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莫衍

7、曹寅

　　看着他们父子离开，相信这次他们一定会敞开心扉，抛开所有珈琐和顾虑。此刻他们不再是皇帝和皇子，只是单纯的父亲和儿子，哪怕只是说一些体己的话，对行痴和康熙都弥足珍贵。

　　转过身，拉着仍处在呆滞中的紫菱准备离开。

　　“夏公子，请留步。”只觉眼前一晃，先前距离数丈远的白衣少年已行至身前。好快的身法！我暗自感叹，一直以为轻功这东西只不过是武侠小说里杜攥出来的，没想到古代还真有这种功夫。

　　只见那少年抱拳道：“在下曹寅，方闻公子所言，在下甚是钦佩，不知可否与公子交个朋友。”

　　曹寅？康熙视如家人的臣子，曹雪芹的爷爷！我不禁打量起前眼前的少年，此时的他不过十一、二岁，一袭月牙白的长衫，海蓝色的腰带，清秀白暂的脸旁。一双清彻的如湖水一般的眼眸正疑惑地看着我，我这才发觉不妥，定了定神，道：“在下夏思归，久闻曹公子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我学着他的样子作了个揖，自从来到清朝，八年来我一直扮作男子，夏雪这个名字自然不能再用，便取名思归。

　　他微有些发愣，想是不知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便言道：“夏兄客气了，若不嫌弃称就我‘子清’吧，我便称夏兄‘思归’可好？”

　　我心下打了个突，古人都有这么好交朋友吗？据我所之，能直乎双方字号的多是莫逆之交，为什么他对我如此热情？就因为我那几句惊世骇俗的评价？

　　“夏兄不要误会，曹寅并无恶意，毕竟在当世像夏兄这样能如此直言不讳，大胆直言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夏兄的豪气实在令在下佩服，故而有些唐突了。”

　　我脸上顿时一热，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同时也惊于他敏锐的动察力。

　　“承蒙公子不弃，能与曹公子结为朋友实乃思归之幸。”我微笑着，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曹寅则是愣愣地看着我，显得有些无措。

　　该死！我暗骂，在这个时代八年，言语上刻意的复古化，虽然有些地方还是有些古怪，但勉强还算过得去。只是这二十一世纪养成的习惯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我尴尬地缩回手，咳了两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未等他答话，拉着菱儿就离开了。

　　关上门，倚在门板上，才发现四肢早已冰凉。如果不是为了回家，我断不会阶入顺治和康熙之间，阶入这段历史，不会与他们这些天皇贵骨们有任何交集。今天本打算暗助康熙与他父亲相认，即而与他结识，也让他欠我一个人情。没想到这“暗助”不但成了“明助”，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刚才那一翻言论明摆着就是说给行痴听的，也等于挑明了我知道他就是顺治，跪着的就是康熙，先不说别的，他康熙会放过一个当着他的面把他敬重的皇阿玛骂得体无完肤的人吗？到时候来个凌迟什么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唉，算了，话已经说出去了，听天由命吧。

　　“小，呃。少爷，您怎么坐在地上？”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依着门板跪坐了下来。爬起来，顿觉脚下一软，幸亏菱儿扶住了我，暗笑自己没用，转尔想起一直处在呆滞状态的菱儿回过神来了。调侃道：“小菱儿，刚才想什么呢，是不是看人家少爷看呆了，这会子想起我了，嗯？”

　　“少爷，您说什么呢，再这样菱儿可真要生气了”说着还真噘起了嘴，眼珠骨碌一转道；“少爷，今天您是故意去找大师下棋的吧，还特意准备了酸梅汤，都是为了那位跪在地上的公子吧，我看是有人心疼了。”说不完还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好啊，你个小丫头，胆子不小，敢拿你主子开玩笑，找打！”举手我作势要打，谁想这小妮子滑得跟个泥蚯似的，这屋子就这么占点地方，我愣是抓不到她。边跑来别喊“少爷饶命啊，菱儿不敢了。”几圈下来我们都气喘嘘嘘的，看着彼此红彤彤的脸蛋，两人一起笑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