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74、半月

　　临国北路，一家新开的医馆门前聚集着不少的人，没有喧嚣的鞭炮齐鸣，没有吵闹的吆喝，思仁堂只是于门前摆放一处告示，上面写着“为庆开业，限时无偿看诊一日。”因故，一时间竟也颇为热闹，人群也越聚越多，场面一度有些不可收拾了。
　　清儿一面看着药方，一面忙着抓药，只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了，她低头正对上小瞳有些紧张的目光，“清儿姐姐，”他伸手指向门口，“外面有人吵起来了。”
　　“好，”清儿笑了笑，“我知道了，”她放下手中的药，准备出去看看，正迎面遇上从外面进来的陆先生，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陆先生摇了摇头，“就是人太多，有些混乱，我已经让人在门口看着了。”
　　“这样也好，”清儿点了点头，她望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看到小八的身影，便蹲下身摸了摸小瞳的头，“小八呢？你怎么没有和他在一起？”
　　“他在里面帮忙，”小瞳一手指着内堂，低垂着头，“我也想帮忙的，但是自己什么也不会。”
　　“没关系的，你还小，”闻言，清儿只是安抚地笑了笑，她起身望了一眼门口聚集着的人群，混乱而喧哗，又岂是几个文弱书生能够镇住的。
　　“小瞳，”清儿低头看着依旧沉浸在难受中的小瞳，眼底闪过一丝计量，“你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闻声，小瞳立即仰头看她，双眼满是期待，“好。”
　　“冷心情不太好，”清儿抬眼望向兀自站着的冷，他无所事事的样子和周围忙成一团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禁无奈地一笑，他那般面无表情生人勿扰的样子，纵是有心帮忙却也是无人敢用，“小瞳你便拉着他到门口去透透气吧。”
　　小瞳转头看向冷，脸上有着悦雀，也有些害怕，许久才点了点头，“好。”
　　“放心吧，”清儿将小孩的神情尽收眼底，失笑一声，“冷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闻言，小瞳脸色一红，连忙冲着冷跑去，清儿见状不得不喊道，“小心点，别摔着。”
　　冷听见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来，眼看着小瞳为了躲人却撞上一旁的桌椅，他不禁皱眉，快步走了过去，将小瞳扶了起来，“跑什么？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小心点！”
　　“是清儿姐姐让我来找你的，”小瞳紧张得攥着手，不敢抬头看冷，“她说你心情不好，要我拉你出去透透气，所以我才这么急的。”
　　闻言，冷抬头看向清儿，她担心着小瞳的情况却没有走过来，只是张嘴无声地问着，他摇了摇头，这才抬手将小孩的头抬了起来，额角有些发青，他伸手揉了揉，“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了？”
　　“没有。”小瞳疼得眼角发红，却没有躲，他看着冷不算好的脸色，有些害怕，颤抖着声音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冷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着眼前小心看着自己脸色的小瞳，心情复杂，他甚至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说重一点这小孩便要哭了，“我知道，但是没有下次，记住了。”
　　“嗯，”小瞳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他抬手扯住了冷的衣袖，拉了拉，说道，“清儿姐姐。”
　　冷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衣服的右手，微微皱了皱眉，道，“放开。”
　　闻言，小瞳愣了愣，慌忙低下头去，这才僵硬地慢慢松了手，并往后退了一步，带着哭音道，“对不起。”
　　即使小瞳将头低到不能再低，冷依旧能望见对方脸上的眼泪，心知自己冰冷的语气吓到了小孩，他不由得走前一步，伸出右手，“把手给我。”
　　小瞳几乎是立即便抬手握住了冷的手，他依旧是低着头，没有说话，抓着冷的那只手却十分用力，冷也不逼他，只是低声道，“你若是想，以后便直接一点，”他捏了捏小瞳的手，“这样就可以，明白吗？”
　　“嗯。”小瞳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一眼冷后，又直直地看向门外，“清儿姐姐让我带你去外面透透气。”
　　“透什么气？明明是……”冷瞥了一眼清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上小瞳困惑的目光，到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没什么，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
　　“好。”小瞳抬手擦去脸上未干的泪痕，开心地拉着冷往着门外而走。
　　适时，清儿抬头看向冷二人的身影，没过多久，那门外传来的喧闹瞬间少了不少，她不由得扬唇一笑，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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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驿站，北御辰一身暗衣地走出房间，竟是看也不看那守在自己门前的北严几人，自顾自地走去。
　　“少主，”北严急忙赶上，他看着北御辰的脸，银面已摘，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冰冷的脸，就连那双淡色眸子也闪着寒光，“你今日也要出去吗？”
　　“有什么问题吗？”北御辰止步，转身望着北严等人，满脸阴郁，“怎么？我如今竟是连门都不能出了？”浑身发冷发疼得难受，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好心情，他皱眉问道，“这也是他的意思吗？”
　　“少主！”北严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般，他素来不会这般僭越地直视着北御辰，也不会用这般生气的语气说话，“您就一定要这样去想国主吗？您明知事实并非如此，您明明也那样在意国主，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自衣袖中取出那封加急送至的书信，“少主，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北御辰看着封面熟悉的字迹，那并不是写给自己的，他只是沉默，并不反应。
　　“这封笔信是今日子时送达的，”北严继续道，“纸上字句无关家国大事，只反复叮嘱我们几人记得半月之限，务必照看着少主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闻言，北御辰只是恍然一笑，他捏着那封被强行塞到自己手心的书信，“怪不得……”他的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微微发着白，无言地越过几人走去，背影微凉。
　　“少主，”北严满脸担忧，犹豫了片刻，终是抬步跟了上去，“您若真的要出去，能不能让我们跟着？”
　　北御辰置若罔闻，依旧是自顾自地往外走，他的思绪似乎已经飘远，淡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事物，漠然的脸上面色微白，额角细细地渗着薄汗。
　　不知所去，北御辰待到回神之时已是身处闹市，他微微仰头望了一眼天际，白云遮阳，晴空之下，他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只觉冷气渗透了全身骨髓，鼻尖传来微微的酒香，举目看去，不远处一家酒楼客满热闹，以“倾”为名。
　　踏入酒楼的那一刻，那冷冽的酒意带来了片刻的热气，北御辰抬步上了二楼，挑了间无人的隔间等着，他有些脱力地扶着身旁的桌子慢慢坐下，霎时，微风拂入，北御辰难以自制地寒颤着，额头满布冷汗，他有些失神地望着那半开的窗。
　　“客官，您的酒。”红衣一面将酒摆好，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从北御辰进来的那一刻便留了个心眼，他的相貌着装并非常人，斟酒时故意失手打翻了一杯茶，她正想去擦他被沾湿的衣袖，伸出的手却被对方死死钳制着，“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帮您把袖子上的水擦干，”红衣只觉手腕剧痛，她抬眼看去，并没有错过北御辰眼中的凌厉与杀意，不得不暗暗心惊，“公子，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北御辰看了红衣手中的布绢半晌，这才缓缓松开了手，杯酒入喉，辛辣却温热，暂时压制了那刺骨的寒，他的脸色微缓，“无事，”只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她，他自斟自饮着，“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好，”红衣垂了垂眸，转身欲走，“公子若是需求，随时招呼我们。”
　　“等等，”北御辰皱眉摇了摇头，手中捏着空酒杯，“帮我把窗户关了。”
　　“是。”红衣瞥了一眼北御辰的脸，顺从地关好了窗户，这才走了。
　　仔细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北御辰的伪装瓦解，他双手撑在桌上，不再挺直的身躯绷紧了弦，惨白的脸庞上满是汗，在这一瞬间，他才真实地感受到了时光的变幻。
　　原来，已经半个月了。当日负气出走，不知不觉中，竟已过了这么久。
　　只是，这一次，他看不到熟悉的脸，也闻不到那熟悉的苦涩，而摆在眼前却只有残杯剩酒。
　　不知是寒冷模糊了神志，还是醉酒冻结了思绪，北御辰的眼前闪过漠北的荒原，青色的辽阔，浮现熟悉的深刻脸庞，以及陌生的眉眼。
　　耳旁传来一阵细响，似有风起，北御辰的视线黯淡，他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奇怪的人，黑衣遮面，一身诡异的气息，“你是什么人？”
　　“自然是帮助你的人，”那人的嗓音喑哑独特，听起来极度的不适，“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本王都可以帮你得到。”
　　“我想要的一切？”北御辰挑了挑眉，“阁下太过于自信了些！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本王可以看透人心。”那人的目光直直地看去，“辰少主，你似乎在找一个人。”
　　抬眼对上，北御辰只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他皱了皱眉，“那你不妨说说，我在找谁？”
　　“少主要找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那人递过一副画轴，缓缓展开，“有时候，机缘巧合之下，便注定是一生。”
　　看着那画中情景，北御辰暗自握拳，他竟不知自己何时被人盯了这么久，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如何？”
　　“画的不错，”北御辰看向他，“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便该知道我来临国的目的，两国大事，由不得半分差错。”
　　“在本王所得到的消息里，”那人道，“辰少主并不是会如此委屈自己的人。你若是想要，为什么要听命他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北御辰沉声问道，“又到底想做什么？”
　　“本王只是想帮你得偿所愿。”那人答道。
　　“我得偿所愿，”垂眸看了一眼画轴，北御辰看着那人，“于你有何益处？”
　　“辰少主得偿所愿，便是本王最大的好处。”
　　不合时宜的沉默中，门外传来北严的敲门声，“少主？”
　　北御辰偏头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回应，忽闻一阵诡异的奇香，眼前一阵血腥朦朦，隐约听见那人说道，“城北，思仁堂，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屋内传来杯盏破碎的声音，北严不再犹豫地推门而入，却只见一卷染血的画轴，“少主！”
　　“怎么回事？”红衣闻声赶来，她看着北严几人，目光定格在那大开的窗户，不由得皱眉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