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沧海遗梦》未完成的将来时

47、第 47 章

　　自夏秋将她从誉王府押进了悬镜司的地牢已有七天，听狱中的守卫在议论前几日卫铮被营救成功，又闻今日地牢中心的那间牢房进了位新客人，纵然是一介白衣却竟带着一股不可轻视的傲骨。
　　如曦不再理会那些人的谈话，从随身的荷包里找出了个红色的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转围着稻草铺盖旁撒了一圈。她算是见识了悬镜司的手段，没有所谓的审问，每日三餐也准时送来，只是那食物里竟都下了毒。到了夜里她的这间牢房里爬满了毒虫蛇蝎，若不是她身上带了这毒物害怕的药粉，夏江这是要让她死在这。
　　没有正经的食物，整日只能小心的蜷缩在这一方草堆上，如曦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至少现在夏江不敢拿她怎样，可今天进来的人只怕是梅长苏。
　　“荀姑娘不愧是寒医的高徒，对这些蛇蝎竟有如此办法。只是今日招待了苏先生，老夫对姑娘怠慢了。”牢房的门被打开，夏江走进来看着满地僵硬住的毒物，语气里倒是带着些惊讶。
　　如曦抬起头，冷冷的看向他，“夏首尊真是喜欢抓些不能反抗的人进来，堂堂悬镜司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荀姑娘是心疼了么，只不过这地牢阴暗潮湿，只能委屈梅长苏在这住下。荀姑娘若是能早些坦白，或许旁人也不用受那么多苦，卫铮在哪？你们的同谋有多少？若是姑娘不招供，只怕悬镜司外的靖王要忍不住了。”
　　“笑话，夏首尊莫不是逼急了。想随随便便从我这找出什么罪证去栽赃靖王，夏大人只怕是人老了，竟将十三年前用来谋害祁王的手段再用在靖王身上。”如曦冷笑，毫不在意的站起来走至他的面前，带着一脸的轻蔑。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夏江似真有些惹怒，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若不是林氏余孽，又怎能让人信服。”
　　如曦的指甲嵌入了他的手背，每日只是喝水又夜不能寐，她早已没有了力气，“就算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
　　“哼，你以为你还能活几天？”

　　“你何不问问靖王，救了个卫铮，折了个梅长苏，这笔买卖可划算？”夏江被压制着跪在地上，却抬着头朝着蒙挚猖狂的笑，“记住，只有七天。”
　　梅长苏挥挥手，虚弱的靠着黎纲示意快走。可还未走远几步，就呕了一口血在帕子上，黎纲大惊失色扶着他上了马车，加快了回苏宅的速度。晏大夫既是心疼又是恼怒，连连施针喂药，梅长苏却已昏迷不醒。
　　“晏大夫，宗主还好吗？”
　　“好？他哪天有好过？让他躺平，好生休息，我今晚再来施针。”晏大夫摸着白胡子，“曦丫头呢？”
　　“还不知道曦小姐在哪？蒙大统领翻了整个悬镜司都没见着，怕小姐不在那。”
　　“你们还不去找，省得他一醒来又要担忧这个，操心那个。”

　　“杨前辈，曦姐姐她不要紧吧？”穆青不安的扯着袖子口，询问正扎着金针的杨铉，这个大夫自他小时候来到穆府，脾气就古古怪怪的，真怕他把曦姐姐医死。
　　杨铉收了针，朝穆青冷哼了一下，“好生照看着，只怕今夜更凶险。”
　　穆青连连点头应道，又吩咐着一旁的侍从去烧水找来姐姐的衣裳。虽听姐姐提过，荀如曦便是当年的曦姐姐，可他跑了几次苏宅都没见上面，直到今日如曦一手提着把剑敲开了穆王府的门。随后晕在了门口，要不是穆伯认出了她，将她扶进屋内又请了杨铉来查看，可曦姐姐连连吐了好几口血就晕过去了。
　　待到夜里杨铉再次为她切脉连连摇头直至穆青上前询问，他才缓缓道来，“这丫头身上并无外伤，也没有被迫服用什么毒药，脉象时而平稳时而起伏，真是奇怪了？”
　　“前辈，青儿……”如曦迷糊的醒来，支撑着想要起身，被穆青扶着靠在榻边。
　　“穆青，你先去将我炉上煮的汤药端来。”杨铉嘱咐，待穆青退出房门，“丫头，你可是发现了那书卷的秘密？”
　　“是。”
　　“你去了那寨子？”
　　“是。”
　　“你见着她了？”
　　“是。”
　　“可你却没有用那个药蛊，而是用在了他处。”
　　“是。”
　　杨铉叹着气，荀如曦脸色苍白好似透明，“我早跟你说过，慧极必损，当年将书卷和那蛊虫赠你也是望你有一日能自己解开救之。如今那人身负之毒在你身上一一显露，你当你这条命能用多久？”
　　“不悔。”如曦轻咳了几声，“前辈，我见到了心月。还有你们的女儿，阿奴。阿奴现在就在这，你不见见吗？”
　　如曦觉得杨铉比起多年前初见，似乎更老了些。一头的银丝满脸生出的皱褶，就如苦等多年的心月一样。
　　“她一定恨极我了吧？”
　　“只因还爱着，才会有恨。”

　　梅长苏休养了数日才算清醒，蒙大统领探望了数次，后又闻夏冬所提的乌金丸之事。萧景琰和蒙挚整日在天牢里逼着夏江交出解药，好在晏大夫试毒发现了乌金丸之毒已被化解。
　　期间在卫陵的穆霓凰传来了信，信上言曰，荀如曦在卫陵，有她看护自然安好。苏宅众人才得以松口气，专心的照料着梅长苏。只是时临寒冬，梅长苏的身子起起伏伏，却是一日比一日差了。
　　黎纲同甄平整日守着，哭丧着脸，被晏大夫骂了好一通，说是砸不了招牌，才得以放心。终于在寒冬过去，梅长苏的身子一日日好起来。偶尔也能披着大裘站在廊下看飞流玩雪，自是不能久待的，若是被晏大夫看到又得逼着喝下一大碗药。
　　宫中太子被废，誉王失势，景琰被封了七珠亲王，言侯答应相帮靖王，似乎局面正在朝他当初设计的那样发展。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霓凰站在庭院里舞着剑，来卫陵的日子已有大半年，兄长那的消息总是报喜不报忧。如若不是穆王府的暗桩，她又怎么能知梅长苏连悬镜司都走了一遭。可却只能派青儿多去苏宅走动，她只能守在这。
　　一个旋身折腰，霓凰回头便见如曦披着件薄衫靠着雕花的红柱笑意满满的看着她。霓凰收起了剑，朝她走过去，“外面冷，你怎么出来了？”
　　如曦的面色比刚来时好多了，有杨大夫的照料幸而不再呕血，穆青送她来时带着哭腔，她也是有些后怕。也曾向杨铉询问过如曦的病情，可杨铉只是沉默片刻后让她去问病人。霓凰常想，难道已严重到连大夫都不愿谈起了吗？她又马上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整日闷在房里，不宜于病情恢复，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如曦挽着霓凰的手，有些小女儿般撒娇似的将头靠在了霓凰的肩上。
　　霓凰拍拍她略微冰凉的手，“我们曦儿都长这么大了，还那么爱撒娇。小时候，我们四个人出去玩，你走不动都要赖景琰哥哥，让他背你回来。这一撒娇，真是谁都拿你没办法。”
　　“我有的时候真不敢去回想，一想到以前，就像是吃了许多蜂蜜，可最后牙却很痛。”如曦望着院子里的翠竹，眼前起了层薄雾。
　　“那个时候，他挫皮削骨，你在吗？”
　　如曦转过身看向身旁的霓凰，轻摇着脑袋声音轻柔，“霓凰姐姐，不要去想，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