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沧海遗梦》未完成的将来时

55、第 55 章

　　金殿鸣冤，莅阳长公主的呈书，霓凰郡主的那声林氏遗属恳请，众臣随着太子萧景琰声声附议，那个曾意气风发的梁帝萧选跌跌撞撞的从龙椅上滚落下来，他持着剑柄失魂落魄的越过朝臣，踏出了金殿。
　　梅长苏闭上眼，知这多年的心血终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梁帝下旨恩准重审此案，有萧景琰在他自然放心。梅长苏向他许下了承诺，林殊不可能出现在世人面前。他转身离去，已然顾不上身后那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称之为舅舅的梁帝泣声泪下跪于殿内，“你要相信，朕是受了小人蒙蔽。林燮辅佐朕十年，你母亲更是朕的亲妹妹呀。朕抱过你，带你骑过马，陪着你放过风筝。你记得吗？”
　　梅长苏停顿了片刻，没有回头的走出殿外，一身华服的萧景琰站在烈日下见他出来迎了上去。冤案得以洗雪，他多年的信念得以达成，在此刻却并未有轻松的感觉。他有些恍惚的看向萧景琰，想起了纪王爷曾说过，谁与谁又不是亲兄弟呢？
　　从下旨重审到昭告天下，萧景琰用了最快的速度，还了祁王萧景禹和七万赤焰亡魂的清白，又下令修复了旧年帅府，建了林氏祠堂。黎纲扶着一身孝衣的梅长苏踏进了祠堂，由霓凰和蒙挚相陪。萧景琰回身见一身素衣的林曦由蔺晨抱着踏了进来，这是自他大婚后头次相见，可林曦却面色苍白。萧景琰迎了上去，作势要扶过她，蔺晨却避开了他将如曦小心的放下。
　　“景琰哥哥，谢谢你。”如曦看着那宗祠一排排的灵位，在见到了自己的名讳后轻笑出声，随后上前与梅长苏并排跪下行了祭拜之礼。
　　梅长苏转过身对她道了句，“我做不回林殊，也还不了你林曦的身份，是为兄对不起你。”
　　如曦却心下平静万分，朝他摇着头，“我是谁，又岂是一个称呼来决定。哥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蔺公子？为何曦儿的身体，已到这般地步了。”萧景琰行至门外的蔺晨面前，言语有些微弱，他不敢想像。
　　蔺晨却只是朝他看了一眼，又看向跪在祠堂内的两兄妹，“如曦自有我照料，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他心里烦得狠，他讨厌极了眼前的萧景琰，不知为何。梅长苏的病恶化得很快，他明白可能时候真的是到了。可荀如曦为何突然也，他不清楚。蔺晨摇摇头不愿再胡思乱想，上前扶起了如曦，陪着她去了林府的后院。
　　祭祀的礼完毕，霓凰扶起了梅长苏，随他一同在林帅和晋阳长公主的牌位前上了柱香。才转过头就见院中站着红了眼的言侯，和陪在一边的言豫津。言侯的心下清明，自然明白眼前这孱弱的麒麟才子是谁。豫津却是流着泪，小跑至他跟前如同儿时那般扑在了梅长苏的身上，嘴里喊出了声，“林殊哥哥！”
　　梅长苏却轻笑打趣他，“你这个样子跟你景琰哥哥有何区别，小哭包吗？”
　　“喂！”已成为太子的萧景琰在一旁却也是红着眼眶，小殊在这，霓凰在这，儿时的大家都在这，真好。

　　林府荒废了数年，经过一番修缮也是露出了它原来的面貌，可却掩盖不了红墙上发黑的血迹。蔺晨按照怀里如曦的指路，来到了片林子前。他抱着她，在小院里的石椅上坐下。
　　“蔺晨，我很高兴。”如曦看着不远处一颗枝干颇粗的树，朝他微笑，“在离开人世前，还能回到这。”
　　“呸。”蔺晨紧皱眉头，严肃的看向她，“你只是在生病，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还是喜欢你整天嬉皮笑脸的样子，你一下子正经起来，我有点怕。”如曦却笑着伸手抚上了他的眉间，朝他眨着眼。
　　蔺晨咬着牙，觉得心中的情绪快要随她的笑崩塌。他抿着唇抬着头看向了远处，随后长叹了口气伸手拂上她的脸颊，轻声道，“如曦，我也是会怕的。”
　　如曦圈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的肩头，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抱着自己时止不住的颤抖。她近来有些不受控制的昏睡，已经不再莫名的呕血了，只是蔺晨时常会在她耳边不断的叫她，直到她迷迷糊糊醒来，他才松了口气放她继续睡。她知道这样多半是长久不了，她在梅长苏身上下的连心蛊，心月婆婆曾说若是受蛊人命数尽，蛊虫的宿主也会一同面临死亡。她并不畏惧死亡，可却万分不舍眼前的这个人。她拿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作了赌注，若是蔺晨知晓，恐怕绝不会原谅她。
　　“小时候每次爹爹和哥哥出征，我都会在这梅树下埋下酒，等他们回来时再开启。喝掉一坛再埋一坛，待会走的时候你也挖一坛带走。”如曦闭着眼，在他耳畔轻声说着，“好讨厌，每次在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来打扰。”
　　蔺晨闻言一惊，却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大渝的玄布正飞身跃下，而树下不知何时站着大渝太子祁宣，他一脸失神盯着蔺晨怀里的荀如曦看，似是被女孩那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给震住。
　　荀如曦靠着蔺晨，向不远处的祁宣淡淡一笑，才缓缓问道，“不知大渝太子到此所为何事？是真当我大梁无人，竟这般随意来去。”
　　“曦小姐，当日是我出言不逊，你又何必对公子如此咄咄逼人。”玄布一身铠甲，自是护着祁宣。
　　祁宣却不以为然，只是走到了她的身前，“曦儿，你的身体？”
　　“回光返照罢了，你来了也好，否则只怕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我也就没有机会向你道谢当年求来解药的恩情，祁宣哥哥。”她终是露出了年少的笑颜，当年她传书至琅琊阁出千金求问祁宣如何得到七绝散的解药，琅琊阁却只回了一句，身受九十九鞭。她收到解答，想到那日她对他说了许多绝情的话，却已追悔莫及。
　　“我带了天山雪莲，若是还要血参我也可以寻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祁宣摇着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蔺晨，“你不是答应我，会护她一生吗？”
　　蔺晨面无表情的回看他，却闻如曦轻声道，“祁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请你一定答应我。”在得到青年点头后，如曦扯了个笑容，“如今大梁的太子是萧景琰，待来日你们继位做了君主，能否答应我与景琰十年内不互侵犯国土。”
　　“我可以答应你，可萧景琰呢？”祁宣直直看着她，“他会答应吗？”
　　“会的。景琰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我相信，你也会给大渝百姓一个安定富足的生活。”
　　“好，我答应你。”青年注视着蔺晨怀里的素衣女子，“曦儿，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背上的伤还疼吗？”
　　祁宣摇摇头，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早不疼了，让你同蔺阁主分开多年，是我对不起你。”
　　“祁宣哥哥，愿我们来世都不要生在帝王家，只做个普通人。”如曦昏睡过去前，说了那样的心愿。祁宣却还是固执的将千里迢迢带来的一株雪莲交给了蔺晨，似失了魂般由玄布扶着走出了帅府。蔺晨看着那紫檀盒中保存完好的雪莲，将它置于一旁的石桌上。
　　梅长苏同霓凰他们寻来的时候，只见小院中蔺晨抱着熟睡的如曦，温柔的整理着她耳畔的碎发。远处吹来一阵微风，蔺晨抬起头向他笑着，小声道，“她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