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77、造访

　　陆焚府中，唯有一间屋子烛火尚明，清儿倚靠着床旁，垂眸望着渐渐安稳熟睡的安意辰，脑中思绪混乱，毫无任何困意，竟是整整看了他一晚上。他似乎是不断地做着梦，时而皱眉，时而惊慌，大概都是些不好的事情，如今竟慢慢平静了下来。
　　忽然，只见清儿抬头望了望门外，缓慢而坚定地抽回了自己被握着不放的手，这才起身拿过灯烛向外走去。
　　屋外，天色微微泛着白，却依旧是暗淡，时辰尚早，沉睡中的人还未觉醒。
　　抬眼看着庭院中的人影，清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慢慢抬步走近，她望着凌战，神色错愕，“王爷？”
　　“玉清儿，”凌战望着她走出的房间，“你可知屋里的那人是谁？”
　　“不知，”清儿垂眸遮去了眼底闪过的情绪，面色平静，“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清儿似乎有些不明白，“王爷，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本不该在这里，”凌战道，“更不该和他在一起。”
　　“没有什么是该不该的，”清儿不以为然，“王爷，我不过是救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自己见过几面的人，仅此而已。”
　　“如此最好，”凌战看着清儿，忽然想起了一些不算太好的过往，也想起了一个人，“玉清儿，本王劝你不要再和他有多余的关系，这样对谁都好。”
　　“王爷是以什么立场呢？”清儿直视着他的双眼，“是凌王的身份？还是私人立场？”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凌战反问道。
　　“有，”清儿点了点头，“王爷或许不在意，但我很想知道，而她也一定会很在意。”
　　一个“她”字，凌战心下一动，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很想见到那个人，约定的三天期限已到，天还未亮，剩下的几个时辰都变得有些难熬。
　　“玉洁月，”凌战喊出这个似乎已经在自己心底留下深刻痕迹的名字，“她怎么样了？”
　　闻言，清儿只是摇了摇头，她突然想起了二人之间的约定，今日已是最后一日，后也不知醒了没有。
　　“我不知道那算好还是不好，”她犹豫着，“王爷若是真想知道，何不亲自去求证一下？”
　　“好。”凌战应得毫无迟疑，清儿微惊，却没有说什么，她看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目光落回那间房，“他什么情况？”
　　“不清楚，”清儿皱了皱眉，“似是旧疾发作，浑身冰冷，心口处有一道瘀伤，看起来像是不小心碰上的。”
　　“只有那一处瘀伤？”
　　“嗯。”
　　闻言，凌战的目光掠过一丝凝重，他继续问道，“那他可有性命之忧？”
　　“暂时没有。”清儿摇头。
　　“那就行，”凌战转身，最后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睡够了自然就会醒。”清儿答道。
　　“很好。”留下这样意味不明一句话，凌战带着人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如他们悄无声息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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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明亮，一缕光线射入，缓缓睁开的双眼反射性地闭上，只见他微微偏了头，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目光淡漠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想了许久才慢慢记起昨日发生的一切，有些真切，有些模糊。
　　“安意辰，”清儿立于窗旁回过身望着他，“你终于醒了。”
　　“原来，你并不是幻影，”闻声，安意辰起身下了床，有些怔然地看着清儿片刻，然后勾唇笑了笑，“真好。”
　　“你既然醒了，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清儿瞥见他那双淡色眸中的真实喜悦，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个人隐藏了太多，然而也并非全是虚假，“不要让人兴师动众地满城找。”
　　闻言，安意辰神色一僵，他久久地望着清儿平静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些发冷，“清儿，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有，”清儿答道，“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回视着他的眼睛，“安意辰，你的事情与我并无多大的干系。”
　　“清儿，你可真的太残忍了。”安意辰垂了垂眸，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腕间的红石，笑得苦涩，“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不然，你为何要救我呢？”
　　“一开始我无意救你，”言语苦笑间，清儿感受到了他的低落，心绪竟也有些莫名的沉闷，“事实上，我犹豫了很久。”
　　“但最终你还是救了我，不是吗？”安意辰悦于清儿的坦诚，“清儿，我喜欢你，没有看错人。”
　　“安意辰，”清儿不禁皱眉，顿时觉得烦闷，“你走吧，我不想和你纠缠这些。”
　　“为什么？”安意辰沉声问道。
　　“你自己不清楚吗？”清儿反问着，“安意辰，有些事情不说并不代表真的不存在。”她闭了闭眼，嘴角勾起无情的弧度，“而且，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我之间的距离也并非你可以跨越的。”
　　“若不试上一试，”安意辰不为所动，“我岂能甘心？”
　　“安意辰，”清儿眉头皱得更深，她望着他眼底的倔强，“你不是可以任性的人，也不要让我后悔救了你。”
　　细细看着清儿的脸庞，安意辰只觉心口满涨，竟是难以抑制的欢喜，“清儿，我只是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不惜一切地去保护你。”
　　“安意辰，你别发疯！”清儿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她厉声喝道，“我不想……”
　　然而，她未说出口的话却被安意辰及时阻断，他微微垂了垂眸，“清儿，”随即偏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你说得不错，我确实该走了。”
　　安意辰掩饰的很快，清儿心底流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她沉默地看着他转身慢慢地走远，他的身影蒙着光透着一股萧瑟，“清儿，”她望见他回头，留给自己一抹浅浅的微笑，“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不会再瞒着你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至始至终，清儿都只是望着安意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府外，一辆车马等候已久，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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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府，冷望着那阻隔一切的结界，视线中只能看到紧闭的门扉，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收回目光，自那日离开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玉洁月的面了。
　　那离开的半个月，冷满心挣扎，过往的真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却也让他于绝望的痛苦中感到一丝喜悦，他不畏地狱，甚至觉得有些庆幸。
　　原来，有些事情早已命中注定，也许经历过的那些都只是为了遇见，纵然代价惨重，他亦不后悔。
　　一道细微的碎裂声响拉回了冷的思绪，他眼睁睁地望见那结界忽地裂开几道缝隙，冰冷的寒气渗出，他不由得后退，只觉刺骨的寒，同时更加难以抑制的疼痛自心脏传来，冷弯下腰去，脸色瞬间发白，他闭了闭眼，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大哥哥，”幼稚的声音中是藏不住的担忧，冷睁眼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小孩，“你怎么了？”
　　那拉着自己的幼小手掌柔软而温暖，几乎驱除了那冰寒与痛楚，冷站直了身躯，拧眉望着那完整无缺的结界，仿佛刚才的裂缝只是幻象。
　　“大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很冷啊？”小瞳仰头望着冷，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手这么凉。”
　　“有点，”冷的心弦微动，他看着眼前一左一右握着自己的手为自己暖手的小孩，眼角微涩，“你们怎么来了？”
　　“王爷来了，清儿姐姐还没回来，”小八道，“紫衣姐姐便让我们来找你。”
　　抬头望天，冷微微皱眉，清儿一夜未归，虽说她传了消息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凌战的忽然造访却真是令他措手不及，“我们过去看看。”
　　冷带着两小孩转身走远，他似有所感地回头望了一眼，那结界浮现的裂缝缓缓连成片，怔愣过后，冷的嘴角无声勾起一抹浅到几乎看不见的微笑，眼底却蕴着化不开的黯色以及坚定。
　　前厅，凌战看着冷，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全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这两天回来的，”冷答道，平静地客气着，“多谢王爷关心。”
　　“玉洁月呢？”凌战望了一眼冷出来的方向，却不见自己想见的人，便直接问道，“本王要见她。”
　　闻言，冷沉默着思量了片刻，这才应道，“好。”他回望着凌战的视线，“既然王爷想见，便只能劳烦你自己走一趟了。”
　　凌战不禁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他脚步微转，无声地回应，冷转身带着他进了内堂，直直地往着玉洁月的房间而去。
　　冷走在前头，凌战只能看得见他微微僵硬的身形，内心疑惑，却莫名的信任，觉得安全，“玉之冷，你这次回来，似乎有些变了。”
　　“是吗？”冷脚步微微一滞，没有回头，只是反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闻言，凌战没有回答，冷也不在意，二人继续走着，再无他话，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后就在里面，”冷望着裂缝斑驳却依旧存在着的结界，慢慢止了步，他转向凌战，“王爷自己进去吧。”
　　看着那扇紧关的房门，凌战脑海中闪过很多的情形，他上前走去，那看不见的结界砰然碎裂，洒了一地的细光。凌战如有所感地偏头看了一眼，只觉那郁青的长木色彩耀眼得很，他不作他想，走至门前，右手抬起，却在推门的那一刻眉头微皱，似有几分顾虑。
　　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凌战的注意力，他转身看去，一人远远地快步走来，正是一夜未归的清儿。
　　“王爷，”清儿的目光掠过那破溃的结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看着凌战，“后生性淡然，并不拘束那些陈规旧矩，你自然也不必在意。更何况，我们相信王爷的为人。”
　　闻言，凌战也不矫情，微微颔首道了句谢便推门进了房间，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冷的神色微动，脸庞煞白如纸。
　　“冷，”望着冷转身离去的身影，清儿唤道，“你要去哪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冷咽下喉间的血腥，缓了缓才回头道，“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想回房间休息一会。”
　　闻言，清儿紧张地走近冷，好一番动手动脚仔细地确认并无大碍这才放过了他，“冷，你肯定又是守了一夜，”她望着他发白的脸色，不禁生气道，“根本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以后都不会了，”冷少见的服软道，“清儿，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回房去。”
　　眼看着冷慢慢走远，清儿脸上的神情慢慢沉寂，眼底掺杂着疑惑，更多的却是担忧，她能察觉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多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气息。
　　更加的平静，更加的温柔。
　　但也更加的令人担忧，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