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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四、迷离 ...

  •   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乌云密布的天幕好像被人活生生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那雨点稀稀疏疏,吝啬得很,但很快就变成了极为慷慨、大度,以使人尽情的享受天地之间那无穷的冰凉和冷酷。
      “哈哈”,一阵阴森恐怖的大笑声仿佛传自于魔鬼的宫殿,一切变得那么疯狂,那么的凄惨,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仇视着这场大雨,久久不能转移,雨水里散发着一股野兽般玩弄同类的味道,凶残的气味愈来愈浓烈,终于那物张开了血盘大口,发出阵阵的怒吼。一个深沉的背影渐渐扭动着,沉重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付狰狞、异形的面孔,手中的刀还在不住的淌着血,刀下的那人赫然就是年过花甲的老奶奶,一位平日里藏在屋内、与世无争、只知念叨大慈大悲观音菩萨的老太太。提刀的人还在望着那旧血尚未凝固新血又汩汩的身体“哈哈”大笑,那笑声震得人心慌慌、灵魂出窍,只见那牛头马面,飞速旋转。
      “啊!”花玉倚喊了出来。一只温暖的手不停地擦拭着他额上的汗珠,花玉倚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一个比他略大一些的女孩,那双略有些呆滞的大眸子闪烁着几分担忧,几分伤心。女孩见花玉倚醒来,脸上像一朵受酥雨滋润后娇艳欲滴的荷花,白里透红,笑颜逐开,在此时的花玉倚眼里,这个女孩真是太美了。眼前的女孩是真实还是幻象?刚刚还处于噩梦般的花玉倚,一时还搞不清楚,小小的脑瓜里,仍然一片浑沌。“呜呜。”令花玉倚大吃一惊的是,女孩的声音竟然是这个样子!还好拍着他的小手使他稍稍安定了些。女孩微笑着看着花玉倚,虽说不了话,但眼睛却像不断地在讲着心里话,绵绵不绝,只为了给花玉倚一个人听,一个人想。花玉倚想起了母亲,女孩温柔的眼也变得分外慈祥,“谢谢!”花玉倚努力说了一句话,传到自己耳里,却犹如隔了一层棉花似的,毫无力道。女孩也许是听懂了,朝他又笑了笑,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憋了半天,用手比划了几下,似乎是在感谢他什么。花玉倚突然想起,这个女孩正是自己不顾性命相救的那名少女,那一幕幕的往事快速地脑海里倒流着。那位一团和气的胖汉子和豪爽善良的女子不知何时又呈现在花玉倚的眼前,花玉倚努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胖子和女人还是在旁边,不是幻觉。
      “你醒了。”女人用手帕为他擦了擦汗,慈爱地一直对他笑着,花玉倚觉得她的笑容真像他母亲,猛然投入女人的怀里,紧紧抱着她,哭道:“娘,娘,你不要离开我。”女人微微愕然,与胖子相视一眼,便拍着花玉倚柔声道:“别怕,别怕。”泪水却悄悄地流了下来。旁边的胖子叹了几口气,跳出了车内,那个小女孩看着女人,或许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大眼睛里蓄满的清水,如粒粒洁珠般从荷花叶上面,划落到脸腮上。
      “黄伯母。”朱金钗一惊,扳起花玉倚,喜道:“你还认得我,是不是?”花玉倚点了点头,说道:“还有黄伯伯,玉儿都记得的。黄伯母,我爹我娘,他们倒底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我了。”朱金钗心里一酸,抚摸着花玉倚的脑勺,强自笑道:“傻孩子,父母怎么会不要你了呢!只是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就可能见到他们了。”“不,你骗人。”花玉倚喊道:“他们都说我父母死了,我不信,他们就让我去茂林碑去找,我跑着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那晚天很黑很冷,四下里只有我一个人,到处都是坟墓,我吓得要命,我就拼命的跑,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耳边不时传来渗人的怪叫声。”他说话时,眼里是又惊又怕,浑身颤抖着,朱金钗紧搂着他,边安慰边听着花玉倚的讲述。黄金屋在马车外面也竖耳聆听着,暗道:原来他病好后,自己私下里跑去茂林碑找父母了,难怪那些玄武门弟子吐吐吞吞的,神色慌乱,直至后来骗朱金钗哩!这孩子许多人是不认得的,更不知他的来历,谁会注意或在意他呢!
      只听花玉倚继续说道:那晚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什么也看不见,我心里害怕得紧,口中念着‘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当时只知道哭,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娃娃,你哭什么?”我吓得要死,不敢再哭喊了。一盏气死风灯飘在空中,然后挂在了树枝上,我心里叫娘,腿脚却动弹不得。一只手忽然轻轻拍在了我的肩上,‘娘!’我向前狂奔,手臂和腿脚上被枝叶划得到处都疼。但我怕得还是那只手,坚利得好像一点肉都没有。我跑了半天,累的快喘不过来,只好停下来大口大口呼吸着。一缕淡淡的灯火隐隐约约从前面射在我的脸上,我想有灯的地方,就一定有活人,我也顾不得什么了,直向那里跑去。果然灯光是从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屋里发散出来的。我敲打柴门,喊着救命,那屋里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门缓缓打开,一个灰白发须的老爷爷柱着拐杖,看见我,说道:‘你是谁呀!从哪里来呀!’我扑上去抱住他,高声叫道:老爷爷,我好害怕。老爷爷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我头。后面一股冷风催至,老爷爷全身一抖,把我带到身后,冷冷说道:多年不见,你终于来了。
      风声大作,直吹得老爷爷衣裳瑟瑟发响,屋内的油灯也悄然熄灭,我当时好害怕,紧紧躲在老爷爷背后,不敢向前张望,只听有人‘嘿嘿’笑道:‘是呀!好多年不见了,快三十年了吧!这些年来,我可一直想着你呀!’老爷爷咳嗽了几声,说道:‘老夫只是时刻记挂阿里姑娘。’那人发出一阵尖厉的大笑,说道:‘阿里?姑娘?三十年前的少女到得此时早变成老太婆了,你以为她还会是当年貌美如花、柔情似水么?你老儿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却还如此天真!委实可笑。’老爷爷大怒,说道:‘你骂我什么都好,却绝不可说阿里。’那人阴阴笑道:‘老儿管得未免宽了些吧?管到老子的老婆头上来了,你多大年纪,如此不知羞?’老爷爷怒道:‘是老夫不知羞,还是你不知羞耻,当年要不是你’。话未说完,已被那人打断,喝道:‘你不提则罢,既然提起,老子也没什么可怕的。房岚老头已死,这天下第一不就是你我之争么?明着告诉你,你朝思暮想,矢志不忘的阿里、你的的好师妹早在二十多年前郁郁寡欢而亡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房封所赐!’说罢仰天大笑。
      朱金钗和黄金屋从花玉倚话中听到房封之名,不禁大惊,都抢着问道:“你说的是玄武门房封?”花玉倚被他二人急色吓住,小脸变得煞白,嗑嗑巴巴地回道:“是、是吧!”黄、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惊奇。朱金钗鼓励花玉倚继续说下去。花玉倚喝了几口清水,接着讲述那晚的奇遇。
      那人大笑,老爷爷很是生气,指着那人骂道:是不是你害死阿里的?那人闻言也怒道:你说什么?老子爱她,天地可鉴!真正害她韶华之年就花瓣凋零的罪魁祸首是你。我与阿里有堂堂媒约,她又是我堂堂迎娶过来的正房夫人,是你,横刀夺爱,窃取她的芳心,以致于嫁到我家来没有见到她一刻的欢笑,是你。那人狂喊着。老爷爷也激动万分,反驳道:我与阿里青梅竹马,倒是你,明知她心有所属,暗使诡计,迫她下嫁给你,你才是人面兽心,害死阿里的真正凶手,你今夜即来,就拿命来吧!老爷爷突然腾地而起,举杖打向那人。我惊慌间忙跑入草屋内,外面卷起阴冷的寒风,吹得草屋摇摇欲晃。老爷爷的叱咤声不止,忽而惊怒道:你够狠!那人喝道:谁?不是我找来的。哼,老子何需向你解释,好,下次再宰了你。老爷爷暴喝道:想走?老夫还要为阿里报仇呢!你上哪里去?那人阴笑着道:你受了伤,老子不跟你计较,总之必让你生不如死,以慰阿里在天之灵。说罢狂笑着像是走了。老爷爷大喝一声,纵身追了出去。
      他们走后,黑暗的夜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知道是逃走还是留在屋内等着老爷爷回来,想起爹娘,眼泪就不住的流。娘在世时一直教我:男子汉,大丈夫,一不可当人面哭泣,二不能屈膝求人,可我、我那时只想着他们,就忍不住泪水。黄伯母,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听娘说的话的。
      朱金钗怎也料不到花玉倚小小年纪,却不幸遇到如此多的惊险事情,流着眼泪说道:“孩子,可苦了你了。”搂着花玉倚更紧了,忽想起一事,问道:“那后来哩!你怎么走过大同,又怎么碰到这位姑娘的呢?”说着指了一下旁边的那个小姑娘。花玉倚脸色又是一变,喃喃地说道:“就在玉儿彷徨时,草屋外又来了两人。”黄金屋和朱金钗眉毛都是一振,但这回却忍住了,以防吓着花玉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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