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54、重生

　　四年后。
　　青华殿内，庭院之中，柳意安静地坐着，她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看着身旁的二个孩子。已经六岁的凌战坐于她身侧，他正低头认真阅读着自己手中的书籍，神情专注，竟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味道。而四岁的凌钰则是不安分地趴坐在凌战一旁，他好奇地看着凌战手中的书片刻便索然无味地移开了视线，目光不停地流转着，最终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之上，一双雀鸟正在细细觅食着。
　　“哥，”凌钰扯了扯凌战的衣服，他指着那处，兴高采烈地说道，“你陪我抓鸟儿好不好？”
　　被凌钰闹得没法继续看书，凌战只得放下书本，随着他去了。凌钰一路小跑地拉着凌战向着草坪而去，还未等他们接近，雀鸟便齐齐飞走了。见此，凌钰只是有些气闷地跺了跺脚，便很快就被其他的事物给吸引了注意力，他拉着凌战到处走走看看，时不时地缠着他与自己玩耍，乐此不疲。自始至终，凌战都只是宠溺地随着凌钰闹腾，他看着弟弟手舞足蹈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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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别便是四年，再次踏入青华殿内，柳逸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立于殿内，柳逸的身形隐在树荫之中，他目光轻轻一扫，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青华殿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改变了不少，结构布局皆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但他却是半点也不觉得陌生。
　　因为，这里有他熟悉的人，有他一直挂念的人。
　　“师父，”柳逸只觉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扯动，他低头看去，便看见陈叶紧张地拉着自己的衣袖，小声地说着，“我们被人发现了。”
　　“叶儿，”走时尚是一人，柳逸这次回来身边却是多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小小年纪，面容就已经生得很是精致，竟是生得比女儿更美上几分。只见柳逸淡淡地瞥了一眼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重重暗卫，他毫不在意地一笑后便俯身轻轻拍了拍陈叶的头，安抚道，“没事的。”
　　“嗯。”在他的安抚下，陈叶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只是依旧紧紧抓着柳逸的手不放开。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国皇宫？”看着眼前的二人，为首的柳林警惕地问道，他右手轻搭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之上，随时准备应战，“你等若是误入，便请速速离开，我们绝不阻拦。否则休怪我们手中刀剑无情！”
　　此时的柳逸一身黑衣，他的面容完全隐藏在宽大的衣袍之中，看不真切，也怪不得他人不识。抬眼看着柳林，柳逸的嘴角微扬，在余光瞥见被暗卫重重保护住的柳意母子三人后，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竟是一时兴起的玩味之意。
　　“叶儿，抓紧了。”话音一落，众人只见柳逸的身影一动，只觉得耳旁一阵风吹过，二人的身影赫然不见。蓦然回首一看，柳逸二人竟然在瞬息之间穿过重重的包围出现在数十米之外的柳意母子三人面前，众人心中皆是一惊，立即反应过来挡在了他们身前，利刃出鞘，一片寒光乍现，几乎刺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见此，柳逸嘴角的弧度渐深，他沉沉一笑，却是步步紧逼，他缓步向前一步，众人便护着三人退后一步。如此一进一退数次后，柳逸终是止步了，而众人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柳林看不出对方是敌是友，正欲动手，先发制人的时候，却听见柳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柳林，住手！”
　　闻言，柳林只是愣了愣，却还是依命收回了手中的剑，并不回鞘。这时，柳意已经自人群后走出，她看向柳逸二人，静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二哥，你要玩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怔，只有柳逸爽朗一笑，只见他抬手将衣袍取下，露出一张明朗的笑颜，“果然还是我的意儿最是了解我啊！”
　　目光如炬地看着柳逸的脸庞，柳意一时有些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依旧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熟悉的微笑，这四年的光阴竟是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印记。
　　“二哥！”快步走向柳逸，柳意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你终于回来了？”
　　“嗯，”柳逸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浅笑道，“意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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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在安排好了陈叶和凌钰之后，柳意便将众人全都遣散，偌大的青华殿内只剩下柳逸、凌战和她三人。
　　“二哥，”侧目看了一眼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的凌战，柳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入手的是熟悉的微冷温度，她不禁心生怜惜，转而望向柳逸，开口问道，“你可是找到了引魂草？”
　　没有隐忍的苦痛，没有压抑的悲戚，柳意的声音平静似水，她淡淡地问着柳逸，渴望着对方的回答。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只希望柳逸给予自己肯定的回答，虽然这并不是她本心所愿。只是，在这四年里，凌战的无力和自嘲她都亲眼目睹，她心疼他从不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在自己面前，也心疼他体贴顾及自己的心情而从未提及半句柳逸。
　　凌战天性敏感，他习惯将自己阳光向上的一面展于人前，而隐藏自己所有颓废阴沉的另一面。因为，他不想让他人为自己担忧，他讨厌成为别人的累赘与负担。
　　“意儿，我答应过战儿一定会带着引魂草回来的。”柳逸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在她和凌战的身上徘徊了许久，最终看向凌战，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四年的时间他长高了不少，身体也比以前要强实一些，“战儿，舅舅没有对你失言，你也做到了当初对舅舅的承诺，我很高兴。”
　　“舅舅，”凌战微微仰着头，他定定地看着柳逸，“战儿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这四年时间里，凌战也曾经历过几次病重，每一次都是身处死亡边缘，他却是仅凭着一股信念坚持到了如今。
　　“好，”没有去深究自己不在的这四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柳逸明白那些定是艰难的过去，“战儿，接下来的一切便都交给舅舅来安排，你这几天便安心休息就好。”
　　“嗯，”闻言，凌战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乖巧地点头道，他看向柳意，目光隐藏着一丝恳求，“母亲……”
　　“我没事，”柳意对着凌战安抚一笑，她问向柳逸，“二哥，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好好陪陪战儿。”
　　闻言，柳逸并没有马上回应她，而是细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意儿，我可以给你五天的时间，我需要时间去好好准备一下其他的事情。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到时候，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二哥，我知道了”柳意笑了笑，她如今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只希望凌战活着就好的自己了，她现在只希望凌战能够开心，“我会的。”
　　“战儿，你这几天也别想太多，”柳逸看着始终一脸平静的凌战，四年的时间不短，他早已学会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于冷静的面具之下，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都是一副泰然平静的模样，让人欣慰，也让人心疼。
　　明明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凌战的身上却是看不到任何童稚的气息，他比以前更加成熟沉敛，心思缜密得不露半丝痕迹。
　　“舅舅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叫陈叶，”柳逸看着凌战的眼睛，“你要好好待他，我相信你会喜欢他的。”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陈叶和凌战其实很像，他们都对生命有着强烈的执着，不到最后一秒绝不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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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柳逸并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陪着凌战他们。他有很多问题要去搞清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所有的一切他都必须亲力亲为才能放心。竭尽所能地准备着所有的事宜，竭尽所思地考虑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柳逸全身心地投入着，这五天的时间于他不过弹指一瞬，在其忙碌中便不知不觉地恍然而逝。
　　青华殿西面，一扇朱门紧紧地关闭着，房外重重护卫围成一圈，神情肃然，气势凌人。房内，柳逸、柳意、凌战三人相对而坐，视线集中定格在桌面唯一的物什上，气氛安宁静默。
　　白色的瓷碗中颜色殷红的药汁散发着淡淡的苦涩味道，那是由引魂草提炼熬制的一剂药。一旦喝下，不是重生，便是死亡。
　　“战儿，”看着凌战垂首凝视着碗中药液，沉思不语的样子，柳逸抬眼看着他的脸，“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闻言，凌战抬头对上柳逸的眼睛，他听见他继续说道，“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舅舅都不会怪你。”
　　沉默了半晌，只见凌战摇了摇头，他伸手去拿药碗，端起，转而看向柳意。缓缓地握紧双拳，柳意对着凌战浅浅一笑，柔声道，“战儿无需顾及我，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母亲都会站在你一边，支持你。”
　　“母亲，舅舅，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凌战看向二人，真诚地说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想好好报答你们，完成你们的心愿。”
　　“战儿，”柳逸看着凌战的眼睛，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你只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求任何回报，我们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活着，健康、平安、快乐地活着，只此而已，别无所求。”
　　“舅舅，战儿明白了。”闻言，凌战低头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药，他细细体会琢磨着柳逸话中的含义与真情，很快便释然道。凌战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他的脸上是二人从未见过的明朗与快乐。那一刻，柳逸二人在六岁的凌战身上第一次看见了真正属于他那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那么的难得可贵，那么的记忆深刻。
　　话毕，凌战不再犹豫，只见他仰头将碗中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他的喉咙直达胃底，立即便引起了一阵强烈的烧灼感。难受地皱着眉头，凌战紧咬牙关，直到确认自己不会将药吐出来才微微放松。
　　柳逸二人只见凌战一张脸煞白如血，细密的冷汗布满了他整个额头，伸手去扶凌战，骤然下降的温度让他几乎难以站立，柳逸便一把横抱起凌战平放于床上，一边用自己事先备好的锁链束缚住他的双手双脚，一边解释道，“战儿，引魂草毒性霸道，为了不让你伤害到自己，舅舅便只能锁住你的手脚了。”
　　一切都来得太快，凌战从未经历过如此的痛苦，他全身血管剧烈收缩，全身各处都阵阵地泛着痛，他早已满头大汗，冰冷的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楚柳逸二人的脸，却是听得见他们的声音，微微张口，他想回应些什么，汗水滑进口腔竟是咸涩异常，比之前的药更苦上几分。
　　深深地吸着气，凌战痛苦地挣扎着，却因为受缚而限制了行动，他紧握双拳，指节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泛着白，紧闭牙关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有淡淡的血腥味自舌尖渐渐蔓延开来，愈来愈浓烈。
　　双手紧捏着凌战的下巴用力地扳开，柳逸立即用布堵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再伤害自己。与此同时，柳意也早已用干净的毛巾擦去了凌战脸上的汗水和嘴角的血渍，然后打开了他紧握的双手然后缓缓握住，“战儿，你怎么样了？”
　　喉咙干涩得生疼，凌战根本就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再加上被堵住了嘴，所以他只能对着柳意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抬手覆上凌战的额头，湿冷的温度渐渐上升，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到了滚烫伤手的地步，柳逸看向他面色潮红的脸，一边嘱咐柳意将自己的银针取来，一边对着凌战说道，“战儿，引魂草的毒性现在才真正地开始发作，接下来你要面临的是更大的磨难和考验。现在，我要为你施针，但这只能保住你的心脉不受到损伤，并不能减少一丝一毫的痛苦，相反地，这可能还会刺激你的神经而增加你的痛楚。所以，你忍一忍，试着放松一些，明白吗？”
　　睁大着眼睛看向柳逸，凌战的脑中一片混乱，但是他还是听懂了对方的话，本能地点了点头，他依言努力地放松着自己紧张得僵硬的肢体，然后用眼神示意柳逸可以了。
　　见此，柳逸迅速地接过柳意手中的银针，稳稳地刺入凌战心口的要穴之处。那一瞬间，凌战的身体猛然一震，他紧抓住柳意握着自己的手，喉咙一动，自口中传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抬头瞥了一眼凌战的神色后，柳逸便低头继续加紧了施针的步伐，他每一针都下手极其准确而利落，没有半丝的犹豫。
　　随着柳逸刺下的每一针，凌战只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被放大了无数倍，他感觉自己像是置身火炉一般地炎热，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烫得发痛，痛到极致后便麻木到神志不清了。而那刺入皮肤的每一针却是好像针针刺在他心脏一般，时时刻刻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保持着清醒，每一秒每一分的疼痛他都感受得无比清晰。
　　看着凌战疼痛到扭曲的脸庞，柳意心中疼惜，却依旧保持着镇静，敏捷快速地配合着柳逸，为他传递着他所需的银针。时刻观察着凌战的每一个变化，柳逸的眼底滑过一丝不忍，手中速度却是不减，每一针都准确地刺入穴位。
　　随着柳逸施针进度逐渐接近尾声，凌战身体一僵，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的力量拉扯，全身上下都撕裂一般地剧烈疼痛着。汗水大滴大滴地滑落，凌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着，拉扯着锁链不断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令人不禁心生烦乱。
　　“意儿，帮我按住战儿的手脚，不要让他乱动！”柳逸一边俯身用自己的重量压制住凌战的上身，一边嘱咐道，他还没有完全施完针，而引魂草的毒性已然随着血流蔓延到了凌战身体各处，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所以柳逸必须加快速度，否则就算凌战能够熬过去，最终也会因为心脉受损而短命。
　　“战儿，”柳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纵然千般不忍，她一边紧摁凌战挣扎的手脚，一边试图唤醒他的意识，不让他昏死过去，“战儿，你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
　　意识模糊之中，凌战只感觉有个人在自己耳边一直说着什么，他听不清楚话中的内容，却是辨认出了那是柳意的声音，努力地睁了睁眼睛，凌战只看得见柳意大致的身形轮廓，她看起来很担心，很难过，张了张嘴，凌战的喉咙上下滑动着，他想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
　　趁着凌战转移注意力的时刻，柳逸抓紧时机下针，没有任何间歇地与时间竞争着。凌战也不似之前那般的剧烈挣扎着，一切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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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华殿花园内，凌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后，凌钰才终于忍不住问道，
　　“陈叶哥哥，我母亲和哥哥到底去哪里了？”
　　今日清晨，凌钰一大早便被柳意叫了起来，她将自己交给陈叶后便离开了，并嘱咐自己要好好听他的话，不许调皮捣蛋，也不许欺负他。那时，见柳意满脸的凝重，凌钰很是听话地答应了。然而时已至日中，将进午餐，自凌钰有记忆以来，以前这个时候他都是和柳意、凌战二人在一起的，从未有过间断。可是，今日自柳意将自己交给陈叶后，凌钰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他今日更是见都没见过凌战半面。问及旁人，众人或是摇头不知，或是沉默不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纵然凌钰只有四岁，也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我不知道。”闻言，陈叶摇了摇头，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柳逸事先叮嘱过他不能告诉凌钰，也不能离开他半步。
　　“你在说谎！”凌钰看着陈叶因为紧张而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一定知道母亲和哥哥他们在哪里！是不是哥哥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你们才不让我知道？”
　　凌钰猛地站了起来，他的神色有些着急，“一定是这样的！哥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母亲今天看起来才会那么的不开心。”快步冲至陈叶的身边，凌钰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陈叶哥哥，你告诉我，母亲他们在哪里？”
　　“不行，”陈叶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能告诉你。”
　　“你！”凌钰气极，他怒视着陈叶，见对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后便立即放开了手，转身就要走，“那我自己去找！”
　　“不行！”陈叶反应极快地抓住了凌钰的手，不让他离开，“师父说了，今天谁都不能打扰他们。”
　　“放开我！”凌钰用力地想要扳开陈叶的手，却因为年龄和力量上的差异而根本无法挣脱，“陈叶，那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你给我放开！”
　　“不行！”陈叶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我不能让你坏了师父的事情！”
　　“你！”看着铁了心要拦着自己的陈叶，凌钰只觉得脑中一阵热血涌上，他低头狠狠地咬上他的手，丝毫不曾留情。
　　而陈叶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依旧是抓着凌钰的手不放开，任凭他将自己的手咬到出血，至始至终，陈叶都只是默然地看着凌钰，没有阻止他的举动，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你放开！”唇舌之间皆是浓郁的血腥味道，凌钰恼于陈叶的无动于衷，他抬头看向他，哑声道，“陈叶，你放开！”
　　凌钰的双眼通红如血，他的嘴角边还沾有陈叶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竟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陈叶一怔，只见他侧目看向一旁，目光有些迷惘，“我不能。”顿了顿，陈叶继续说道，“你可以咬我，也可以打我，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你离开。”
　　“陈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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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青华殿的另一边，柳逸二人也遇见了一些不曾预料过的突发情况。
　　“二哥，小心！”眼看着柳逸施完最后一针，柳意清楚地看见自凌战的身体射出一道白光直直地撞向他，她伸手想要拉开柳逸，却被他反手推开，柳逸来不及闪躲，硬生生地被其甩开，撞上墙面，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二哥！”勉强扶住了一旁的桌椅，柳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待到她站稳脚跟后看到的便是一地的狼藉以及重伤倒地的柳逸，急忙跑了过去，俯身慢慢地将他扶起，“二哥，你怎么样了？”
　　突然，只见柳逸脚下一软直直地向下倒去，柳意来不及用力，他半跪着用手撑住地面才幸免于难。这时，柳逸只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口中尝到一股血腥味，他试图咽下却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咳了出来。
　　“二哥！”看着自柳逸嘴角不断滑出的血液，柳意心中一紧，她一边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抓着他的手想要为他把把脉，“二哥，你别动，让我帮你看一看是不是伤得很重？”
　　“意儿，”不动声色地移开自己的手，柳逸甚是不在意地擦去了自己嘴角的血渍，他安抚着她几近崩溃的心情，“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二哥……”柳逸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一看便知道伤得极重，可柳意此时却是无法反驳他，因为她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不想让自己愧疚，可是……
　　适时，只听见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柳逸二人皆是一震，他们看见那束缚着凌战手脚的锁链因为剧烈地挣扎而开始碎裂，一寸寸地蔓延着。
　　“怎么会？”柳意的脸色一变，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战，玄铁绳是当今世间最为牢固的锁链，当初集二十壮汉之力都不曾损耗半分，他们从未想过以凌战的瘦弱身躯竟然能够挣断玄铁绳。这到底是引魂草的作用，还是凌战本身所蕴藏的力量？她现在根本就无暇去细想。
　　“二哥，”柳意看向柳逸，着急地问道，“怎么办？”
　　目光沉沉地望着凌战的方向，柳逸并没有回答她，眼看着锁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碎裂着，只听见一声巨响，柳意还来不及反应，她只感觉柳逸抱住自己护在身下，她下意识地反抱住他，却不曾想到换来的却是一手的黏稠。
　　那一刻，柳意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血红，哑声道，“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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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之中，僵持不下的二人也听到这一巨响，陈叶只感觉凌钰的身体一震，他咬着自己的动作一滞却是没有放开，一滴，两滴……自手臂处传来一阵温热，陈叶一愣，他看见凌钰抬起泪水纵横的脸看着自己，“你放开我……”
　　哽咽的声音满是伤心，再也不见之前的蛮横，凌钰率先松开了陈叶的手，“陈叶，你放开我……哥哥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他，陈叶，你放开我……我求你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哥哥……”
　　看着这样的凌钰，只见陈叶的眼神一暗，他沉默着抬起另一只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而有耐心。凌钰没有拒绝他的举动，却是趁机抓住他的手，抬眼看着他，“陈叶哥哥，你放开我，让我去找哥哥好不好？”
　　看着凌钰蕴满泪水的双眸，柳叶只觉着自己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有些难以抑制的难过，他点了点头，终于松开了凌钰，“我不拦你了。”
　　来不及说谢谢，凌钰转身就跑，他不知道柳逸几人的具体位置，只能凭着自己的猜测去判断方向，刚才他一心和陈叶较着劲，根本就没有注意声音到底是从哪边传来的，好像是西边，又好像是东面，而他犹豫过后选择的是靠近凌战卧室的东面，正与柳逸几人真实所在的位置截然相反。
　　眼看着凌钰就要跑没影了，陈叶赶紧追上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停了下来。凌钰双目依旧通红，他回头看着陈叶，着急道，“你不是说不拦我的吗？你放手！”
　　“我是说过，”陈叶没有松手，反而将凌钰的手抓得更紧，他拉着他往回跑去，“你走错方向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你安分点，我就带你去找他们。”
　　话音一落，凌钰果然不再挣扎了，任由着自己被陈叶牵着走，安静得有些过分。陈叶的眼底快速地滑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回头看了凌钰一眼，却看见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闷声道，“对不起。”
　　“没事，”陈叶立即换了一只手牵着凌钰，“我不怪你。”闻言，凌钰也不再吭声了，二人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去。之前的声响很大，确实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不仅仅只有凌钰一个人担心，陈叶也很担心，他担心柳逸，也担心凌战。
　　没过多久，陈叶便带着凌钰来到了柳逸几人所在的房间前，众护卫齐齐挡在了凌钰的面前，不让二人进去，“小皇子，柳公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你们给我让开！”确认了柳逸几人确实是在眼前的房间之内，凌钰怒吼道，他之前的耐心早已被消耗掉，心中忧急难耐，他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护卫，“今天我一定要进去！”
　　众护卫不能让开，也不能向凌钰出手，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任由他闹腾，却不曾想到只有四岁的凌钰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力气将他们几乎推倒在地。惊讶之余，众人也反应极快地跪地请求道，“小皇子，请不要为难我们！”
　　喘息地看着眼前整齐跪成一排的众人，凌钰双眼泛红，他抬眼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它阻隔了他探寻的视线，亦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声音，门外混乱一片，门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二哥，”小心地将柳逸从自己身上推开，柳意紧张地唤着他，他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嘴角不断地有血液流出，脸色惨白得吓人，“二哥……”
　　“…舅舅…”凌战的意识是在柳意急喊着柳逸时恢复的，他一手撑在床面，一手抓在床缘，愧疚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他口中的毛巾早已被他自己取下，“母亲…舅舅…他…怎么样了…”
　　体内的炙热感与撕裂般的疼痛依旧在持续着，凌战只是直直地看着柳逸的方向，双眼通红如血，满眼的自责，执着地呼喊着柳逸，艰难成语，“…舅舅…”
　　抬头看了一眼凌战，柳意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既怜惜他的痛楚，又心疼他的懂事，可是她此刻却是无法顾及他了，“战儿，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一定要挺住。无论是你，还是二哥，母亲都无法接受你们任何一个有事，你明白吗？”
　　“…母亲…战儿…明…白…”重新躺回了床上，凌战蜷缩着身子，他死死地咬紧着自己的牙关，不肯让自己喊出半句，他真的不想再让柳意担心了。
　　狠心地移开自己的视线，柳意低头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柳逸，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模糊着她的视线，“二哥……”
　　“意儿，”费力地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柳逸不知何时已经转醒，他柔声安慰着她惊吓的心情，“别哭，二哥没事……”
　　“二哥，我扶你起来。”伸手抱住柳逸的后背，柳意慢慢地将他扶起，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二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你哪里难受？让我帮你看看吧……”
　　“意儿，”柳逸轻笑着打断了她，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她了，“我没事，你别慌，慢慢冷静下来……”
　　在柳逸的安抚下，柳意的心情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凌战，只见他一脸灰白，眼神无光，整个人瘫躺在床上，安静地有些异常。
　　“战儿！”心下一窒，柳意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她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向着凌战而去，却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撞开，毫无防备的她被甩至墙面，最终摔倒在地。
　　“意儿！”柳逸大喊一声，他的声音唤醒凌战的意识，也惊动了门外的众人。
　　“母亲！”凌钰冲着门内大声喊道，却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他看向依旧挡在自己面前的众人，“你们没有听见吗？里面出事了，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进去！”
　　“柳公吩咐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放人进去。”犹豫了片刻，众人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最初的的立场，“小皇子，我们真的不能让你进去。”
　　“让开！”凌钰彻底气急，他眼疾手快地自一人腰间抽出长剑，直指他的要害，“不然我就先杀了你们，然后再进去。”
　　凌钰毕竟只是四岁孩童，众人皆是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下手，“小皇子，你……”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众人皆是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凌钰手中的剑，剑尖毫不留情地刺入那人的胸口。诧异地看着近乎丧失理智的凌钰，陈叶最先反应过来，他急忙抓住他握剑的手，“放手！你再不放手真的会杀了他的！”
　　话音一落，只见凌钰有些失神地松开了手，他定定地看着那个被自己刺伤的护卫，眼底快速地滑过一丝茫然无措，然后他便趁着众人尚未回过头之际越过他们，直直地冲向房门，夺门而入。
　　“母亲，舅舅，你们怎么了？”一踏入门槛，凌钰首先看见的便是身受创伤的二人，他快跑过去，帮着柳逸一齐将柳意扶了起来。
　　“钰儿，你怎么来了？”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柳意的伤势，她伤得并不重，柳逸这才有心思去问突然出现的凌钰，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谁让你进来的？”
　　“哥？哥！”来不及回答柳逸的问题，凌钰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凌战时已经快速地奔向了他，柳逸二人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接近凌战而无力回天。
　　“钰儿，不要！”柳意一时气血上涌，竟硬生生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你回来……”
　　“…不…要…过…来…”眼看着凌钰的身影越来越近，凌战艰难地发着声，他挣扎地向后挪动着身体，想要离凌钰远点。他已经伤了柳逸二人，不想再伤了凌钰，不然凌战是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哥，你怎么了？”顺利地来到凌战的身边，凌钰担忧地看着一身湿透的他，小心地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凌战脸上的血迹和汗水，“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你…没事？”诧异地看着毫发无损的凌钰，凌战抓住他的手，疑惑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凌钰不解地反问道，凌战滚烫的温度透过二人相交的手臂传给凌钰，几乎灼伤了他的手，“哥，你怎么会这么烫？”
　　凌钰的一句话让凌战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巨大的痛楚持续地传来，丝毫看不到尽头，凌战只能尽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想吓到凌钰。尽力地咬紧牙关，将自己喉间所有的嘶喊尽数吞回，凌战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却忘了自己还抓着凌钰的手，只听见凌钰轻呼一声，“好痛！”他整张脸都痛得发白，几乎要落下泪来。
　　“钰？”凌战的神智短暂清明，他迅速地松手，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反手将他推离了自己的身边，“…你…离…我…远…点…”
　　“哥？哥！”凌钰不知道凌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只见他从地上迅速地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握着凌战的手，十指相交，不让他再有机会甩开自己。
　　“钰，你……”无力挣脱凌钰的手，凌战只能任由他陪着自己身边，疼痛袭来，他控制不住地收拢手指紧握住凌钰的手，凌钰的脸色一白，却是没有再喊出声，也倔强地不肯放手。
　　“哥，你不要忍着，痛就喊出来好不好？”用自己另一只手去擦自凌战嘴角溢出的鲜血，凌钰很是心疼，他半是劝说半是哄骗地说着，“钰儿不会害怕的，哥，你喊出来好不好？哥？”
　　无声地摇了摇头，凌战依旧强忍着。见状，凌钰心中一急，伸手就要去扳凌战的嘴，他真的不想看到他这样忍着，可是他只剩下一只手，根本就没有办法成功地扳开凌战的嘴，“哥！你张嘴啊！”
　　“钰，你……”凌钰依旧不肯放弃，凌战迫不得已地张了张嘴，立即就有压抑的痛苦呻吟声自他的喉间逸出，一声接着一声，声音由弱至强，持久不停。
　　凌钰确实没有半点惊吓，他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凌战的手，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擦着他脸上的汗珠，动作轻缓，他从未对谁有过如此的耐心和体贴。可是凌战不一样，他是一个很称职的哥哥，从小就很疼爱自己，如今看着哥哥如此痛苦，四岁的凌钰所能够做的也只是陪在他身边而已，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二哥，怎么会这样？”将二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柳意喜忧参半，他们依旧还是无法接近凌战，只要一旦她想更加靠近的时候便会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阻隔她的前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摇了摇头，柳逸也不清楚这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紧紧相握在一起的二人，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细细地沉思着什么。
　　“那钰儿……”
　　“没事，战儿不会伤害钰儿，”柳逸突然想到，自从凌钰出世之后，凌战便少有病重，身体素质也比以前强了不少，他略有深意地看着凌钰的身影，缓缓地说道，“也许，这一次，钰儿能帮战儿一把。”
　　不知道到底是无需强忍发泄大喊带走了一部分的痛楚，还是确实是身体的痛楚和缓了一些，凌战只感觉没有那么痛了，他身体疲惫不堪，神情也是异常的疲倦，费力地睁着眼睛，他看着凌钰满头大汗的脸，心中无数的暖流滑过。适时，凌战只感觉眼角一阵湿热，原来是汗水滑过他的鼻梁汇聚于此，然后缓缓地顺着重力的方向下而去，看起来竟像是他哭了一般。
　　“哥，你怎么哭了？”见此，凌钰愣了一愣，他用手擦去了凌战眼角的水渍，既紧张又担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哪里难受了？”
　　“我…没事…”看着凌钰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凌战不禁笑了笑，他也不去解释，“钰儿…我好多了…”
　　“那就好。”凌战的体温确实是下降了不少，他的身体也不像之前那般紧绷，脸上也有些少许血色，凌钰这才放心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嗯。”无论是凌钰不离不弃的陪伴，还是他对自己毫不质疑的信任，凌战都感觉无比的感动。没有人知道，曾有好几次他都想要放弃的时候，是凌钰给予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决心，直到这最后一刻。
　　“哥，你现在怎么样了？”瞧着凌战一副欲睡不睡，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凌钰松开了紧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身体，“是不是还很痛？很难受？”
　　“没有，”摇了摇头，凌战解释道，他已经能够连贯地说话，只是声音依旧很虚弱，“我只是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那我不吵你了，”闻言，凌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睡吧。”看着凌战慢慢合上眼睛正要睡去，他又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额头上，凌战睁眼看他，一脸的疑惑。
　　“我只是想看看哥哥是不是真的不难受了，”凌钰一边说，一边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片刻之后，只见他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一点都不烫了，哥哥现在和钰儿一样了。”
　　看着凌钰笑得开怀的样子，那一刻，凌战突然觉得这一切的痛苦都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凌钰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声微笑都深深地触动着凌战内心深处的柔软，那么的令人刻骨铭心。
　　“母亲，舅舅，”凌钰突然跑向柳逸二人，他半是牵着半是拉着他们向凌战走去，“你们看，哥哥没事了。”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然而意料之中的事情却是没有发生，柳逸二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凌战的身前，他们与凌战面面相嘘后齐齐看向一旁毫不知情的凌钰，百思不得其解。
　　“母亲，舅舅，你们怎么了？”凌钰顿时一头雾水，他看了看柳意，又看了看柳逸，最终看向凌战，“哥哥，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没事。”柳逸抬手摸了摸凌钰的脑袋，笑了笑，“钰儿做的很好。”话毕，他转向凌战，正要俯身为他把脉，却突然喉咙一痒忍不住咳了起来，口中一片腥甜，嘴角溢出丝丝血液。
　　“二哥！”
　　“舅舅！”
　　扶住床沿，缓缓地坐下，待到柳逸止住了咳再次抬头的时候便只见三双眼睛皆是担心地望着自己，他低声笑了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二哥！”柳意喊了一声，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目光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担忧、焦虑、愧疚以及对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谴责。
　　“意儿，别担心，”抬手随意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柳逸安抚着她的微怒，“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先看看战儿的情况再随你诊治，如何？”
　　闻言，柳意只是抿嘴不语，她赌气一般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柳逸便知道她这是默许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不耽搁地看向凌战，却见他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神色阴郁而自责，实在是惹人心疼。
　　“战儿，你无需自责，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抬手摸了摸凌战的脸，柳逸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若是你真的对我心存愧疚，那就早点好起来。只要战儿安好，舅舅便万事皆安，明白吗？”
　　柳逸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打在凌战的心上一般，让他既暖心又难受，“战儿明白。”
　　“战儿真乖。”柳逸满意地笑了笑，随后他便伸手探上凌战的手腕为他把脉，脉象平和有力，并无异常。
　　“意儿，拿针给我，”说完，柳逸转而指向一旁桌子上的水杯，对着凌钰说道，“钰儿，帮舅舅取杯水来。”
　　“好。”凌钰乖巧地应允，他转身便去拿水，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柳逸早已用针刺破了凌战右手的中指，鲜红的血液涌出，凝结成珠，在光线的照射下闪耀着异样的光芒。这是柳逸第一次觉得鲜红如血的颜色竟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让人心情舒畅。
　　紧接着只见柳逸自袖中取出一粒细小的药丸放入杯中，入水即化，然后再将血珠滴入，血色随即便消散在水中，杯中一片透明的浅红。见此，柳逸不禁扬唇而笑，笑声明亮如歌，令人也情难自已地会心一笑。
　　“没事了，”看着浑身湿透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的凌战，柳逸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柔声安慰着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凌战顺势抓住了柳逸的手，明明已经是累到了极致却是强撑着没有睡去，他定定地看着他，道，“那舅舅也一定要好起来。”
　　“好。”柳逸只觉得心中一暖，他也不再坚持，“意儿，战儿就交给你了。”
　　低头看了看凌战，柳意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对着柳逸说道，“二哥，我先替你看看吧。”
　　“母亲，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这时，凌钰突然说道，“你就放心地照顾舅舅吧！”
　　“好。”被凌钰认真的模样逗笑，柳意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钰儿最懂事了，居然还知道为母亲分忧。”
　　“好。”回视着三人期待的目光，柳逸不禁有些好笑，他何时如此任人“宰割”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凌钰的脸，他浅笑着说道，“那钰儿定要好好照顾哥哥，不然到时候舅舅可有你好看的。”
　　“我才不给舅舅这个机会呢！”凌钰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哥哥的！”
　　闻言，柳逸三人皆是一笑。苦尽甘来，在经历漫长的煎熬过后，他们终是迎来了希望的光明，得以畅怀而笑，一展心中欢喜。
　　“二哥，你的伤势很重，我先扶你回自己的房间去。”
　　“好。”
　　……
　　“二哥，这段时间你需要好好休养，就不要再操心其他事情了。”
　　“好。”
　　……
　　“二哥，你等下一定要好好喝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好。”
　　……
　　青华殿，轩然小居内，柳逸半躺在床榻之上，浅然笑着望着柳意忙碌的身影，他目光随意地打量着房间的物什，洁净的日常用具，熟悉的物品摆设，一切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状，一如四年前他离开的样子，没有半点的改变。
　　“二哥，药好了，”柳意端着药来到柳逸身前，她坐在他身侧，舀了一勺药递至他嘴边，“你该吃药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可以自己喝药，”柳逸笑了笑，他伸手想要拿过药却见柳意将手一缩无声地拒绝了他的举动，“你给我好好躺着！”
　　“好。”见此，柳逸只能收回自己的手，在柳意将药送至自己嘴边的时候认命地张嘴一一喝下，直到将药喝完。
　　“二哥……”柳逸只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住，只见柳意双手环过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拥抱着他，她一遍遍地喊着他，而他也是一遍遍地回应着她。
　　“意儿，”抬手抚摸着柳意的后脑，柳逸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真的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话音一落，柳逸便感觉自己肩头一阵温热，是柳意压抑了太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发泄，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打湿了他的衣服。轻叹一声，柳逸没有任何的不耐，他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着她，说着这四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闻趣事。
　　“二哥，谢谢你。”心中的悲痛宣泄过后，柳意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她抬眼看着柳逸的脸，“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这六年的光阴，我该如何去偿还你？”
　　“意儿，我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偿还，”柳逸只是笑了笑，他抬手擦去柳意眼角残留的泪痕，“只要你能过得开心，那我这六年便是值得。”
　　“意儿，等过些日子，我想我可能会离开。战儿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不再需要他人随时顾虑。而我也相信，就算是没有我在身边，你以后也一定会生活得很好。”侧目望向窗外的天空，柳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意儿，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也该是时候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去了。”
　　凌战已获重生，柳逸心中的牵挂已了，他自是相信凌战不会是平庸之辈，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只是他不必事事亲眼见证而已。
　　重生之后，凌战的未来如何，且让时光见证，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