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37、夜无眠

　　天色暗沉无光，玉洁月三人再次回到临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一路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黑灯瞎火之中，玉洁月几人缓缓地向着凌王府而去，就像是行走在黑夜中的幽灵一般，身形隐约飘忽不清，踱步无声。偶有行人走过，只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踏着急速的步伐离开了。
　　王城，凌王府前，玉洁月看着那一派灯光通明的景象，止步不前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她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次，想必这只会加深了凌战对自己的怀疑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玉姑娘？”突然，守门的护卫眼尖地发现了玉洁月三人，他疾步跑到他们面前，如蒙大赦地说道，“玉姑娘，真的是你们，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嗯，”对此，玉洁月只是歉意地一笑，“抱歉，回来得有点晚，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玉姑娘回来就好。”那人侧身一步，作了个请的动作，“你还是快回府吧，王爷很担心你呢。”
　　向着王府走去，玉洁月犹豫了片刻，才迟疑着问道，“那个，王爷还没有睡吗？”
　　“没有，”他如实回答道，“自皇宫回来后，王爷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过。”
　　“是吗？”闻言，玉洁月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沉默地走着，她一踏入凌王府的大门便接受到了来自众多人的目光，这个时间，没想到王府的人居然都还在。
　　“玉姑娘，你们回来了。”闻讯赶来的管家三言两语遣散了所有人，“大家都散了吧，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等到众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管家这才走到玉洁月的身边，“玉姑娘，这么晚了，你们也累了吧，我送你们回房休息。”
　　“不用了，”玉洁月摇了摇头，再次说道，“抱歉，这么晚才回来，我没想到会给你们添这么多的麻烦。”
　　“玉姑娘不用过于愧疚，”管家好心地宽慰道，“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其他事不用太在意。”
　　“王爷他……”
　　“王爷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才没睡，这是经常的事情，玉姑娘切莫把错都归咎于自己。”管家耐心解释道，“玉姑娘，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顿了顿，玉洁月继续说道，“管家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们的，我们这就回房休息了。”
　　“那也好。我还要去一趟书房，将姑娘回来的消息告诉王爷，那我就先走了。”在征求玉洁月的同意之后，管家转身离去，玉洁月三人也朝着西厢而去。
　　**********
　　**********
　　凌王府，书房内，凌战伏首坐于桌前，正查阅着一些什么。
　　“王爷。”管家出现在书房外，他敲了几下门，禀告道，“玉姑娘他们已经回来了。”
　　“嗯，”凌战只是简单地应了句，手上翻书的动作都不曾停过，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动作一顿，然后他开口吩咐道，“让所有人都回去吧。”
　　“王爷，我已经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嗯。”继续着自己的事，凌战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无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闻言，管家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迟疑着道，“王爷，已经子时了。”
　　子时？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烛灯，凌战这才发现灯火熹微，即将燃尽，“本王知道了，过一会儿就回房，你先退下吧。”
　　“是。”话已至此，管家只好依言离开了。
　　听着管家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凌战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了一旁。他面前堆放着的是十几本记录相关毒药的书籍，翻找了一下午，并没有什么关于魔毒的记载。
　　果然还是不行吗？
　　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凌战的脑海中是关于十年前的回忆，忽然，玉洁月的脸毫无征兆地闪过他的脑海，硬生生地打断了那一段追忆，紧接着，白日里与玉洁月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清晰了起来。
　　她的闭口不言，他的伤人话语，以及她沉默的离开。
　　起身走开，凌战慢慢向门外走去，他现在满脑子中都是先前玉洁月嘴角带血的样子和她平静之下悲凉的眼眸，不由得心情烦躁了起来，根本就无法再待在书房里。
　　其实，在冷和清儿离开之后，他便问过管家玉洁月的事情，那时，王府的人这才发现她不知去向的事情，他也有派过人出去找她，但是根本就没有任何针对性地在都城各处寻找，最终是一无所获。而后，是城门的守卫来到凌王府，至此，凌战才知道玉洁月居然出城了。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所以就这样一直等着。但是，凌战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回来的。
　　果然，她回来了。
　　在凌战踏出书房的那一刻，书桌上的烛灯也悄然熄灭，只见他随手关上了门，然后抬头望着天空的方向，漆黑的夜色映着他漆黑的眼眸，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凌战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静立仰望着夜空许久，凌战如同一尊雕像般岿然不动，偶有风吹过，拂起他的衣角，凌乱他的发丝，却是丝毫撼不动他挺立的身体。
　　**********
　　**********
　　凌王府，西厢。
　　“清儿，”突然止步，玉洁月转身看向清儿，缓缓开口道，“三天已到，你……”话还未说完，只见清儿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而仰头看着夜空，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令人心情压抑的颜色。
　　如果可以，玉洁月也决不会这样逼她。
　　片刻之后，玉洁月才再次开口，“清儿，今天已经晚了，所以，明天吧。明天你再给我答案。”
　　说完，玉洁月看了一眼清儿才缓缓地转身，她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度开口欲言，最终却只是留下一句“对不起”便离开了。
　　目送着玉洁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清儿愣在原地许久，才看向一旁的冷。冷略带关心的目光让清儿心中一暖，她极力扯出一抹微笑，无力且苦涩，“冷，你回去吧。”
　　冷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见他的目光一黯，沉默地看着清儿。
　　“抱歉，我需要一个人静静。”回视着冷眼神中的歉疚，清儿心中一震，逃一般地离开了。
　　越过冷的身侧，清儿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前，推门而入后，便立即关上了门，隔绝着身后冷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房间内没有点灯，入目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清儿失力般地靠在门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和孤独。
　　久久地看着清儿房间的方向，冷的心中有一股难言的情愫，清儿的背影是那样的孤独而单薄，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玉洁月和清儿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而心中的答案显而易见，所以冷心中倍感难受。
　　关于清儿与魔钰之间的事情冷并不清楚，所以他也不知道清儿一个人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但是，就算是知道了，他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冷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一旁的凉亭处，斜靠在柱身，仰头看着天际。
　　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一袭黑衣的冷如同黑暗的使者，毫无违和感地融入进周围的环境中。
　　清澈的眸子中映着墨色的黑，冷的双眼并不平静，那翻涌的情绪很好地隐藏在暗黑的夜色之中，无人得晓。时有晚风凌乱了他的头发，也扰乱了他本平静无波的心境，冷的心底泛着层层涟漪，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今夜，有人心绪波动，有人纠结中挣扎，有人无可奈何。纷纷种种，今夜注定无眠。
　　是夜，玉洁月独坐在桌旁，失神地看着那一盏如豆灯光静静地燃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便会浮现今日种种，她的耳边也会响起凌战那无情的话语。
　　即使明白他所说并非有意，可是，她依旧是无法忘怀。她的心，只因为他的几句话而久久不能平复。
　　只见玉洁月一挥手，有一副画卷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将画卷放于桌面缓缓地打开，玉洁月满目深情地看着面中之人的一眉一目。轻轻地抚上那双令自己心动的双眼，玉洁月温柔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苦涩。
　　不久前，就是同样的一双眼含着冷漠疏离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带一丝的温度。
　　“战…”隔着薄薄的一层画纸，玉洁月的手一一抚过画中人的眉，眼，鼻梁，嘴唇，就算只是一副画，但是她的动作也是那样的轻柔，谨慎，小心。
　　“是我太过于着急了吗？可是，就算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你也不能这样伤我啊…”玉洁月低声呢喃细语着，“战，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无眠的夜里，最是不缺清醒的人。
　　是夜，凌战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却是丝毫没有睡意。越是想要逼自己沉睡过去，他越是清醒，放弃地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房顶，若有所思着什么。
　　十年前的过往和如今的种种相互交织在一起，有关于魔毒，有关于玉洁月，这一切都让凌战的心绪不禁凌乱。
　　是夜，清儿无力地坐在床边，颓废地靠在一旁的床沿上。她的目光通过窗户，静静地凝望窗外的天空。
　　除了孤寂的黑，入目的还是无尽的黑，一如清儿此刻沉重的心情。缓缓地闭上双眼，清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凌钰的脸，百年前的他，如今的他，二者重合混杂，徘徊在她的脑中而挥之不去。
　　猛地睁开双眼，清儿的目光是沉寂的光芒，其中有着难以抉择的悲痛，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恨，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无助茫然。
　　是走，还是留？无声地一笑，清儿心中却是一片凄凉，她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晚上了，自己又能一直逃避到什么时候呢？
　　是夜，凌钰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煎熬度日。
　　是夜，冷始终立在夜风之中，不知疲倦，不知时间的流逝。
　　是夜，无眠的人总是相似的，他们的心绪波动，久久无法平静。他们，或是烦躁，或是疑惑，或是无奈，或是悲哀，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长夜无眠就是了。但是，一夜无眠又能怎样？时间不会因为你无梦而一直停留在黑夜。反之，明天依旧会到来，经历了黑夜，我们总还是要迎接次日的阳光，面对全新的未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