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55、最后的坚持

　　一个月后。在柳意的细心调养之下，凌战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他已经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地生活，可以自如地行走，可以尽情地奔跑，可以做许多以前自己想要做而不能做的事情。而柳逸却是因为伤及脏腑，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清晨，阳光明媚，和风微暖，凉亭之下，柳逸一手书，一手茶，一派清闲自在。
　　“舅舅……”凌战不知何时来到柳逸的身前，他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对于凌战来说，柳逸实在是付出了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心情。从不想要成为谁的负担，可事实上凌战却是连累了柳逸太多，数都数不过来。
　　“战儿，你过来。”深知凌战的脾性，柳逸只是微微一叹息，他放下手中的书，“舅舅和你说说话。”
　　凌战依言走近，柳逸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边问道，“战儿，你后悔吗？引魂草虽然让你恢复了正常人的体质，但它的毒性却是永远都无法消除。这就意味着只要你还活着，那么你便永远都无法摆脱引魂草所带来的痛苦。而我相信，那样的痛苦只要经历一次后便没有人想要再经历第二次。”
　　“我不后悔。”凌战回答得毫不犹豫，他抬头直视着柳逸的眼睛，“舅舅，我不想永远都躲在您和母亲的庇护下无力地活着，我想成为一个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与其平庸无能一生，我更愿意选择换一种方式活着，即使痛苦，也在所不惜。”
　　“那如果要你在我和重生之间选择一个，”对于凌战的回答，柳逸并不做任何的评价，他顿了顿，再次问道，“战儿，你会选择我，还是你自己？”
　　闻言，凌战只是沉默，他定定地看着柳逸的脸，许久都不曾回答。见此，柳逸也不恼，他笑了笑，缓缓地说出了凌战没有说出口的答案，“战儿，舅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依旧还是会选择自己，对吗？”
　　惊讶于柳逸的直白，凌战有些发怔，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柳逸的眼神过于清澈，仿佛能够看透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自私想法，凌战不禁低下头去躲避他的目光，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你又何须内疚呢？”将凌战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柳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战儿，重情固然好，可是不要太过分。”闻言，凌战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柳逸，他听见他继续说道，“确实，为了你，我耗费了六年的光阴，舍弃了自由，背负了许多本不该属于我自己的责任，而如今我身受重伤也是因你而起，可是，那又怎样？战儿，我是你舅舅，为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自愿的，从来没有谁逼我，也没有人能逼我。战儿，你敬我、爱我，那我便护你、疼你，这很公平，因为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谈不上谁欠谁的。”
　　“战儿，你虽然从来不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你觉得自己是负担，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柳逸摇了摇头，说道，“但我从来都不这样认为。舅舅知道你从小便心智成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战儿，你要记住一点，不管你怎样，你在我眼里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需要人呵护和照料。而我一旦想要对谁好，便从不会吝啬去对他好，更加不会在意他是否在想些什么，在权衡些什么。人性本就是自私，只要你不违背伦理道义，便没有什么可愧疚的。”
　　说了这么多，柳逸不禁有些口渴，只见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所以，战儿，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去做无谓的愧疚，而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应该去做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对得起自己，才对得起那些为自己付出诸多的人。战儿，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舅舅，我明白了。”凌战向来聪慧，在柳逸的循循善诱之下，他终于是走出了自我圈画的愧疚自责之中。他仰头看着柳逸，神色有些犹豫，只见他的眼底滑过一丝坚定，然后缓缓地说道，“舅舅，我想学武。”
　　闻言，柳逸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也好，学武可以增强一个人的身体素质。虽说你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学武，却也不是不行。”细细地思考了半晌，柳逸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谋划，“战儿，既然你想学武，那舅舅便教你武功。除此之外，我还会帮你找好其他师父，在我离开之后，便由他们来教你。如何？”凌战天资聪颖，为人又刻苦勤奋，柳逸相信，只要凌战是真心想学，他定能学得一身本领。如此一来，柳逸便也可放心地离去。皇城深院，终究不是他的所想。潇洒过活，放荡不羁才是他所求。
　　“战儿一切听从舅舅安排。”
　　自那以后，凌战的生活便步入了另一种全新的生活。每一天他都会早早地起来，在柳逸的指导下循序渐进地练着武，从未有所懈怠。清风之中，暖阳之下，总是能够看到凌战的身影，他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与凌钰、陈叶二人一起，读书，练武，嬉玩。两个月后，柳逸终于还是带着陈叶离开了，然而这并没有打乱凌战的生活节奏，他一如既往地读书，练武，乐此不疲。但是人的一生总不会永远一帆风顺，谁也无法预测明天和意外哪个更先到来。上天仿佛刻意与凌战作对一般，在他经历了众多苦痛之后，生活平静安好的时候，一场飞来横祸突至，夺走了他一切的幸福。十四岁那年，柳意为了救自己而死，那一刻，凌战的世界彻底崩塌。
　　整整十四年的光阴，凌战却只享受了八年的快乐，而这八年的温情却是让他再也走不出昔日的美好。柳意的死注定是凌战一生都好不了的伤疤。有很长一段时间，凌战肆意践踏着自己的身体。每一天，他都用繁重的训练来麻痹自己的身心，压抑着自己的痛苦。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知觉的傀儡，累了，不休息，痛了，不理会，只是不愿意停下来让自己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他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这残酷的现实。他其实并不坚强，他只有十四岁，还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也会害怕，也会迷茫。
　　那时，凌战是痛恨自己的，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他甚至质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的一生都让爱自己的人饱受折磨，一如他的母亲柳意，因为自己，忧心忡忡数十载，最终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一如他的舅舅柳逸，为了自己困于宫墙无数个日月，最终还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怅然隐世。
　　凌战的一生是极其痛苦不幸的，但又是极其幸运的。柳意虽然离开了，但是她给了他一份活下去的责任；柳逸虽然痛心，但是他依旧爱他、护他，留给他一份真情。凌钰的存在，陈叶的陪伴，是凌战渡过那段艰难岁月的最大动力。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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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亮，漫长的黑夜终将散去，迎来第二日的黎明，从此揭开一页新的篇章。
　　“战。”
　　一夜梦境，数十年的的过往，玉洁月亲身感受着凌战的每一份艰辛与苦楚，她坐于床边，垂眸看着凌战的睡颜，窗边透过一抹光亮，轻柔地打在他的脸上，她看见他微微皱着眉头，睡得有些不安稳。见此，玉洁月只觉心中一痛，她慢慢地俯下身去，用手轻轻地抚平他的眉头，然后在他眉心处缓缓地落下一吻，有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角流出，顺着重力的方向掉落至凌战的脸上，然后滑向他的脑后而消失不见，“对不起，我来晚了……”
　　“战，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才找到你，我该早点找到你的……”凝神看着凌战的一眉一目，玉洁月轻声述说着自己的愧疚，“战，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战，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玉洁月留恋地看着凌战的脸庞，迟迟不肯离去。适时，只见凌战的眼皮微动，竟是即将睁眼醒来的迹象，玉洁月的手依旧抚在他的眉头，只微微一转便覆上他的双眼，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收回，“战，你太累了，再好好睡一会儿吧。”伴随着玉洁月的呢喃轻语，凌战再次安然睡去，而此时她已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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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的尽头，幽静的森林深处是一片红如血海的枫叶林。林中，树树修长，叶叶长红，光线错落有致，永如白昼。缓步走在枫叶林中，一身红衣的玉洁月几乎完全融合在这无尽的红里，微风之中，片片枫叶缓缓坠落，在半空中随风舞动，宁静而绝美，不禁明媚了她的双眼。
　　枫林中心处生有一棵母树，树下坐有一人。那人斜倚着树身，微微侧着头，目光之中映着一片红，熠熠生辉。他的右手持着一只白色琉璃杯，清澈的酒液洋溢着淡淡的清香，只见清风拂落一片枫叶掉落杯中，激起微微涟漪。移目看着杯中的红叶，男子浅然一笑，他轻轻晃动着手中酒杯，酒香清冽，在空气中渐渐溢开，而那落下的枫叶竟随着他的动作而凭空失不见。垂眸看着杯中之酒，男子的神色有片刻的恍然，只见他缓缓扬唇一笑，竟有些自嘲的意味，摇了摇头，他最终是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在这满林的红叶之中，男子即使身着一袭红衣也异常出众，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带着风情万种，同时，也透露着一种孤独悲凉。
　　“枫。”远远地看着枫树下自斟自饮的他，玉洁月终于是忍不住轻唤出声。
　　“月，你来了。”闻声而回头相看，男子绝美的面容上是平静的喜悦，他定定地看着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玉洁月，目光从上至下地细细打量着她，然后缓缓说道，“你变了。”
　　“是吗？”闻言，玉洁月只是一笑，她看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何以见得？”
　　“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一切。”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地坐直了身躯，“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的光亮。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月你应该是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确实如此。”玉洁月也不否认，她看着他，透过眼前人熟悉的面容竟然想起了另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你呢？枫，我们已经几百年未见，你看起来倒是半点变化也没有。”
　　“我能有什么变化？”微微挑眉，男子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像你，只是一个心无所求的闲散之徒而已，每天能喝喝酒，赏赏这满林的红叶便已知足了。”
　　“可是，”玉洁月顿了顿，她看着他嘴角明媚的笑容，心情一滞，“枫，你从来都不快乐。”
　　“快乐与否并没有多么重要，”闻言，男子也只是甚不在意地一笑，他抬头看着那静静飘零的枫叶，淡淡地说道，“这里很美，我也很喜欢这里，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没有什么不好的。”
　　对此，玉洁月不可置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便只能闭口不言了。一时间，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林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风吹叶落的细微声音。
　　“既然来了，便陪我喝几杯吧。”他并没有让这样的沉默持续太久，只见他右手轻轻拂过，红衣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石桌凭空出现，桌上放有一壶清酒，两只白杯，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拿起酒壶缓缓地斟满酒杯，一边缓缓地说道，“几百年不见，这次我可是不能轻易地放过你。”
　　“枫，酒醉伤身，你还是少喝些吧。”玉洁月坐下时，男子已经自顾自地饮下了三杯，她不禁抬手压下了他想为自己再次斟酒的动作，“我还有事要找你帮忙。”
　　“无妨，这酒还伤不了我。”轻轻地推开玉洁月的手，他很快便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却也没有迫不及待地喝下去，只见他一手支颐，一手执酒，“月，你先陪我喝酒。难得有个人陪我喝酒，我今日定要好好尽尽心。”
　　“好。”无奈地叹气，玉洁月只得端起酒杯与他共饮。她深知他对酒的痴迷，也就不再推脱，几百年未见，她也是挺想念他的。
　　于是，二人对坐谈笑对饮，你来我往之时，谁也没有谈及其他的事情，只是静心地饮美酒、赏叶景、话趣闻，氛围融洽美好，连时光都不愿惊扰，只是缓缓走过，悄然而逝。
　　突然，玉洁月只感觉颈间的玉珏微微一烫，只见她手中的动作一顿，却还是不动神色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过男子的眼睛，他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玩味地盯着玉洁月的眼睛看，然后浅笑着说道，“月，你的心乱了。”
　　闻言，玉洁月也不回避他的探视，她的面色平静而没有半点被拆穿的窘迫，她听见他继续说道，“月，我所认识的你向来都是镇静自若的，即使是心情杂乱也绝不会显现于人前。然而，如今的你却是丝毫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令人一眼便能看穿。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枫，我找到了战。”玉洁月平静地说道。
　　“我猜到了，”他顿了顿，“除了魔战，在这六界之中，我已经想不出还有谁能够让你如此的患得患失。不过，没想到他还真的活着，这倒也不枉你苦寻他近千年。”
　　“可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玉洁月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重新记起我。”
　　“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枫安抚她道，“月，你都已经找他找了几百年，又何必在乎这么些时日呢？”
　　“没有时间了，”摇了摇头，玉洁月神色怆然道，“枫，我可以等，但是战他却是等不了了。”
　　“月，”看着玉洁月有些苍白的脸色，枫一字一句地问道，“魔战到底出了什么事？”
　　闻言，玉洁月沉默了半秒，她看着他，反问道，“枫，你知道引魂草吗？”
　　“引魂草？”细细回想了片刻，他才点头说道，“知道是知道，却是了解不深。据说引魂草是一种能够凝结元神的药物，它生长在人、妖、魔三界交汇的极寒地带，对妖魔无害，对凡界之人而言却是一种剧毒。中毒者会经血逆行而最终暴毙而死。”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枫突然闭口不言了，他看着玉洁月，目光有些复杂，“怪不得你找遍这神、魔、妖、冥、仙五界都找不到魔战的踪影，原来他是投生到人界去了。可是谁又能想到昔日的魔界之主居然会有转世为人的可能？我想，月你若不是实在是无处可寻，也断然不会去人界一趟。”
　　自古以来，六界秩序严格，只见人化身为魔，未曾听闻魔重生为人。
　　“枫，我来找你并非是为了弄清楚战为什么会转世为人，”玉洁月直言道，她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有些担心凌战，“我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引魂草之毒。”
　　“无解。”枫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半丝的犹豫，“月，引魂草之所以能够凝聚元神就在于它能够完全融入服用者的血液，根本就不可能清除。”
　　“枫，就连你也不能吗？”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玉洁月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凌战一次又一次地去经历同样的痛苦。
　　“月，你太高估我了，”闻言，枫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自嘲地一笑，神色竟有些不易察觉的悲伤，“有些时候，就算是我，也会束手无策。”
　　“枫？”无可奈何的语气，黯淡失色的神情，这还是玉洁月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枫内心深处的悲伤，他一向都习惯将自己的情绪掩在玩世不恭的面具之下，让人无从琢磨。其实，玉洁月并不清楚枫的过往，只是暗自推测很是悲情而已，所以，她从来不去问。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早该忘记的陈年旧事而已。”回视着她满怀担忧的目光，枫淡淡地一笑，内心不自觉感到一阵温暖，“月，你不用担心我。”
　　“嗯。”闻言，玉洁月并没有去揭穿他话中的真假，她知道自己并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所以只能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尽量不去干涉过多。适时，玉洁月只感觉心口一痛，她颈间的玉玦再次微微发烫，热度持久不散，无声地提醒着她什么。
　　“枫，我该走了。”既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凌战解毒，那么玉洁月想要赶回去陪着他。
　　“好。”枫点了点头，既不开口问她什么事，也不出声挽留她。闻声，玉洁月也顾不得再说什么，转身而去。而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玉洁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深邃，若有所思着什么。终于，只见枫起身而去，他拉住玉洁月，四目相对，她听见他缓缓地说道，“月，我陪你去。”
　　“好。”回望着他的脸，玉洁月浅浅一笑，他们之间从来都不需要太多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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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王府，每个人的行为举止都异于平常，神色甚是凝重，府内外警戒异常，气氛紧张。冷和清儿纵然疑惑不解，却是不宜没有多问什么，他们去到西厢找玉洁月，这才发现她根本就不在房间内，去向不明。二人本欲外出寻人，却又担忧王府出什么事情，所以只能留下以应对不时之需。
　　玉洁月二人赶回来便直奔凌战的房间而去，那时，凌战身上的毒素已经发作，于他而言，这年复一年的痛苦早已不再如当初那般难以忍受，却也是极为耗神耗力的，只见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色倦怠，意识却是异常清醒。在他的身边陪伴着的是凌钰和陈叶二人，背对着他们的人正是陈叶，玉洁月看见他正在为凌战施针，企图压制毒素的蔓延以护住凌战的心脉，而凌钰则在一旁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细细观察着凌战的情况。
　　“月，”略略地看了一眼凌战的脸色，枫便已经能够大致判断出他身体的情况，“据我所看，他体内的引魂草毒素已经完全沁入他的五脏六腑，中毒至少有十年以上。他应该是从小便体质虚弱，强行用引魂草的毒性来增强自身的力量，虽然手法危险，但也是极为成功的。目前除了毒性定期发作会引发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外，引魂草对他并没有其他的危害。而从他的表现来看，这一点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你没必要过于担心。”
　　“枫，我做不到。”明明知道枫不是在说谎骗自己，可是玉洁月却是怎么样都难以冷静地看着凌战受苦，他平静面色之下隐忍的痛楚让她止不住地心疼。凌战的疼痛，她无法替他承受；凌战需要照顾，而她却只能隐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苦难。
　　“月，你这是关心则乱，”枫理解玉洁月的心，他轻声安抚她道，“一切都会好的，很快就会过去。你要相信他。”
　　这时，陈叶一针刺入凌战心口要穴，只见凌战的身体猛然一震，他眉头紧锁，额头不住地冒汗，他的脸色铁青，眼神涣散，意识模糊，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他身体内迸出将凌钰二人撞开，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叶，”凌钰反应极快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他急急地拉住陈叶不让他撞上身后的桌椅，关心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摇了摇头，陈叶看向凌战的方向，眉头微皱，低声道，“没想到，这一次连你也……”顿了顿，陈叶没有再说下去，但凌钰却是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
　　这十八年来，凌战每一次毒性发作都需要他人在旁施针，而每一次在最后完针的那一瞬间都会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他体内迸出将所有人撞开，隔绝开。然而，只有凌钰一人可以接近凌战，留在他的身体照顾他。
　　但是，凌钰和陈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连凌钰都被排除在外，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根本就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只能静静地等在一旁，静观其变。
　　另一边，玉洁月只感觉颈间的玉珏猛然一烫，低头看去，它间断地闪现着阵阵红光，强烈而刺目。抬手握住玉珏，玉洁月将其取下摊于手心细细观看着，她正想对枫说些什么，只见床榻之上，凌战的身体骤然升起，悬浮在半空中，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光芒，与她手中的玉珏遥相呼应着什么。
　　“原来如此。”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见玉洁月微微一笑，她将手缓缓地伸向凌战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去吧。”话音一落，玉珏自玉洁月手心缓缓升起，它在她眼前漂浮了许久才最终慢慢地向着凌战飞去。
　　凌钰二人只见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它穿过那将他们隔离在外的无形屏障去到凌战的身边，在他眉心处盘旋了片刻后便化作点点荧光涌入他的身体各处而消失不见。随后，只见凌战周身的光芒也悄然褪去，他的身体缓缓地降落于床，一切又都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那隔绝二人的气流已经消失，陈叶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他走近床边，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昏睡过去的凌战，然后便抬手覆在他的手腕为他把脉检查身体。
　　“叶，我哥他怎么样了？”目光在凌战和陈叶之间徘徊，凌钰看见陈叶眉头微皱，神色有些晦暗，他的心情也不禁跟着沉重了起来。
　　“战已经没事了，他只是暂时昏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感受着凌战强劲异常的脉搏，陈叶的眼底滑过一丝惊讶，他松开他的手，抬头看向凌钰，“钰，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战，尽量别吵醒他，让他多休息一会。我现在去熬药。”随后，在交代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过后，陈叶这才转身离去。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陈叶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他，有一颗死寂的心正在缓缓复活。
　　陈叶走后，凌钰也没有闲着，他轻手轻脚地将凌战汗湿的外衣脱下扔于一旁，然后将他平放在床上，盖好被褥以防着凉。见凌战额头满布汗水，他起身去拿干毛巾想要帮他擦去，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快速地沉睡了过去。
　　“枫，”眼疾手快地扶住凌钰往后倒下的身体，玉洁月将他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中，这才看向枫，她没有责怪他对凌钰施法，因为她知道他没有恶意，“你要干什么？”
　　对于她的信任，枫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走至床边，双手抬起，慢慢凝聚法力，只见淡淡的红光自他的手掌中溢出，将凌战整个人都包绕其中。不知过了多久，枫缓缓收回双手，凌战依旧是沉睡着的，看起来并无半点改变。
　　看着凌战已经恢复了血色的脸，玉洁月看向枫，感激地一笑，“枫，谢谢你。”
　　“我并没有做什么，”枫看着凌战，眉头轻皱，“月，你若谢我实在是太早，他目前确实是无事。但是，这也只是一时而已，月，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一个人若是魂魄不全是不会长命的。”
　　闻言，玉洁月神色一暗，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凌战，坦言道，“枫，我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我现在并不知道其他的魂魄在哪里，我已经尽力在找了。”顿了顿，她看向枫，直接问道，“枫，你告诉我，战他还能撑多久？”
　　“最多五年。”回望着玉洁月的双眼，枫也不隐瞒，“这副躯体承受了太多，五年已经是极限了。月，如果五年之内，你还不能找回他缺失的魂魄，那么魔战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五年？”玉洁月一直都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时间不多，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短暂。垂眸看着凌战，玉洁月内心的那些不安逐渐消退，她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样，但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悲伤秋月。
　　“枫，你要留下来吗？”玉洁月抬眼看向枫，之前她一心都在凌战身上，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看到他行为举止的异常，直觉告诉她，枫和陈叶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因为玉洁月第一次在枫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闪耀到令人无法忽视，“我需要你的帮助。”
　　“月，”闻言，枫的神色一滞，他知道玉洁月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他才回答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好。”玉洁月也不逼他，“枫，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所以，你自己考虑清楚。”
　　五年的时间，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五年之后到底会如何，玉洁月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那时一切终将结束。这剩下的五年，是她最后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