼紧紧盯在女子身上，不愿放开。
　　“三世子如此欣赏我儿的妻子，真是我北斗家的荣幸。”北斗弘的声音中带着警告。
　　“你儿的妻子？”天枫握紧拳，压抑着浓厚的杀气。
　　“父亲大人。”尘若湖低下头：“可否留下我与三世子单独谈谈呢？”
　　“恩？”北斗弘看进尘若湖清澈的眼：“……恩，也好，不过不要太久了。”
　　他挥袖回到内堂，顺便带走所有仆役。
　　“若湖……”天枫的手颤抖的抚上尘若湖的脸颊：“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心都要粉碎？只是为了见你，我才如此飞快的回到城里来……”
　　“三世子言重。”低垂的眼帘遮掩尘若湖的心绪：“现在请称我为北斗夫人。”
　　“北斗夫人？”天枫的手几乎攥得连掌心都要被刺破：“你就这么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称呼？”
　　“是，我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和余地。”抬起头，尘若湖的双眼中仍是清澄如水：“天枫，输了，我们都输了。”
　　“输了？”天枫狂笑着反问，直到笑出泪水才嘎然而止。
　　无力跪在地上——是啊，输了，毕竟是输给了命运所开的玩笑，毕竟是输给了权势所设的陷阱。
　　“算了，天枫，我们本不在一个世界里，可以相知是缘分，无缘相守是命。”尘若湖蹲下，冰凉的小手盖在他的手上。
　　“我、不、信、命！”天枫猛的抬起头，双眼放出血红的光：“为什么！为什么？只是过了三个月而已！我不信命！就算与天为敌我也要得到你！”
　　猛烈的吻不带半点怜惜的掠夺，衣帛破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更为刺耳，天枫在用最激烈的方式证明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
　　“住手！放开她！”北斗殇和紧紧把尘若湖护在自己怀里：“你怎么可以这么粗暴对她？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天枫没有听见北斗殇和的话，只觉得眼前一幕是如此刺眼——现在变成她在别人男人怀里寻求保护，怕被自己伤害了吗？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若湖……”低低的恳求声自嘴角溢出：“若湖，我们不可以回去了吗？我爱你啊……真的好爱你啊……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阿篱……？”如此的天枫连北斗殇和都不忍看。
　　“你走吧。”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尘若湖才说出这些话：“走吧，天枫，走你自己的路，忘记我。”
　　走你自己的路，忘记我……
　　那是宣判了他死刑的回答。
　　“呵呵……呵……哈哈哈哈——！”狂笑声嘎然而止：“我不会再来了。”
　　天枫冲出尘若湖的视线，冲出她的生命，一瞬间，受伤的两个人……
　　无法不互相伤害！

　　失去了尘若湖——没有爱恋、没有梦想、没有未来……
　　大口大口的酒倒入口中，洇湿脸庞，掩盖泪痕。
　　“三弟……”五鬼堂天崖来到他面前，默默收起酒壶酒杯。
　　“是大哥……？”天枫轻笑着挥手：“来得正好，陪我。”
　　“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啊。”天崖扶起天枫的身体：“你告捷归来，眼看父亲一统天下后就要定太子之位，重重危机都在此刻。”
　　“危机？我怕什么危机？我可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天枫自嘲的仰天大笑。
　　“你真的是就好了……”天崖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