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沧海遗梦》未完成的将来时

36、第 36 章

　　那日送完梅花，穆霓凰便待在府里好几日都不出门，好几次青儿从苏宅回来都对她说，苏先生今天又问你了。霓凰也不答，只是垂下眼帘继续翻着手里的书卷。
　　虽然不愿承认，或者说她是在闹脾气。霓凰摇头暗笑，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或许十二年前，她是被父王捧在手心的明珠，是林殊时时护着的小女孩。可披孝上阵的那日起，这世间再也无人会如此宠爱她，疼惜她的倔强，她早已学会了如何独自承受。
　　林殊回来了，时隔十二年，虽然他换了面容，改了姓名，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他终究是回来了，而她一直隐藏好好的软弱似乎也渐渐挣脱出来。她很想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想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想问问既然活着为何不来找她。很想告诉他，林殊哥哥，这些年霓凰过得很不好。
　　她很忙，每年每月每天都很忙碌，似乎总有打不完的仗，处理不完的事，受不完的伤痛，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他。每到下雨的时候，后背总是一阵阵的痛楚，似乎是那年南境大战后留下的病根。
　　想起年少的时候，总有用不完的勇气。只要哪里不开心了，她总是对着他说出来。没有一丝隐瞒，觉得对于林殊她不需要。可长大了，反倒不敢说出口，就连再踏进苏宅都觉得很难。
　　穆霓凰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胆小，不敢扰他，却缠绕于心。
　　管家通报梅长苏来拜年，霓凰赶忙迎了出去，连身后的穆青都觉得好笑。整个金陵城都在传霓凰郡主和白衣客卿苏哲的传言，姐姐如此，倒像是应了。
　　但随后见自家姐姐对梅长苏行了女子之礼，穆青惊愕，开始重新打量这位苏先生。
　　除夕夜内官被害，蒙挚又被罚，梅长苏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赶去誉王那。霓凰起身见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夏冬总以为她是在为林殊守着，耽误了她的终身。甚至说出了只要她还是林氏的未亡人，她们便还不是朋友。却不知，她从未想过要为谁而守，她只是习惯了等待，即便等不到什么。

　　“少帅他们走远了，小姐你快起来吧。”待梅长苏和夏冬走远，卫铮扶起躲在草堆里的荀如曦。
　　金陵郊外的孤山上，夏冬年年祭祀亡夫聂锋之地，他们已在这守了三日。却不想今日正巧遇到前来祭祀的夏冬和碰巧的梅长苏。
　　“曦小姐，你就快些回少帅那吧，少帅吩咐过我不能来。你若再不回去，少帅和蔺公子要担心了。”卫铮苦言相劝，却见如曦望着远方似有些出神。
　　“浑身长着毛，又爱饮血，这只是个怪兽吗？”如曦喃喃，“你不是要拜你聂大哥，还不快去。卫铮，你别这么多表情，这人皮面具你是要毁几张。”
　　说来也巧，她在出了苗寨的第五日竟在山野树林里一片沼泽地遇到了卫铮。卫铮是朝廷立案在册的钦犯，她问他怎敢如此冒失。卫铮却回答在找一株草药。
　　不用会意，她便知道他在找什么。论天下能有什么让这位副将豁出性命也无畏的人，除了云师姐，只怕也就剩下他的少帅。
　　卫铮不知她已失去音讯三月，想着要安全护送小姐回廊州。却不料她竟要去金陵，无奈之下便跟着来了。可如曦到了金陵也不进城，倒是对村民讲的怪兽起了兴趣，在这孤山上寻了三日。
　　此刻卫铮正跪着扣了三首，拿出随身的酒袋恭敬的朝墓前一洒，又朝天饮了一口。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旧案会得以沉冤洗雪，可是那些死去的英魂是再也回不来了。

　　“童大哥，我先回去了。宗主说过我们不能随意来这里，若是见了，恐要不高兴了。”宫羽将白纱放下，向童路告辞。
　　童路惋惜的摇摇头，目送她离去。整个江左盟都知晓宫羽对宗主的心意，宗主从接管江左盟开始，身边从不用婢女伺候。据闻蔺公子曾劝他将宫羽收在身边，当个丫鬟也好至少女子细心，都被宗主婉言拒绝了。
　　才回到妙音坊，不待十三先生发问。内座正弹奏的琴音闻声而断，问道，“既然去了，怎么不见一面就回来？”
　　“宫羽不敢。”
　　“你是真不敢，还是忘记当年我们在廊州说过的话？”荀如曦从帘帐后走出淡淡得说着，瞥了她一眼。
　　宫羽低下头双手紧握，她今日本该进去的，哪怕是被责罚也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他，又何妨呢？可她却看见霓凰郡主来了，宗主原本只是坐在池塘边喂着鱼，可郡主来了他便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那是她不曾见过的宗主，像是被阳光照耀着，暖暖的毫无平日冷清的模样。
　　如曦见她这般失魂，不忍继续说下去，“宫羽，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会遇到一个真正疼惜你爱护你的人，那个人不会比哥哥差。”
　　“小姐有宗主和蔺公子庇护，哪怕做错了什么，也会有人遮风挡雨。可宫羽没有这样好的命，宫羽对宗主绝无非分之想，只要这样静静待在一处就很好。就算我身份卑微，小姐连这都容不下吗？”
　　“你何必妄自菲薄，我从来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自是有我的心思，虽是对不住你，可这世上只有霓凰能让他真正活着，而你不可能做到。”荀如曦见她咬着唇，似要落下泪，便知自己又说重了。
　　当年她在廊州也是口出恶言，弄的宫羽落泪跑开，却换来了蔺晨的打抱不平，惹得两人吵了好久。
　　“不要想着接近他，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就算将来有宗主夫人，那个位置也只有一人可做，你可明白？”
　　如今想来也觉得自己是过分了些，可霓凰不在，她竟生出要替霓凰看住哥哥的想法。梅长苏事后听闻，也只是轻笑，说了句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般胡闹。

　　上元佳节，整个苏宅都忙得不亦乐乎，吉婶指挥着飞流挂着个各色的花灯，梅长苏自是无事可做。站在廊下看那烛光透过的金鱼花灯，思绪一下回到过往。
　　待他回过神来，吉婶和飞流早已走远，不远处穆霓凰静静站着，正看着他眼眸是数不尽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
　　“上元佳节，霓凰只是突然想要见见兄长。”
　　梅长苏突然很想告诉她，那年她问他花灯好看吗？
　　他回答说好看。
　　他说的哪是那丑丑的金鱼花灯，而是烛光映衬着她，他的小姑娘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兄长是要出门吗？”
　　“是，有些事要去妙音坊办。”
　　“妙音坊？”
　　他见她有些惊讶，还不待作答，便问道，“霓凰，可否在这等我回来，我们上街看灯。”
　　当年他失约，没能回来陪她过上元佳节，如今再来弥补是否晚了些。见霓凰不作答，梅长苏倒是有些着急，轻唤了她一声。
　　穆霓凰却摇摇头，见他神情似有些紧张，言语露出了玩笑之意，“有人约我去看灯会了。”
　　“是谁？”梅长苏闻言只觉心凉了些。
　　“街角我们以前去的汤圆铺子，婆婆可是煮了红豆沙等着我呢。”
　　梅长苏看着她，转而复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