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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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府的聘礼相继送到，瞧着那些红艳艳金灿灿的喜庆之物，苏晚照的心里在期待的同时也逐渐生出一些恐惧，即使再多的聪慧敏捷，在遇到自己的人生大事之时，也会现出些不确定，日子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心绪之中如同流水一般哗哗趟过。
月初又至，玲珑瞧着自家小姐这些天书房也去得疏了，书本也读得少了，似是做什么事情都怏怏地没有精神，不禁有些担心，猛然想起一个月前的遭遇，连忙将收在自己抽屉里的字条拿了出来，这白纸黑字说不定能让小姐精神好些。
“小姐，还记得上个月那叶公子和你的约定吗？”玲珑将手上的字条递了过去，“那地址被我收着呢，小姐可要去瞧瞧？”
苏晚照见着眼前龙飞凤舞的行草，猛然想起那日叶家二少的话，每月初五，欲见抱书斋主人，拿着字画作为交换，而今日，正巧就是四月初五。
是去还是不去，要是去，自己即将出嫁，这般冒然前往他人府上，被人瞧见了定要被说些闲话，如若是不去，又觉得实在遗憾，为今之计，只有再次乔装改扮成苏照出府一见！
“玲珑不是不喜我女扮男装出府吗？”虽然心中早有打算，但是口头上还是有意调笑那丫头。
玲珑也难得正经了脸色道：“我瞧小姐近日无精打采的样子真是可怜，说不定出了府见了想见的人心情就能舒畅一些。”
苏晚照一听连忙伸手打去：“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找打！”
“哎呀呀，小姐怎么随便打人啊，玲珑我说的可是大大的实话！”说着转身便逃。
“什么见着想见的人，这不是胡话是什么？口出狂言，就是找打！”说得好像她心中牵挂着什么人似的！越来越没大没小！
“那小姐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乘着间隙，玲珑嬉笑道。
苏晚照这才停下身来，整了整衣襟，仰首道：“去，怎么不去！将本公子的白衣纸扇拿来！”随着这句话说出了口，心情顿时也飞扬了起来，毕竟是慕名已久，那些个敬仰之情总是让人期盼着能够有缘一见！遂将自己的心事抛却一边，准备起出府的事情来。
轻车熟路地出了苏府，两人顺着字条上的地址在走了两条街之后找到了一处大院，门口的两只石狮一个踩球，一个戏珠，当真是威风凛凛，衬着铜色大门气派非凡。只门楣上单书别院二字别无其他，倒是有些奇怪。
前后对比了一番，确实是此处无疑，主仆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同时走上台阶来到大门前。还未等玲珑叩响铜环，大门便从里打开，两人皆是一怔，同时看向门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两位公子请，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说着示意两人跟着他走。
玲珑啧啧称奇：“那叶公子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候过来？当真神仙不成？”
“叶公子已命老仆在此等候多时。”老人简单解答了玲珑的疑惑，穿过回廊进入右方的月洞，“请随老仆进来。
一路上，苏晚照暗暗惊讶，没有想到在杭州地界还有这样一幢隐世大院，亭台楼阁勾心斗角，无一不精致，假山池水错落有序，无一不雅趣，到处都透露着此间主人的匠心别具。
又走了一段石子路，隐在竹林后的屋檐露出了一角，却是建在碧湖中心，一条九曲桥如水中蛟龙盘曲于上。
“叶公子就在那潜意居中，老仆就领到此处，公子二人直接过去便是。”
“多谢。”苏晚照道了一声，就和玲珑一起上了桥到了湖心岛上。就在这个时候朗朗笑声随着话语传来：“哈哈，苏兄果然依约前来，就不知这书画带了没有？”两扇木门在此刻被打开，一袭蓝影走了出来，正是叶惊城，斜眉入鬓，眉眼含笑，长身而立，当真风流倜傥。
“依约而来，自然依约。”说着让玲珑将字画拿来。
“哦？”叶惊城凤眼微挑，接过画卷，“既然如此，不妨进屋详谈。”说完比了一个进门的姿势。
苏晚照也不客气，一撩衣袍率先踏入。屋内采光极好，苏晚照一眼就见到了躺椅上的男子，不，也许称其为少年更合适，难道他就是那抱书斋主人？正自疑惑，少年一跃而起，满脸带笑，拱手一揖道：“在下行香子，见过两位姑娘。”虽然这般直言揭穿，但见此少年双眼清澈含笑，一身天然灵气，真真是个妙人，便也没有了恼意。
“苏晚照见过公子。”口上虽承认了行香子的话，但手上还是做了一个男子的礼节。
“你就是苏晚照？”
见着行香子满脸诧异，苏晚照也惊讶：“公子认识我？”
“公子来公子去也太过别扭，叫我行香子就可以啦，倒是苏姑娘的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
苏晚照一时间只以为是她的才女之名被这人所听闻，也没有细想：“才女之名只是大家抬举，做不得真，行香子不必如此称赞。”
行香子只是抿唇一笑，也不多做解释。
“怎么都站着？”叶惊城端着冲泡的茶水走了进来，“都坐下说话，这是刚采摘的龙井，不妨先喝口润润喉。”
“这不是明前头茶么，惊城当真手段了得啊！”龙井头茶本就不多，更何况大部分都将上贡朝廷，叶惊城却直接拿来待客，也难怪行香子要这般言语，但是话虽如此，喝还是要喝的，行香子也不客气，细细品了两口才放下。
“方才苏姑娘送来了一幅画轴，行香子不妨一起欣赏欣赏。”
“好啊！”行香子高兴地点头应了。
苏晚照本想直接进入正题，但见两人这样也不好打断，只好暂时按耐了下来。一旁的玲珑却想听听这两人会如何评论自家小姐的画，于是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
画卷徐徐展开，展现在画卷上的，分明是一幅江南早春图，柳岸春堤，烟雨朦胧，此画点睛之笔无疑是柳下撑伞女子的一抹恬淡动人的背影，为这山水画注入了一丝袅袅生机，当真是春意喜人，虽失之磅礴大气，但胜在清雅隽永。
行香子点头道：“人物与山水融为一体，布局精巧，意境喜人，苏姑娘当真是当世才女。”
玲珑听到那行香子这样夸赞小姐，心下十分高兴，不禁将眼神转向叶惊城。
“恩……”叶惊城摸了摸下巴，伸手点向画中女子，“我倒是十分想见到这女子的容貌啊！”
“啊哈哈哈哈！——”行香子闻言一阵大笑，“叶惊城不愧是叶惊城！”
苏晚照心下不禁一阵恼意，对这人风流好色的了解也更进一层，心念一转道：“叶公子不妨为此画题字。”
“让我题字？”叶惊城闻言看向苏晚照，眼内分明没有半点慌意，“那么惊城也不妨借花献佛一番。”说罢起身拿笔就着先前的墨汁在画卷左上方挥笔写下七言绝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春意撩人处，绝胜群芳满皇都。”
叶惊城这一笔下去，却让苏晚照的心中连连惊叹，一惊的是叶惊城的下笔处选择了画卷的左上方，这副画本是苏晚照随意而作并未留题字处，而叶惊城选择落笔的地方全然没有半点突兀，反而将题字与画卷融为一体，二惊的是叶惊城的一手雕花小楷，没有想到那书得一手狂放行草的人竟然也写出如此精致细腻的小楷，字体的选择无疑是在呼应这幅画卷，三惊的是叶惊城所选的诗词正是她画卷的出处，四惊的是他最后篡改的两句分明是呼应了他前面的那番评价，将画卷中女子的容貌与皇城中的女子作比较，而其中的深意分明是对她苏晚照的一番夸赞，这一番细细体味怎能不让她惊撼？
行香子见了这首诗后拍了拍叶惊城的肩膀，依然如前地评价道：“行香子早就说过，叶惊城不愧是叶惊城！”
叶惊城闻言轻轻一笑，一扔画笔，一撩落发，侧首问苏晚照道：“如何？”
苏晚照竟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