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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五、鬼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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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鬼愁
忽然一根白色竹筷子竟然后发先至,撞入了那白色的寒光里,“啪”的一声,两物应声而分,筷子被反震出去,跌落到地上。那白光却直没入墙内,“当当”,发出了一阵铮鸣之声,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刘长庚指着脸色深沉的古风喝道:“阁下好手段。”宋虎扔掉啃了大半的鸡腿,抽刀在手,骂道:“他娘的,怎的还会有这般不要脸的侠客。”文砚怒道:“这厮无礼,找打!我们之间的仇怨关你何事?”古风则沉声道:“莫帮主,你又何必插手于其中呢?”原来适才正是一直喝酒坐壁上观的莫威龙发箸救下了花玉倚。只听莫威龙淡淡笑道:“既然是黄金屋的弟子,岂能任由人在老夫的眼皮底下给害了,不然,我莫某人的脸面往哪放呀!”此话一出,只羞得古风与文砚满脸透红,如坐针芒,饮食难安了。
那边的花玉倚一时迷了心智,放松了对周围的的警惕,那把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匕首令他额上冷汗直冒,后怕不已,暗叫惭愧,当下劲气顿减,卖了一个破绽,风雅得此缓机,也不愿再缠斗下去,“砰”,掌扇又交了一合,两个身影便倏然分开。风雅生怕花玉倚追击,闪到古风身旁方才停了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只觉背心已然湿透了,心下骇然。
花玉倚来到莫威龙面前,一揖到地,感激地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莫威龙微笑着伸手扶起花玉倚,道:“少年人怎不尊重同派长辈呢?即便你师父也断不会一言不合,就与玄武师兄弟们打打杀杀,天下之事的好坏,都离不开用一个理字来评说,是不是呀!”说着看了看古风等人。古风、文砚一脸的尴尬之色,却做声不得。花玉倚抬头道:“晚辈受教了。只是有些事情的发生本就无理,说理只能与重理之人来谈,若不分人品与其论理,恐怕并非对牛弹琴那么简单了,甚至还有性命之忧的。”古风血色的脸庞黑沉沉的,怒视花玉倚,花玉倚不作理会。
莫威龙眼现诧异之色,拂须道:“黄大侠的弟子果然非比寻常,难得难得。”风雅冷笑道:“小贼,今日既然有莫帮主为你撑腰,改日再与你算总帐吧!师兄,咱们走。”说罢,古风向莫威龙拱了拱手,又瞪了萧、白二人一眼,便领着风、文二人出了客厅,迎面碰到了闻讯赶来的管家沈武。沈武慌忙道:“三位爷哪里去呀!”古风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某人在此,岂容我等人安居于此地?哼!”说罢挥袖就走。沈武连声劝解,古风焉能听得进去,只好陪着古风等人一路去了。
宋虎冷哼一声,说道:“什么狗屁大侠,容人之量都没有,尽使阴招,徒弟无赖,做师父的更加无耻!”萧陵、白梅相视无语。莫威龙朝着玄武三侠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问花玉倚:“风雅因伤指之恨一味寻你们白虎门的麻烦,莫某在湖南时也略有耳闻,黄金屋以‘义薄云天’著称于武林,断断不会如玄武门在江湖上传播的那般有失公道,想来其中必有隐情。你师父、师娘可好?”花玉倚再施一礼,道:“前辈如此信任,弟子代师父、师娘先行谢过了。实不相瞒,弟子也已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们二老了。”莫威龙讶然道:“怎会?前一阵听说武当掌门紫霄真人亲自出面为双方调解,你没在武当山上?”花玉倚急忙道:“弟子因有要事缠身,不能亲赴武当,您知道我师父在武当山的事情?”一颗心禁不住“怦怦”乱跳。
莫威龙叹道:“莫某也是道听途说的,不敢妄言,只是紫霄真人突然仙逝,武当派群龙无首,一时间大乱,玄武门与贵门的恩怨因此并没有化解却是事实。”“什么?”众人大吃一惊。林袭常沉声说道:“贵为武当山一代掌门的紫霄真人竟然去世了?老夫当真是孤陋寡闻呀!”莫威龙说道:“此事实属目前江湖上的一件机密,盖因真人死得莫明其妙,武当山暂且封锁了消息所致。”林袭常道:“那帮主怎会知道?”莫威龙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道:“莫某的眼线遍及大江南北,此等大事若晚些知道了,我希言帮上下万众弟子就都有吃闲饭的嫌疑了。”说罢拂须大笑。
花玉倚担心师父安危,忙道:“前辈,那您可知道我师父到哪里去了?”莫威龙双目突然寒光一闪,冷冷瞧了瞧花玉倚,说道:“你日后见到你师父就一切都明白了,何必眼下徒招烦忧呢!”言罢,起身告辞,与手下一起往客房休息去了。花玉倚呆立在那,喃喃念道:“徒招烦忧!徒招烦忧!这是什么意思?”他因思念之故,两眼都红了。刘长庚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不要生那无谓的烦恼了,黄大侠夫妇武功盖世,放眼天下,谁人能奈何得了他们?此地事一了,哥哥我便陪你同去武当山,一探究意。”宋虎也道:“是呀!三弟莫要害怕。”萧陵亦劝:“师弟,只要公正做人,自问无愧于心,怕从何来?何况世之事有难易,同为,万事皆易。凡事还有我们大家呢!”花玉倚这才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却看见林静山埋头大睡,林袭常若有所思地坐着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呢!
众人在房间里胡乱睡了一觉,到了人定时分,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有人喊道:“那贼又来了!”有的叫道:“又打伤了三名好手。”紧接着,便有人来敲门。刘长庚开了门,却是那小头目沈剑。大家见沈剑一脸的气愤与无奈,就问发生了何事?沈剑垂头丧气地耷着脑袋,说道:“贼人偷了我们的种马,唉!已经是第五日了。”刘长庚问道:“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山庄的人手不够么?”沈剑哭丧着脸说道:“不是的,是人家武功太强了,不少赶来助拳的朋友都被那贼轻意的打得吐血不治,可是老庄主闭关,少庄主不在,而今连沈伯也一去不回了,这可如何是好呀!”林袭常见势态很严重,便说道:“既然如此,不若让我手下人试试,看能不能拿下那个强匪。”沈剑大喜,说道:“林公门下的人那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即便擒不住那贼,想来也必能起到震慑作用,好教他不敢再视我山庄无人矣!”刘长庚皱眉道:“可是他已走了呀!”沈剑苦笑道:“大哥有所不知,那贼是一夜三偷,五日尽皆如此,你不挡则罢,若是拦截,他就狠下毒手,成了地地道道的强盗了。”林袭常怒道:“世间还有这种明目张胆地偷盗匪徒,哼!你们三人都去,给我拿下来。”刘、宋、花三人齐声答应。
萧陵与白梅也要去,刘长庚说道:“萧兄弟伤口未愈,还是在房间多多休息吧!”花玉倚也道:“那人武功甚强,山庄众人竟莫能擒他,可见人去多了也是无益。何况师兄、师嫂留在这里,还可与林公互相有个照应。”萧陵称善。当下刘、宋、花三兄弟便随那沈剑出了门,向牧场赶去。
牧场地处沈府南面,草水茂盛,山谷环绕于四周,十分适合养马。日升,牧人赶马远走,日落时,马群回栏。但见上千匹马儿在残月照映的黑夜里静静地躺在竹寨内的草地上休息,不时发出阵阵打喷嚏的响声。众人埋伏在草丛中,专等那强盗自投罗网。山间冷风断断续续的,秋日的晚间湿气颇重,虽然少了蚊咬之痛,但害得人人衣上湿漉漉的,好不难受。
花玉倚忽然发觉身旁的刘长庚喘息渐渐深沉了起来,两眼凝视着马群,眼眶里竟充满了泪水,不禁愕然,随即想到大哥是蒙古人,睹物思情,如何不触动心弦!就是不知他为何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襄阳,过去的家人难道都已不复存在了么?上官姑姑曾经救了他,引导他走上了捕快的道路,只是其间的来龙去脉,花玉倚就不得而知了,心想日后定要找个好时机问问大哥才是,他隐隐觉得刘长庚会有一个十分离奇的身世的。
突然,在淡淡的月光下,一条黑影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跃过马群,直扑马厮,身手之敏捷,放眼江湖上也是罕有的了。马厮内的马儿都是山庄的上等种马。但见那人潜入马厮里,须臾,果真牵出一匹全身纯白如雪的宝马来,大摇大摆地向寨外走去。那人不知用了甚么法子,竟教宝马乖乖的任他摆布,委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待那人稍稍走过马群,刘长庚轻喝一声:“上。”持刀率先杀了出去,宋虎、沈剑领着众人喊叫着一窝蜂地紧随其后。黑衣人见状,冷笑一声,翻身上马,扬鞭急驰,刘长庚喝道:“贼子哪里去!”抛刀直往那人背心射去。黑衣人挥鞭疾扫,打落飞刀。就在这电光一闪之隙,宋虎等人已封住寨口。
刘长庚单刀一脱手,就料定难以伤到对方,右手顺势解下腰间短鞭,凌空而起,提鞭追杀贼人。那黑衣人身影一晃,离开马上,一脚重重踢在马后,白马吃痛,长嘶一声,如一阵疾风般冲向宋虎等人。宋虎、沈剑再饶勇善战,也哪敢阻挡奔驰而来的宝马,发一声喊,众人向两旁躲避,那马儿便撞破寨门,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那边的黑衣人一离马上,身子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人如一只雄鹰般恶狠狠地反往刘长庚扑去。刘长庚为其气势所慑,不敢迎击对方,斜身闪开了。哪知那黑衣人不依不饶,人在半空抬脚便朝下方的刘长庚面门上踢去,端得狠辣异常,欲凭此一招毙了刘长庚。刘长庚大惊失色,知若中招哪里还会有命在,亏他不知闯过了多少大风大浪,临敌经验无以复加,危机关头,忙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这才避了过去。
黑衣人长笑一声,不再理会刘长庚,脚尖轻触地面,立时“嗖”的一声,如只飞箭般直往寨口弹去。宋虎、沈剑二人虎目瞪圆,齐声喝道:“贼人大胆。”各持单刀交错成十字形快步往黑衣人猛冲过来,欲合力截下贼人。那黑衣人却又一个“怪蟒翻身”,脚点双刀,借力从众庄丁上空翻上过去,转眼已到了寨门口了。而宋虎、沈剑二人受到那人单脚的一踩,全身巨震,竟然闷哼一声,尽皆颓然坐倒在了地上,半响没能爬得起来。
黑衣人正要追上白马,忽然一个身影从右侧赶至,大喝一声,霍然发拳,黑衣人闻得风声聚响,喝道:“来的好!”半空中反手一掌拍出,“砰”的一声,掌分人退,两人都被对方震出七八步外方才站定了。黑衣人沙哑的嗓音吃惊地说道:“是你!好一个猛虎雷神拳。”冷笑了数声。拦下他的那人笑道:“你我真是有缘,在襄阳钱府遇到一次,今晚竟在此间再度相逢,世事之离奇,真是莫过于此了。”黑衣人双目凶光闪闪,冷哼一声,说出两个字来:“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