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35、言语之伤

　　“钰？”许久，凌钰都只是沉默着，这样的他让凌战觉得很愧疚，他知道凌钰是有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忘记那些过去的事情，可是，扪心自问，他是真的做不到。之前，他是有想过将这些事深埋心底，不再提起，但是，在这消失了十年的一丝线索面前，凌战清楚地明白自己依旧做不到。
　　“哥，”凌战的声音拉回了凌钰飘远的思绪，一抬眼，凌钰正对上他满含担忧与愧疚的目光，心中一动，他不由得释然地一笑。
　　十年以来，凌战的每一点改变他都看在眼里。从最初的疯狂到如今的冷淡，其实，凌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下吧。但是，为了自己，所以他才不得不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隐藏，假装自己已经放下了。以前，凌钰是害怕他会受到伤害，担心他会因为仇恨而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简单地生活。不过，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好自己……
　　“钰，你……”看着凌钰突然的笑，凌战不明所以。
　　“哥，如果这样做，会让你感到轻松一些，那么我不会再阻止你了。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也会支持你。”
　　那么，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这样，也好。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吧。
　　闻言，凌战有些惊讶地看着凌钰，从头到尾地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眼前的人确实是凌钰没错，可是他的身上却多了一些原来没有的东西。以前的他确实有些任性，但是如今的他却是懂得退让。没想到，就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没见，他就成熟了许多。
　　“钰，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直视着他的双眼，凌战不确定地问道。凌钰态度转变得太快，一时间，他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本来他都准备好了要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能接受这一切的觉悟。
　　“当然，”凌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他的眼睛里是一片亮光，“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而凌战依旧是平静地看着他，凌钰有所要求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他没有要求那他才应该感到奇怪。
　　“这件事情，你不能让我置身事外。”凌钰突然正色地说道，一脸的严肃。
　　“你再说一遍！”凌战的目光一冷，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哥，其他事情我可以当作不知道，只有这件事情不可以。”在凌战越来越冷的目光中，凌钰平静地回视，“所以，我的要求是你必须让我参与进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凌战半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没有，”感觉到危险，凌钰本能地后退，“我没有想要威胁哥的意思。”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最终，凌钰被逼到无路可退，他的后背紧紧地抵在书架上，而凌战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凌战，凌钰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后怕，但是这并不能让他放弃，“哥，你公平一点，十年的事情不只有你一个人记得，我也是母亲的孩子，我也会想要……”顿了顿，凌钰侧目转而看向一旁，“只是，母亲临死之前的愿望是让我们忘记。那个时候，看着哥安静抱着母亲的样子，我就明白哥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做得到吧……”
　　听着凌钰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凌战怔在原地许久都反应不回来，这还是第一次他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看着凌钰有些不敢直视自己的神情，凌战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在装，凌钰装作毫不在意，而他则是假装已经放下，而这善意的伪装之下都是出于彼此之间自认为的好意。
　　“那你就继续忘记。”可是，即使知道了凌钰真实的想法，凌战依旧不想让他涉入其中。
　　“我不要！”凌钰向来不会违逆他，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异常地坚持，他看向他，十分不怕死地说道，“哥，要不你就答应我，要不我就自己想办法，二者选其一，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闻言，凌战右手突然高高扬起。
　　“战！”见状，临皇再也看不下去了，虽然这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但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越闹越僵。
　　“哥…”眼看着凌战的手就要落下，凌钰却是愣在原地不躲不避，然后，他只感觉耳边一声巨响，凌战一拳打在他身后的书架上，以至于整个书架摇晃着不停，有不少的书掉落下来，却没有一本是砸到他身上的。
　　“哥？”任由凌战将自己拉离危险地带，凌钰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好像自己不小心把他气极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无言地看着凌钰眼中毫不动摇的坚定，凌战终于明白凌钰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去帮他决定什么可以做，而什么不能做的小孩子了，如今的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定，他不会因为外力的压迫而退缩。本来，作为哥哥，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现在的凌战丝毫不开心，因为，他不想让他卷入进这些事情当中，尤其还是他自己未知的事情里。
　　“战，你还好吧？”担心凌战会再次冲动而做出什么对凌钰不好的事情来，临皇走近他们，将凌钰拉到自己身后，他已经大概清楚了如今的状况。
　　果然，刺杀那件事和十年前的旧事有所逃不开的关联。
　　沉默地看了一眼临皇将凌钰护在身后的举动，凌战转而看向始终在一旁看热闹的玉洁月，他的目光之中探究意味过于明显，明显到玉洁月想要装傻都不可能。
　　“王爷有话想问我？”虽然是疑问，但是玉洁月的语气中却是多了一丝肯定。
　　他，终于想到了自己身上。
　　“魔毒。”凌战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要知道关于魔毒的一切，以及，你为什么会那么了解魔毒的原因。”
　　“王爷在怀疑我吗？”左右而言其他，玉洁月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确实，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我都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我只想说明一点，虽然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因我而起，但这决不是我的本意。”
　　“因你而起？”捕捉到话中的关键信息，凌战更加确信玉洁月很有可能知道不少，“这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玉洁月只是摇头。看出了她根本不愿意多说，凌战的眼中快速地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却还是被玉洁月尽收眼底，那些冷漠的质疑和凌厉无不深深刺痛着她的双眼。
　　短暂的沉默过后，玉洁月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才再次开口道，“王爷，这件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千百倍，甚至它已经超出了你所能接受的范围。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毕竟，这件事情和你并无太大的关系。”
　　“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话音刚落，凌钰几人只见一道阴影闪过，凌战已经瞬间来到玉洁月的身前，他右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处，面色阴沉得可怕，“你凭什么就这样断定这件事与我无关？”
　　看着近在咫尺的凌战，玉洁月一时大脑空白，她没有料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会引得凌战如此激动，他紧拽着自己的手失了力度，她可以感觉生硬的疼痛，但她只是眉头只是轻轻一皱，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发泄自己的怒气。
　　“你知道些什么？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不肯说，那你凭什么在这里劝我！”看着玉洁月的脸，凌战莫名地无法冷静下来，“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而已，我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和你无关！”
　　凌战的声音不大，但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打在玉洁月的心里，如同巨石落水一般扰乱了她的心而久久不能平静。半仰着头，玉洁月的瞳孔中映着他的脸，却是看不到他的心。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的陌生，他对自己说的话语是如此的残忍。他说，他的事情与她无关，那么，她眷恋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他啊，可是，他却这么说……
　　他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呢？他又知道些什么？他又记得些什么？
　　玉洁月只感觉心口一阵刺痛，一股滑腻的血腥毫无征兆地上涌，在她还来不及忍住的时候就已经蔓延至口腔，顺着嘴角缓缓地流出，鲜红触目惊心。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看着玉洁月嘴角的血迹，凌战呼吸一窒，然后缓缓地放开她，他看见，她白皙的手腕处青紫一片，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他的心底悄然而生，像是愧疚，又像是心痛。
　　微微移开视线，凌战虽然气恨自己突然情绪失控，但是说出去的话他也不会收回，更何况，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但是他也不想看见她如此的模样，她黯淡的神色会让他有一种想要伸手将她抱进怀中的冲动。
　　战，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连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了吗？
　　看着凌战的举动，玉洁月自嘲地一笑，眼底是无尽的落寞。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只要对方的一句话，一个巨大，她便被伤得体无完肤。这世间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伤害自己的恐怕就只有他吧，这并不因为他有多么强大，而只是因为他就是他，即使他什么也不记得了。过去的他对自己有多好，现在的她就有多痛。
　　余光之中，凌战看见她笑得无比勉强，他的眉头不由得紧皱，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略有些疲惫地阖目掩去一切不平静的情绪，玉洁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平静如水的样子，她甚是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才再次开口说道，“王爷，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宜进一步的谈话，所以，我想还是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顿了顿，玉洁月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先前的那句话。王爷，我所能够告诉你们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请恕我实在是无可奉告。”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凌战的目光深邃，“这件事情本王也一定会彻查到底！”
　　“好，”他的坚持是玉洁月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她只是感觉到了一丝的倦意，她现在想要一个人静静，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她只能接受，“王爷，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玉洁月果真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地离开。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再留下来，也没有用了。他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是再也没有什么可能会改变的。与其跟他在这种不可能的事情纠缠，还不如自己去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执著，玉洁月并不认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刺杀便能够让他这样，以前一定是发生过很重要的事情。
　　而且，她现在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面对发生的事情。
　　沉默地看着玉洁月离去的萧索背影，凌战的心底是苦涩的心疼，他不明白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当自己是脑子有些混乱，并不想去深究真实的原因。
　　“哥？”，看着久久望着玉洁月离去的方向而微微出神的凌战，凌钰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句。他总感觉今天的凌战和平时不一样，他和那个玉洁月之间发生过什么吗？虽然知道她是暂住在王府内，但凌钰对她并不了解。
　　闻声，凌战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正看见临皇也看着门的方向而一脸凝重沉思着什么的样子，心下一动，他开口说道，“皇上，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
　　“为什么？”临皇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有自己要负责的事情，而不是把心思放在这样的事情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凌战及时打断了他的话，“皇上，你比我幸运。所以，这件事你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闻言，临皇只能沉默以对。凌战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确实比他幸运，因为他爱的人还活着，而他却是永远地失去了。也许，在这件事情上，他才是最不该插手的那一个。
　　“好，我可以不管。”临皇妥协道。末了，他还加了一句，“战，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和绾儿也一定会永远支持你。”
　　“我明白。”回视着临皇诚恳的目光，凌战最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