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凌

32、十、葬礼

　　十、傍晚，黄金屋去参加玄武掌门人选举大会，朱金钗却兴趣索然，自去找白梅谈心去了，顺便去探探花家少年的病情。据玄武弟子说，那孩子染了伤寒，烧的厉害，已由一位老大夫带回家亲自护理去了。
　　玄武掌门之位实是烫手的竽头，人人眼热，会议一开始，争论就达到了白热化程度。看得赵州老英雄吴广济、华山百草先生等人大皱眉头，白尘道人却是眼珠不住转动，光茫忽隐忽现，使得心忧玄武门的黄金屋暗暗心惊。待支持云峰和古风的两方又要动起手来时，黄金屋忙起身阻止，喝道：“堂堂玄武门岂能内斗不休？依我黄某人之见，既然眼下有如此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不如今夜只选出代掌门，日后谁若能破解这种种迷团，众人再选他为真正掌门，岂不是更好！”
　　吴广济和百草先生齐声赞道：“黄大侠所言很是合理，不知贵派以为如何？”吴广济、百草先生都是江湖上顶尖人物，他们既已出口赞成黄金屋的提议，也就代表了江湖上大多数人的心声，怎教得云峰或古风一方不同意。云峰也没想到黄金屋有此一说，心中暗暗吃惊，然而也知的确有些无奈，古风是不会让自己痛痛快快当上这个掌门的。当下笑道：“诸位前辈都这么说了，云峰也以为此提议不错，就是不知古四弟以为然否？”古风冷笑一声，说道：“二哥都认同了，小弟也无话可说。”
　　吴广济拍案笑道：“好！玄武掌门地位超然，实是非同小可，所以我等当慎之又慎。既然只是选一位代掌门人，又要稳重起见，依老朽之意，就选云二侠为这个代掌门吧！诸位看看这么办可好？”百草先生说道：“老朽认为可以。”众人也均有同感，纷纷表示同意。一时之间，全场都向云峰道喜，此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古风脸上的光彩像受了狂风席卷似的被一扫而空，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稀里糊涂的竟然与掌门之位失之交臂！双手抓着椅把不住颤抖，却听旁边的风雅干咳了一下，这才猛然醒悟，想起一事，不由得笑了笑，暗道：总有一天我古某人会教你们这帮老鬼后悔今晚所做出的决定的。脸上忽然堆成满满的诚恳笑容，亲来向云峰庆祝。师兄弟二人会心的相视一笑，古风心中却道：云老二，你行么？
　　此时大局已定，云峰命人大摆宴席，招待群雄，并当场请求江湖上的朋友帮助寻人、找宝及探听那名可怕的刺客。众人自是满口答应。黄金屋借着酒劲，拉着受伤的萧陵和害羞的白梅，向满堂的人宣布为萧、白作主定下了一门亲事。众人多日惨淡愁云的，如今见有了喜事，无不欣然举杯相贺，气氛终于变得热闹了起来。朱金钗偷眼去瞧江舟、武路、晚临枫三人，脸上都是死灰般的难看，不禁暗暗好笑。
　　黄金屋趁隙又与云峰商谈了关于和瓦剌人定下罢战议和的事情，并把鞑靼大将岱钦送给他的那枝断箭交到云峰手上。云峰拍胸保证道：“大哥放心，小弟与官府较为熟识，必当竭尽为两族永除兵祸而奔走相求，全力玉成此等大事。若异日成功，大哥实是我大明千秋万代百姓的福星呀！”黄金屋笑道：“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夸张。”二人大笑着相互敬酒，一干而尽。
　　次日，朱金钗赶回来参加房岚的葬礼，见了黄金屋便蹙眉说道：“我按着玄武弟子说的去找花家孩子，到得那里却哪有什么老大夫，分明是位猎户人家，你看玄武门这是什么意思？”黄金屋大惊，但见玄武门上下人人正沉浸在哀悼房岚的悲痛中，只好低声劝住妻子，不让她去寻云峰理论。朱金钗心中有气，恨恨得磨了好一会儿的牙齿。黄金屋还真怕她把那一颗颗白如糯米，美如洁玉的牙齿咬坏了，心疼的不得了，却是毫无办法。
　　刀寨的人马几乎是倾巢出动，数千号人拥着亲自扛着房岚灵柩的玄武四侠往三十里外的茂林碑走去。送殡的队伍漫长的犹如一条白色的长龙，游戏于这黑山白水之间。当房岚的灵柩由人放入早已挖好的坟坑时，云峰一声大叫，一口鲜血飞扬在半空中，天昏地暗地栽倒在地上。众人大惊，坟场上发生了短暂的混乱局面。
　　黄金屋和朱金钗默默地注视着那一块块黄土洒进坑内，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和辛酸。黄金屋忽然感到，人生的那无垠的悲凉：无论生前何等英雄，死后的归宿也只不过是一把黄土埋英魂罢了！想起房岚临逝前那洒脱、从容的表情，黄金屋深深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房岚的墓碑旁边还竖立着他的妻子梅浣纱女侠、他的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媳，在他们的周围还有成百上千个玄武弟子的坟墓，他们将一同陪伴着房岚那个英雄的灵魂长眠于雁门关外。
　　正当众人精神全放在房岚的坟墓上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以魑魅魍魉的速度在林中一闪而过，随后另一个灰色的影子紧紧追了上去。在离坟墓不远的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还有一个青衣人在那里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音，神情漠漠的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负责放哨的两名玄武弟子似乎感觉听到了些什么，一个机警地说道：“好像有人呀！”另一个却信疑掺半地说道：“是风吧！”
　　只听那茂密的林子被风所驱动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音，好像是在嘲讽着这眼前的一切。无数鬼魂都在风起的那一刹那间飘向莽莽的山河，飘向万里白云的长空，飘向那已有了些微微醉意的正午红阳。
　　没有人发现，一颗灿烂的亮星在一刹间忽然坠落下来，带着赤烈的火焰划过青蓝色的天空，永远地消失在了那浩如烟海的银河当中了。正如黑夜里能照耀人心灵的瞬间光彩，人们常常可以为之发出一连串的感叹，而对白天里的仿佛一盏长明灯般的英星反而熟视无睹，来时不知，去时亦不知。惟有那股时隐时现的英雄魂将永久地流传在这个人世间，伴随着岁月的蹉跎而徘徊于天地之中，山林里不断荡漾着那声永不会逝去的遥远的绝代回响。

　　第三卷完
　　２００７年１０月１２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