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沧海遗梦》未完成的将来时

50、第 50 章

　　春风拂面一阵又一阵，微风本该让人惬意愉悦的，可廊檐下的如曦却只觉心里一阵绞痛。她数着蔺晨的话，不过片刻便听见了蒙挚断断续续的疑问，蔺晨又解释了几句。
　　她甚至可以想像南屋内蒙大哥红着眼，正大力扯着卫铮的衣领，责问他为何不拦着，让他如此胡闹。而那个看似无比坚强的霓凰，此刻心中该被那句不能享常人之寿，震惊得无以复加。一阵脚步声后，屋子里传来夏冬的质问还有那无声的作答。
　　真相，何尝不是将本已结痂的伤疤撕开，让受伤的地方再流一次血。
　　有人走了出来，在她不远处的木栏旁停下了脚步。如曦没有回头，只是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对方也似明白，撇开衣袍在她一旁自然的坐下。
　　“你这里会痛吗？”如曦眼神放空，抬手指指心口的位置，“我今天可以贪心一点吗？”
　　蔺晨还未明白她话中所指，如曦便已扑进他的怀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蔺晨抚手轻拍她的背，像往日一般哄她。“蔺晨哥哥待会带你上街，买糖人给你吃好不好？”
　　“蔺晨，我很想你。”
　　蔺晨低着头，左手摸着她顺滑的乌发，却听到怀里的姑娘轻轻说了句，他霎时像是被定住了，原本轻拍她后背的手也僵在了半空，像是有什么暖流缓缓从心底淌过。
　　他的手试图要将她从身上扶起，可如曦仍是不愿坐起，他的怀抱很宽厚，身上有股特别的药草香让她觉得很安心。如曦拽着他胸口的衣襟，用泪水浸湿。
　　“都把脸哭成小花猫了，这样还怎么上美人榜？”蔺晨将她扶起让她好好的端坐着，轻轻的用拇指腹拭去那落下的泪痕。
　　如曦伸手握住他正在拭泪的右手，嗓音软绵绵的问他，“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
　　“你个小骗子，哪次不是给点甜头就骗我去做这做那的。”蔺晨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伸过手细细的按在脉搏处，“整天不知道想些什么，这下该让我好好诊脉了吧？”
　　蔺晨低着头，身后的长发随着微风拂起，他略微的有些皱眉不知是什么表情。如曦看着他，也不说话，她不会告诉他，也不能告诉他。
　　我很想你，蔺晨。直到连心蛊起了作用，一次次不能控制的吐血，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生命在非常缓慢的流逝。在九安山的那夜，她有些后怕，她怕她死的时候会看不到他。

　　霓凰出了苏宅没有骑马，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她却越走心底越发的生了一丝凉意。不远处有个卖糖画的摊子，她停下了脚步顿在那，似乎看见那摊子前站着的三个少年。
　　粉衣少女倩影转身，拉着身边的白衣少年停在了摊子前，指着那栩栩如生的糖画不肯离开，少年只好向等在一旁的红衣男子要了银两付给了摊主。少女得了糖画，笑意满满的道了声景琰哥哥，谢谢。
　　红衣少年只是笑着说没事，白衣少年却跳了起来，明明是我买给你的，怎么不知谢谢林殊哥哥。
　　少女拿着糖画跑到了最前面，翘首回望着他，又不是你付的钱，每次就会欺负景琰哥哥。手里的糖画甜甜的，每天过得日子都是这般，快乐和幸福似乎挥霍不完。
　　“姑娘，要不要卖个糖画？”
　　霓凰从荷包里递了银子过去，随意的挑了只小马驹拿在手上，她低头咬了一口。她已有许多年未吃过这些京城的小玩意，可是为何这糖画变得这么苦，一滴泪水顺着鼻翼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穆霓凰视线模糊望着远方，泪水不断滑下，不由得生出了悲凉与孤寂。她的林殊哥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依旧还是学不会哄她。而她明知，只要稍微在他面前哭一哭，他就没有办法了。
　　什么削皮挫骨，什么火寒之毒，什么不能享常人之寿。
　　她可以原谅他这么多年明明活着都不来找她，她可以原谅他来了金陵对她还是隐瞒身份，她甚至可以原谅他为了雪冤再不提往昔，他要做兄长，她便做个听话的妹妹。
　　“唯有这件事，你不能瞒我。告诉我，你还有多久？”她对上他想要解释的眼神，一字一句。
　　你看，就算成了麒麟才子，他对她还是不会撒谎。他的眼底有着片刻的迟疑，直至最终从嘴里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信，“十年。”
　　“足够了。”她缓缓上前用力的抱住他，低声说道，“这十年，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他和她，都在作茧自缚。
　　她忍着快要落下的泪，请他不要离开自己。
　　他抱着她，却看不见她抱着他时紧握的拳头。
　　她想，一年也好，三个月也好，哪怕只剩下一天，只要还能在他身边就够了。

　　夏冬跟着梅长苏走进了书房，想要道歉或道谢的话都未说出口，“你能回来，我真替霓凰高兴。”
　　“冬姐，你是霓凰最好的朋友。将来若有一日，她能遇到有缘人，请你帮我劝劝她。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好，哪怕蔺晨在我的身边，我也没有多久了。”梅长苏的声音轻缓，似乎在讲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小殊……”夏冬红了眼框，那个曾如阳光般明媚的少年将军，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上了战场不畏死的少年，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和霓凰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于霓凰，直到现在我的心意也未曾变过。可是此生，我无法与她厮守了。我不敢告诉她，她若是哭了，我又能怎样呢？冬姐，世事无常，有些事人力不可违，你懂的。”梅长苏顿了顿，看向她，“你一定也希望霓凰能够幸福快乐，我若不在了，把霓凰托付给你，也是可以的对吧？”
　　夏冬抿着嘴，点了点头。
　　十三年了，霓凰何尝不是过了这些年。她等来了她的夫君，霓凰等来了林家小殊，却要再经受一次得而复失的痛苦吗？上天何其残忍，曾几何时穆霓凰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姑娘，林殊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整日笑颜满载，一会闯闯军营一会闹闹她悬镜司，摔痛了就撒个娇让林殊背回来，闯了祸也有那少年挨，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小凤凰再也回不来了。
　　她想起那年她与锋哥新婚，霓凰跟着一群臭小子来闹洞房。小姑娘盯着她的凤冠霞帔看了又看，认真的问，“成亲是什么？”
　　“就是和这个人永远都不分开，一直在一起。”
　　霓凰眨着眼，有些忧虑的绞着裙子，“父王月底便要带我回去了，可我不想和林殊哥哥分开，我也想要一直在一起。”
　　“那我们也成亲啊！”本在闹聂锋的林殊不知从哪探了出来，认真了一脸的模样让夏冬觉得好笑，那时林殊不过十八，霓凰也未成年。
　　霓凰像是害羞了，追着林殊就要打，“谁要嫁给你啊？都不知道害羞。”
　　如果没有十三年前的冤案，这两人是不是早奉了当年太皇太后的旨意，成了一对恩爱眷属。只是，世间之事从来都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