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沧海遗梦》未完成的将来时

46、第 46 章

　　蔺晨走的那天清晨，扬州城下起了初冬的第一场雪。云飘蓼便是在这个时候踏雪而来的，云飘蓼是个美人，绝色的美人，从她上了美人榜到前年下榜长达十年。如曦看她大腹便便的模样，有些惊喜的问，“云师姐，你有宝宝了？”
　　云飘蓼轻笑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让她回屋子里，“已经三个多月了。”
　　“卫大哥一定很开心，死蔺晨，干嘛把你叫来？”从赤焰蒙冤，云师姐苦等卫铮十年，直到前两年蛰伏平稳，他们俩才得以成婚，自是万般不易。
　　云飘蓼为她倒了杯茶水，“曦儿，你和蔺晨，不开心了吗？”
　　如曦闻言一怔，静默的看着她的脸，“为什么能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等了卫铮十年呢？卫将军改头换面，成了药王谷的少谷主，若是他一辈子都只能蛰伏于世，你该怎么办？”
　　“我和铮哥是夫妻，夫妻就该相互扶持，相伴至死。”云飘蓼闪动着双眼，“曦儿，你有心事？”
　　“我从苗寨出来的时候见卫铮在找冰续草，你知道的吧？”如曦见云飘蓼脸色沉了下去，“若是真寻到了，以十人之命换一人，以卫大哥那份心必会首当其冲，到那时留你一人吗？”
　　“我可以和他一起，为了少帅也罢。”云飘蓼淡淡的说着，没有什么情绪。
　　“我在哥哥身上，下了连心蛊。”
　　云飘蓼大为震惊的看向她，连话语都变得断断续续，“你……怎么……你怎么敢？你哥要是知道……还有蔺晨，你让阿晨……”
　　浔阳云氏精通外伤，寒医荀珍百草救人，琅琊阁主专攻杂学，世人却不知这三人出自同门。云飘蓼年少时喜看偏方，曾有一本书提及苗疆的蛊术，也曾专门请教了那时还在世父亲的小师妹。
　　蛊术害人，蛊惑人心，受控之人只对下蛊的人言听计从。苗疆的女子还会对心爱之人下情蛊，无药可解，若是情郎有负便不得好死。而那连心蛊，却是例外。她向来只是听闻，却不曾想过世间真有这种蛊。
　　“连心蛊，是将下蛊人的生命延续至受蛊人身上，从此你们俩的命就被绑在一起。少帅若是遭到任何伤痛，都会加倍在你身上显现。你这是在将你的命分给他。”云飘蓼摇着头，话音中有些颤抖，“可你想过阿晨吗？你们可是拜堂成亲了的，你做之前都不告诉他。蔺晨还以为你故意避着他，是不肯原谅他。”
　　“成亲？”
　　“当年你中七绝散时，你们已经拜过天地，成了亲。蔺晨他没告诉你吗？”云飘蓼的语气略有责备之意，可抬眼竟见荀如曦流着泪，“曦儿，你怎么哭了？”
　　如曦单手捂住双眼，小声的呜咽着，却怎么也止不住肆意落下的泪水。她忽想起昨夜，醒来时见蔺晨靠着床榻边，支着脑袋沉沉的睡着。眼前的人，有着浓黑的眉，挺拔的鼻梁，一双好看的眼睛，凉薄的唇。她侧着身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想象着很久以后他会娶妻生子，想象着他打开新嫁娘头上的喜帕，想象着他们相依相伴白头偕老。
　　“我真的很喜欢蔺晨，很喜欢他。如果我现在不顾一切赖着他，可若有一天我死了，他该怎么办呢？”

　　卫铮被抓，夏江无非是想请君入翁。再加上静姨的事，梅长苏冒雪站在靖王府的长廊下，忽想到如曦曾提到的预感，竟被她料中，这之间谁人设计一目了然。
　　“萧景琰！你给我站住。”
　　“你有情有义，怎么就没脑子！”
　　“你嫌当年祁王府的血流的还不够多吗？没有我的筹谋，你就一定就不出卫铮。”
　　这一闹不免又是被晏大夫怒目相对，扶回苏宅的时候连气都有些喘不过。黎纲将屋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些，梅长苏躺在榻上，却无心休息。
　　“宗主，这些思虑的事等药王谷的人到了再想吧，你快些休息。”黎纲一旁劝道，“不然晏大夫看了又要说了。”
　　梅长苏闭上了眼，脑海里却都是萧景琰的那句，难道将来等我见了林殊，他问我为什么不救他的副将，我说不值得吗？
　　黎纲刚想悄然退下，就见梅长苏睁开眼坐了起来，额上出了些薄汗，“黎纲，快派人去扬州把曦儿接回来。”
　　“宗主，小姐不是有蔺公子陪着吗？”
　　“是我大意了，蔺晨去追查滑族的余留的势力。夏江可能已经查到曦儿的身份。”梅长苏捏着被角，咳得不停。

　　“荀姑娘若是愿上誉王府坐客，我自是不会为难这院子里的人。”秦般若掐断了待从的脖子，轻弹双手好似刚刚什么都未发生，眉眼弯弯的看向护在云飘蓼前的如曦。
　　如曦看着满院护卫伤的伤，死的死，再看这被誉王的人包围了的别院。秦般若带着一大队人马，带来了卫铮被抓的消息，美言有事想请教于她。如曦未曾料想事态竟发展至此，只能握住云飘蓼的手，小声在她耳边道了几句，“我跟你走。”
　　“荀姑娘如此识大体，我自然不会伤害这些人。”
　　“小姐，不可。”
　　“安伯，若是有人来，就说我出去玩了，让他不必担心，明白吗？”
　　秦般若闻言轻笑，“荀姑娘对苏先生倒是情深意重。”
　　“不及秦姑娘对誉王一半。”

　　梅长苏，萧景琰，蒙挚三人在屋内商讨部署着营救卫铮的计划。却见黎纲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俯首跪在了他的面前，连语气都有些颤抖，“宗主……”
　　“还是晚了一步？”梅长苏眯着眼看向他，咳了几声。
　　“扬州别院的人伤了大半，小姐被秦般若带走了，云姑娘也来了。”
　　“什么？”萧景琰闻声站了起来，“战英，跟我走。”
　　“殿下，你别冲动。”蒙挚连连拖住他，“林曦自小聪颖，若她抵死不认，誉王也没办法。”
　　“靖王殿下不必着急。”梅长苏见一身素衣的云飘蓼走了进来，“林曦虽在他们手中，可她的手里有先帝御赐的金牌，光是这个誉王不敢怎样。”
　　“话虽如此，可万一誉王恼怒。”
　　“曦儿说她自有法子应付，让你们切不可为了救她轻举妄动。”
　　梅长苏依着小桌坐下，心中的这口气却松不下来。若是誉王敢对林曦有所伤害，他必让他付出代价。可眼下，只能听如曦的，不可轻举妄动。

　　如曦低头闻了闻那扑鼻而来的茶香，轻茗一口，“甘甜芬芳，真是极品。誉王府里的好东西可真多。”
　　“荀姑娘若喜欢，我便命人天天烹了这茶为姑娘送去。”
　　如曦并不接话，看着萧景桓这一脸的殷勤，心生厌恶。“誉王殿下还真是坐得住，朝堂之上天地变色，你还能坐在这与我闲聊，当真是好兴致。”
　　“姑娘不也一身轻松吗？本王有一事好奇，望荀姑娘能够解答。”
　　如曦挑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殿下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这个。只是蛇打七寸，誉王殿下何以认为梅长苏会因我而冒进？”
　　“就算梅长苏不愿，只怕我那七弟可要坐不住了。”萧景桓回看着她，脸上带着不可测的表情。“当日在苏宅，未曾注意姑娘，今日细看，倒觉得荀姑娘有几份像我那早逝的表妹。”
　　“誉王殿下说的可是十四年前，帅府那早逝的林小姐，当年陛下为了她的丧礼可是请了报国寺的普慧大师讼经，整个金陵城中百姓无人不知。只可惜当年我随师父四处云游，并未能一睹。”如曦抬头看向他，不露声色的侃侃而谈。
　　萧景桓想起昔年晋阳长公主的小女儿，总是文文静静整日躲在林府不见人。偶尔有几次在宫中见到，也是躲在长辈身后。可眼前这个女子丝毫没有一丝害怕担忧，般若的消息会有错吗？
　　“本王好心提醒姑娘，只怕等姑娘到了悬镜司就没这么容易了，悬镜司的手段可是能让死人说话。”荀珍手上有着先皇赐的免死金牌，若是她在这有所损伤只怕不好收拾，还不如让夏江折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