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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训导师 ...

  •   景密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同样的别墅,同样的装饰,甚至连壁纸上的划痕都一模一样。
      不久前,他才从夏城的旧居离开。
      而现在,他又躺在这栋房子里。
      没有蛛网灰尘、没有枯枝败叶。
      房子里干净整洁的过分,像是没人居住。
      他站在窗户前,朝外面看了看,外面天色很黑,没有灯光。
      不过,也让他发现了,现在身处的别墅已经不是夏城的别墅。
      他从楼上走下来。
      发现温子泽坐在沙发上,单手托着一个大盘子,正在吃一份虾仁炒饭。
      温子泽吃炒饭的表情特别严肃认真,或者说,一脸正气。
      景密走到他面前坐下了,温子泽依然吃得专心致志。舀起大颗的虾仁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半天才吃下一口。
      “还有饭么?”也不知饿了多久,景密看温子泽吃东西,只觉得肚子也火烧火燎似的饿。
      温子泽没搭理他,依然眉观目、目观心的吃东西。
      景密只能自己找饭吃。
      厨房里空空荡荡,只有餐具没有一点食物。
      他想了想,从餐具盒里抽了把勺子。
      温子泽捧得那个盘子特别大,是酒店里那种单纯为了美观才会用的陶瓷盘子,又重又大。
      也不知道温子泽哪里来的力气,细细的手腕支着偌大一个盘子,里面堆满米饭和虾仁,吃一口还要嚼上半天。
      景密坐在他身旁,毫不客气得从盘子里舀了一大勺炒饭喂进嘴里。
      温子泽被人抢了饭,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场变成了只小木鸡。
      眼睛愣愣盯着面前的炒饭,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在他正在吃的盘子里直接抢食吃。
      “恩,还不错。”景密嘴里塞满饭,居然还含含糊糊夸了句。
      没等温子泽反应过来,景密又是毫不客气的一勺子。
      还抢走大只虾仁一颗。
      不,能,忍。
      温子泽炸毛了。
      景密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温子泽一脚踹飞了。
      结结实实的被踹飞了。
      说起来,师凌喜欢光着脚在地上跑,偏生他皮肤长得嫩,铺地毯吧,嫌地毯太糙;铺瓷砖吧,嫌瓷砖太凉;单是脚下的实木地板,一个月打一次蜡,平滑透亮。
      景密摔倒在曾经精心挑选的地板上,足足滑出去半米远,嘴里一口米饭没咽下去,呛个半死。
      “谋,杀亲夫啊……”
      温子泽冷冷瞥了景密一眼,继续面无表情、专心致志的吃炒饭。
      盘子里那么大一盘炒饭,温子泽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
      放下盘子,开始捧着水杯发呆。
      “不吃了?”景密捂着胸口坐下,也不嫌弃,拿过勺子吃温子泽剩得炒饭。
      温子泽瞪着景密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懒得搭理他,捧着水杯在屋子里散步消食。
      景密慢慢的吃东西,脑子里却在思前想后。
      温子泽就是师凌,大约能确认了。
      尽管面容相貌并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可当性格变回来,许多地方就没了违和感。两个人身上的特质纹丝合缝的相同,就凭这能把一整栋别墅‘完全复制’过来的矫情劲儿,还有不喜欢穿鞋光脚满地跑的习惯,恩,食量爱好也没变,虾仁干掉不少,炒饭却吃得不多。
      景密忍不住笑着摇头,将盘子里的炒饭吃得干干净净。
      “师凌。”
      他一开口,就引来温子泽冷冰冰的一眼,幽深的瞳仁里不见一丝的柔情,尖瘦的下巴一抬,那冷若冰霜的小模样,哪有半分先前的温和亲切。
      分明是让人觉得心寒的一个表情,却让景密有一种‘啊,他总算不装了’的如释重负。
      “我叫温子泽。”
      “好,子泽。”景密也不较真。
      好歹也是耳鬓厮磨过好几年的恋人,脾气性格怎么也琢磨得出几分了。
      按照师凌,不,温子泽的性子,平素极好说话,可一旦犯起倔来,景密若是与他拧着来,非得吵起来不可。吵了还不算,两个人都犯了倔,往往就成了旷日持久、折磨人心的冷战……所以,若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倒宁可顺着温子泽的意愿来。
      况且,他有太多想问出口的。
      “你,这些年……”
      “与你无关。”冷冰冰的一句。
      “我还以为你会变。”景密无奈。
      “你这种期待未免太奇怪,在你心目中,我应该是个死人了,你居然会期待死人改变?”温子泽情绪很激动,走到楼梯口的台阶上坐下。
      “抱歉,我看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所以……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景密看着两人远隔了一整个客厅的距离,觉得心头有一处地方,如针刺般隐隐作痛。
      “离死差不多了,没死成罢了。”温子泽提高了声音,“我没兴趣和你讨论过去,也没那个必要。”
      景密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比如说,温子泽是怎么在脸部缺了一半的情况下活下来?相貌又为何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梦魇’发生的时候,他是怎么逃出夏城的?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再出现?把他带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
      时间充裕的话,他能问出一百个问题来。
      可他也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只要温子泽不愿意,他一个答案也问不出来。
      恩,当初温子泽说自己叫师凌,他就和师凌谈了五年的恋爱;也没闹清楚师凌究竟是姓师还是姓其他。现在温子泽说自己叫温子泽,他面对的就是温子泽。
      “好吧,那你总能告诉我,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干嘛吧?”景密也从最初盲目的兴奋状态中逐渐恢复过来。
      “你要陪我去参加一场考试。”
      “考试?心理学?医学还是什么方面的?”
      “不,我要考训导师。”
      “训导师是什么?”景密听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名词。
      “也就是周凯嘴里所说的‘守夜人’,他们真正的身份是训导师。”
      “能讲详细点么?”
      “你不好奇么?那些守夜人是怎么获得抵抗‘梦魇’的能力的。夏城早就被‘梦魇’吞噬殆尽,你也听到周凯所说了,除了他们没人能够抵御‘梦魇’。那么,不妨来假设,如果成为训导师,就能知道梦魇是什么了。你不是被它折磨很久了么?”
      “比起梦魇,在噩梦里一次又一次出现你那张脸,才是真正折磨我的。”景密突然说出一句极其冷血的话来。
      “这样不是很好么?让你真正看清楚,你已经不喜欢的人,有多么可恨可恶。”温子泽微笑着将水杯捏成了碎片。
      景密听着玻璃碎裂落地的动静,整个人都愣了一愣。
      想到方才温子泽踹出的一脚,他摸着依然隐隐作痛的胸口,心想,温子泽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简直都不像人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景密忍不住又苦笑。
      “景密,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们早在五年前就分手了,你不觉得谈爱或者恨,有点太幼稚了么?”温子泽站起身来,冷笑着准备走开。
      “别动!你刚摔了杯子,光着脚别乱走!”景密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大步走到温子泽身边。
      果然,钢化玻璃的杯子在碎裂后,变成一地细细密密的碎玻璃碴,温子泽光着脚,就站在玻璃碴前面一格的楼梯上。
      “别动。”景密把人打横抱起来,不顾温子泽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把他搬到远处的沙发上安置好,“你答应过我,就算生气,不会弄伤自己的身体。”
      温子泽将头一撇没理景密,似乎是少爷脾气又犯了。
      景密看着他那张漂亮雪白得有些像玉雕的侧脸,心头一软。
      “你当初,但凡……”
      “你没资格跟我讲当初!”温子泽像触发了某根引线一般,瞬间爆炸。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将景密狠狠推开。噼里啪啦跑过客厅,跑过那一堆碎玻璃上楼去了。
      景密只觉得满心烦躁。
      满肚子火气又不知道朝哪里发泄,最后将刚刚还两个人一起吃过炒饭的盘子给摔地上了。
      只可惜那盘子又厚又重,摔在地上也只是轰然作响,连条裂纹都没摔出来。

      景密总是觉得有愧于温子泽的。
      五年前,在‘梦魇’发生之前,他和温子泽其实已经分手了。
      分手原因说起来,让景密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那段时间,他跟温子泽两人,总是在进行着各种争吵;吵到后来,两个人几乎都面目狰狞、斯文扫地。
      外人谁能想到,一个向来成熟稳重的景密和一个向来温和恬淡的师凌,居然能吵得这么凶残。
      身心疲惫之下,他开始躲着师凌,或者说报复师凌。
      用日复一日的出差和冷暴力,也摧毁着两人之间最后的关系。
      而景密身边,从来是不缺人的。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就如那日光下最耀眼的一株向日葵,兀自立在哪里,都有狂蜂浪蝶扑上来。
      景密还是有底线的,他那时与师凌并没分手,所以也没接受其他任何人。
      只是……他忍不住向其他人若有若无的倾诉了些。
      可想而知,早有温言软语候在那里。
      他也能分辨出其中有多少是隐形的离间挑拨、又有多少是虚伪的惺惺作态。可当那些话越听越多时,他也就忍不住心生动摇。
      所以,又有一个男人与他聊得近了些。
      好听点说,两人开始互诉衷肠;难听点说,景密已经找好备胎,随时就能顶替上任了。
      师凌知道了。
      他总有办法知道景密不让他知道的一些事情,只是大多数时候知道也做没知道罢了。
      然而,这一次,师凌彻底崩溃了。
      他将屋子里的东西当着景密的面砸了一批又一批,自己又被碎片伤到,弄得鲜血淋漓。
      景密被他吓到,守候在侧。
      当师凌精疲力竭,流着泪对他说分手的时候。
      景密在获得了短暂的解脱感之后,却更加害怕。
      师凌爱他爱到什么地步,景密很清楚。
      他落荒而逃,却全无逃出生天的喜悦。
      五个月后,他得知师凌恢复了正常,又开始试着接触他。
      结果,见到的第一面,就让他做了整整五年的噩梦。

      景密从厨房里的抽屉里找到香烟,却满屋子没找到打火机,干脆用天然气炉点了火。
      在黑暗里一支接着一支的抽。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是在黎明最黑暗的那个时间段中。
      温子泽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在景密面前。
      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寒冷的温度里丝丝扩散。
      “后天就是训导师考试,就算你不想参加,我也会把你弄进考场的。”
      “哦,忘了说,没通过训导师考试的那些人,非,死,即,疯。”他一字一顿的将四个字从唇齿间磨砺而出。
      “如果是这样,你介意满足我个小小的要求么?”
      没等温子泽反应过来,景密已经将他温柔而又坚决的搂进怀里。
      “我很想念你。”
      他轻轻吻住了对方的唇。
      唇边有浓烈的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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