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92、击掌为誓

　　离开茶楼后，凌钰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他看见，各地的告示墙上张贴着的都是有关清儿的消息；他听见，人们在茶余饭后、闲暇之余谈论的也都是临北两国的事情。凌钰悲哀地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那些他想要逃避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被周围的人、周围的事提及，他根本无处可逃。于是，凌钰最终还是决定回王府。
　　“你们知道吗？最近，我国北部边境打起来了。”街道边的一个茶棚里，坐着三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人说道。
　　“怎么会？我国现在不正和北国联姻吗？”坐于他对面的另一个人怀疑道。
　　“你们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昨天，我远在边境的亲戚全部都来投奔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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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不断传来三人的谈话声，凌钰的脚步不由得停住了。只见他下一秒走到茶棚，坐在离三人最近的地方，背对着他们，暗自偷听着三人说话的内容。
　　“那侵犯我国边境的到底是不是北国？”
　　“不是，攻打我国的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叫摩族的小部落，不过事情却是和北国有一定的关系。”
　　“摩族？就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部落也敢来侵犯我国边境，他们一定输得很惨吧！”
　　“事实恰恰相反，是我们输了。”
　　“什么？”
　　“听我亲戚他们说，摩族的人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主。两国交战的时候，摩族的人面无惧色，刀砍在身上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只要还没有倒下，他们就会不停地往前，一路杀过去，尸横遍野。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可怕。”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一点点的消息？”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战况又实在是激烈，守卫边境的官兵根本无法及时上报。不过现在想想，这消息也应该是送到了，很快，皇宫里的人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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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后面说了什么，凌钰没有再听下去，而是起身离去，赶往王府。
　　在他离去之后，凌钰看不到的是，那三人看着自己离去的身影，不约而同地冷冷一笑，随后便起身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离去。
　　凌王府，凌钰回来的时候凌战却是不在。问过府里的人，凌钰才知道，在自己走后不久，凌战就被召进了皇宫。凌战走得十分地匆忙，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叶在不在府中？”
　　“回王爷，叶公子现在在医药阁。”
　　“没事了，你下去吧。”凌钰挥退婢女，正要往医药阁去，却又突然停住，叫住了她，“等一下。”
　　“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婢女转过身来，低头问道。
　　“我哥若是回来了，派人到医药阁通知一声。”
　　“是。”婢女应声离去。
　　医药阁中，陈叶坐于书桌前，正在细细翻阅着医书，全神贯注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陈叶置若罔闻，只是继续看着自己的书，并不理会。但是门外之人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继续敲打着门，声音越来越大。
　　陈叶皱眉，冰冷出声，“轩儿，夜儿，你们两个是不是又闯祸了？现在师父在忙，没空陪你们玩，你们若是再捣乱，到时候就休怪师父无情！”
　　闻言，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陈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是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叶，是我。”这时，凌钰的声音突然响起，陈叶愣了几秒后，才匆匆起身，走向门口，将门缓缓打开。
　　“钰，怎么是你？”凌钰进来后，陈叶习惯性地关门。
　　凌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往里面走去，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一切，最终落于书桌上堆积如山的书籍，“叶，我哥的身体怎么样了？”
　　“不还是那样子，”陈叶走回书桌，将桌子上杂乱无序的医书一一整理好，“钰，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这么问？”
　　闻言，凌钰只是沉默着走到书桌边，在陈叶身边坐下，神色倦怠。
　　“钰，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见此，陈叶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心地看向凌钰。
　　“不是，我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说话期间，凌钰习惯性地抬起来自己的右手，想要揉一揉自己微疼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没有清理好，可是放下已经来不及了。
　　“钰，你的手怎么回事？”陈叶紧紧捉住凌钰的右手，不容他退缩。
　　只见凌钰的右手心血肉模糊，伤口处还残留着少许瓷器碎片。这很明显就是凌钰自己弄的，他应该是一气之下把什么东西给捏碎了。
　　“叶，我只是一不小心把一个茶杯捏碎了而已，你用不着这么紧张。”看着陈叶想要吃人的眼神，凌钰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先处理一下伤口再来的。
　　“钰，你到底是不是不小心，你自己最清楚。”说完，陈叶也不去管凌钰怎么想，只是低头专心处理着凌钰手上的伤口。
　　看着陈叶认真的样子，凌钰既感动又愧疚。几番欲言又止后，凌钰终于说出声“叶，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以后给我老实一点就行了。”陈叶并不抬头看凌钰，手中的动作不曾停过。
　　“叶，我今天去找清儿了。”闻言，陈叶手中的动作明显一滞，却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想让她离开，可是，清儿却拒绝了…叶，如今的临国，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够看到、听到有关清儿的消息…叶，我听说，临国北部边境发出战事了，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我想去看看，毕竟我也是一个王爷，保家卫国也有我一份责任……”凌钰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陈叶早已包扎好了凌钰的手，却是站于一旁，静静地看着凌钰说话。在凌钰说完之后，陈叶终于是忍不住了，“所以，钰，你是想要离开？”
　　“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比现在这样好。”闻言，凌钰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其实，有时候，离开也是一种治愈。
　　“钰，你应该知道，战是不会同意的……”虽然很担心凌钰现在的状况，可是陈叶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
　　闻言，凌钰彻底沉默，垂眸不语。
　　看着这样颓废的凌钰，陈叶不忍，正想要开口劝慰他几句，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小王爷，叶公子，王爷回来了，他在书房等你们。”
　　凌钰、陈叶对视几秒后，便一同前往书房。
　　书房里，凌战静静地站于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哥，你找我们。”凌钰和陈叶一进来，便只看得见凌战的背影。明明只是一个背影，但是二人却感觉到凌战的心情，沉重而复杂。
　　“嗯，找你们有事。”凌战转过身，走向二人。三人在圆桌边坐下。
　　凌战的目光扫过凌钰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时，眉头明显一皱，却是什么都没有问，“临国边境出事了。摩族来犯，边境官兵不敌，多次战败，人员死亡惨重，上书请求增援。”
　　“原来这都是真的。”凌钰小声呢喃着，却不想被凌战听到了，“什么是真的？”
　　“战，摩族是哪一国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凌钰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见此，陈叶及时转移凌战的注意力，为凌钰解围。
　　“摩族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部落，在与我国的战斗中，表现得异常出色。他们无惧伤痛，无惧死亡，战斗力十分惊人。”深深地看了凌钰和陈叶一眼，凌战简明扼要地解答了陈叶的疑惑。
　　“那摩族为什么要侵犯我国边境？”
　　“因为一个北国人。边境传来的书信之中写明，摩族的十五将军和我国戍守边境的一名官兵因为一个北国女子而打了起来。最后，我国官兵失手错杀了摩族将军，因此引起了战事。”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被杀死的将军是摩族首领的唯一继承人。”
　　“好吧。”陈叶无奈，“算我们倒霉，随便杀个将军都是继承人，而且还是唯一的继承人。”
　　吐槽完毕后，陈叶才入正题，“摩族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我打算亲自去一趟边境。”凌战的话音刚落，便看见凌钰和陈叶同时站起，异口同声道：“不行，我不答应！”
　　陈叶回视着凌战的目光，坚决地说道：“战，你的身体我最清楚，这一次，绝对不行！”
　　“哥，我也不同意。”凌钰顿了顿，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了，“因为…我想去…”
　　“为什么？”凌战直视着凌钰的双眼，不容许他有所闪避。
　　“因为…我想离开…”凌钰双手紧握，下定了决心，“哥，我想暂时离开这里。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去锻炼自己。同时，给我一些时间，去整理自己。我不想，永远都被哥保护着。”说完，凌钰很是紧张地看着凌战。他害怕凌战不答应。但是，他更害怕凌战会生气。
　　“钰，你先出去，我想跟叶谈一谈。”凌钰的紧张过于明显，凌战心有不忍，于是开口让他出去。
　　“哥…”凌钰还想说什么，却在陈叶的暗示下转身离去了。
　　凌钰走了之后，书房之中只剩下凌战和陈叶两个人了。
　　“钰，他去找过清儿了？”
　　“嗯。”
　　“那他手上的伤是他自己弄的？”
　　“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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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钰？”
　　“战，其实，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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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今天钰来找过我，他说了好多好多。其实，钰想要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不用每天担心，他会因为清儿做出什么傻事。我知道你担心钰会出什么事，可是，战，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你还是要放手。钰，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你时时刻刻保护着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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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门口处，凌钰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他们出来。
　　眼看着天渐渐地黑了，气温也慢慢地下降，但是凌钰依旧不想回自己的房间，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凌战和陈叶二人走了出来。
　　“钰，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会一直都站在门外，没有离开过吧？”看着凌钰发梢上，衣服上黏附着的小水滴，陈叶表示无奈。
　　“你就算自己不离开，也不会让其他人帮你拿件裘衣吗？这么冷的天，就这样傻站在这里，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凌战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件裘衣，只见他走向凌钰，将裘衣披在凌钰的身上，小心地系好带子。
　　“哥，你答应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凌钰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钰，既然你是完好无损地离开，那么你也必须万无一失地回来。天地为证，你我击掌为誓。”说完，凌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哥，我答应你。”凌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举起自己的右手就要击向凌战的右手，却不曾想到凌战右手一缩，拒绝击掌，“哥，你不会后悔了吧？”
　　“你用左手。”凌战挑眉，看向凌钰完好的左手。
　　凌钰心下一暖，也不多说什么，举起自己的左手，与凌战击下三掌，以此立誓。
　　“哥，谢谢你。”击掌完毕，凌钰紧紧地抱住凌战，“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弟弟。”
　　凌战就这样静静地任由凌钰抱着，但笑不语。在他们的旁边，陈叶嘴角慢慢上扬，欣慰地看着二人。
　　三人之间温馨的画面定格在此时此刻，成为这寂寥寒冷秋夜里一抹出彩迷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