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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熟人 ...

  •   十一的名字定下不久,安陈就见到了熟人。
      届已立冬月余,她在托洛斯基这儿混吃混喝了快一个月,伤脚未愈,尚打着石膏。
      朝夕相对,她早已放弃寻思如何躲开他,抑或从未真正有此打算,她被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折磨得心烦意乱,索性不去思考,安安心心地享受被人照顾的日子,顺带陪两只猫晒晒日光。
      新冬的一场大雪正在降落,飘飘洒洒如柳絮飞扬,落地窗上结了层薄薄的霜,城市透出朦胧美态。
      安陈裹了条毛毯趴在窗前的沙发里,二猫与她厮混熟了,正放心大胆的窝在她与沙发靠背的夹缝间,她手持炭笔在速写本上图图画画——男人端坐沙发低头翻书的画面,两只猫窝在旁边,他的一只手翻起书页、一只手轻抚猫背为其顺毛,那猫舒服的眯起眼睛,另一只猫正往男人手下蹭,约摸是要争宠……
      她画得惟妙惟肖,宛若一副黑白照片,十分逼真的还原了昨晚所见。
      停笔之时也顾不得手上黑乎乎一片,她端着那画左量右打半晌,这才郑重其事的在旁书上时间日期,并留下一行字,“看书的蒙巴顿医生,争宠的丽莎和十一。”她书完之后,无所事事,往前翻了几页,速写本上每页都在画同一个男人,背影、侧影、正面,千种姿态、百般神貌。
      说来,她浑浑噩噩度日许多年,这一手画艺没有彻底荒废,也不枉她父母双亲俱是极优秀的艺术家,好歹承袭自他们的艺术细胞依然存留,虽没能如他们很多年前的期望,在此一途有所成就。她不由自嘲一笑,想起前两年某位无聊的著名的画评家,偶然间在某处看到她儿时画作,从记忆的犄角旮旯中思起她的父亲,连带着拉出她来,发表了篇名为“天才陨落”的评文。
      全文从头到尾悼念回忆了番她的父母双亲;又批判了番拥有如此天赋、却任其荒废不知珍惜的她;顺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如此云云,她至今为止仍甚无法理解该画评家的思路,她只是没有以此作为谋生的工具罢了。
      不过,没有全了“虎父无犬女”、“有其母必有其女”等等这些美名,她倒是蛮愧疚于父母双亲很多年前的栽培。
      然,她终归已经如此,也再提不起儿时的那股热情劲。
      门铃将她从回忆中拉起,她胡乱擦了擦手,拾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一刻。
      托洛斯基早晨临出门前,曾与她交代今天有大手术,中午无法归家,但会让人送饭回来,想必是送餐的。她起身准备过去开门,门却先她一步开了,她正自惊奇,门后现出来的一个人使她从惊奇变成了愣怔接着是五味杂陈。
      门后现出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护士装的漂亮女人。
      这漂亮女人一手猫粮一手快餐,入托洛斯基家仿如己家,且知晓房门密码。
      但这些都不足令她惊怔至斯。
      概因此女是她的熟人,却非好友之类,安陈思来想去只能用“敌人”二字定义她与丽贝卡的关系,二人渊源可追溯到四年前。
      四年前,托洛斯基尚是多特蒙德大学的特聘教授,丽贝卡是他手下一员研究生。
      那时,她毒瘾甚重,托洛斯基为监督她,上课时也带她在身边,如此,一来二去那帮研究生对她十分好奇,后来不知是谁透漏了托洛斯基的身世,一帮人便当她是托洛斯基养父母家的妹妹。
      因此之故,她常被思慕托洛斯基的女生们烦扰。
      丽贝卡是其中一员,不同之处,她比其他人更加执着,几次无功而返又来缠她。
      丽贝卡强拉她甜品屋中一坐,一堆废话之后,切入正题。她那时候脾气不好,为叫她别再来缠自个,说了一句“你们很烦唉。”见人愣住之后泫然欲泣一时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道了歉,软了语气道:“你喜欢他,就自个跟他说。”临走之前,又补充道:“我不是他妹妹,你别再来找我。”
      她虽不觉有什么不对,但终归让人伤心,这大约是丽贝卡关她在解剖室的原因。
      那日,她照例跟着托洛斯基上课,因小猫黏人,她偷偷将它带了。中途,猫丢失不见,她听了谁的指示到解剖室寻猫,进了解剖室门却立刻被人从外面锁上,她在阴森森的解剖室里瑟瑟发抖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才被人寻见。
      若非托洛斯基说猫是丽贝卡拾见,她大约不会去猜她。
      她去问时,丽贝卡竟也大方承认是她让追求者做了这事。
      她当时笑着问她:“怎么,你想报复回来?”
      安陈却没这种闲心,只道:“没你那么无聊。”
      她却忽然抓住她的手,安陈挣了一下,不成想人就这么摔倒在地,托洛斯基的声音恰时从背后传来,“安陈。”
      丽贝卡趴在地上,泫然欲泣假惺惺道:“教授,你别怪她,我们……我们之前发生口角,她便以为是我把她锁在解剖室。我……”语声哽咽,继续道:“我早不介意那次的事,怎么会做这种事?”
      托洛斯基把丽贝卡扶起来,斥了她一句,“胡闹什么。”便把人扶去了校医务室。
      安陈为此还与托洛斯基闹了一段时间别扭。
      再之后,就是她偷亲托洛斯基的那个午后,被近日里有事无事常打着各种幌子来作客的丽贝卡撞见。
      两人再度单独遇见时,丽贝卡一脸讽笑的望着她,“你喜欢你哥哥。”
      安陈皱眉纠正,“他不是我哥哥。”
      丽贝卡讽笑更甚,“他却当你是妹妹,你既然喜欢他,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会怎样?”想到了什么,语气一顿道:“很多女生与他表白心意,都被他拒绝。你知道他怎么说吗?”看着她不语,勾了嘴角续道:“你哥哥有个初恋女友,据说两人感情甚笃,后来女方出国分手了。你哥哥一直在等她回来。我想他应该很爱她,一直养着她留下的猫。”
      安陈静了很久,最终却仍是固执的纠正,“都说了他不是我哥哥,你耳朵有问题。”一顿,不以为意的补充道:“他有个深爱的初恋女友,你不是喜欢他吗?高兴个什么劲。”
      之后便是她寻思着与其别人告知,不如自个说明的胆大包天的放手一搏,搏后也不知出于何种心境她留了字条离开,只盼着不再相见,徒增难看。
      只可惜,命运弄人,她与托洛斯基不仅再见了,如今还冤家路窄再见了丽贝卡。
      而这见面方式绝对不是自个喜欢的那一种。
      她面色难看的看着丽贝卡把餐盒放到她面前,熟门熟路的找到二猫的餐盘分别倒了猫粮,又拿了水盘自去接了水。本来窝在她身边的二猫,听得她一声唤,竟一点儿也不认生,十分乖巧地跑过去吃食。
      丽贝卡顺了顺它们的毛,又熟门熟路的打开猫粮存放的柜子,做完一切,她仿似才注意到安陈,抬头看了她一眼,仿似看穿了她肚中疑窦,笑眯眯道:“平常教授没空照顾它们时,都是我来照顾。”
      安陈确信从她嘴角看到了一丝挑衅的笑,接着又听她蹲下身抚着老猫的头与老猫道:“今天没带普鲁来,改天有空再带它来与你们玩。”然后又抬起头好心地与安陈解惑,“普鲁是丽莎的儿子,之前我想要,教授便送了我。”起身又道:“前段时间在医院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四年没见,你没什么变化。”
      安陈面对敌人,实在装不出好颜色与她客套,尤其是这行云流水的一出似乎就是给她添堵的行止之后,她便语气冷冷道:“呃……四年没见,你老了挺多。”
      丽贝卡那副假惺惺的笑霎时掉了下来,安陈只见她忍了又忍,勉强勾出来一个笑道:“医院里还有事,失陪。”
      安陈坐回沙发上,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慢走,不送。”
      房门阖上的那一刹那,安陈陡然发作,朝着二猫所在方向扔了个靠枕过去,二猫被吓了一跳,蹦开来,起初警惕的瞅向她,后来又疑惑的瞅着她。扔了靠枕她却无法纾解心中郁气,看到几上的快餐,怒再次从心中升腾而起,她满面阴云拎了它,也顾不得去拄拐杖,跳将着过去将它扔进垃圾桶,回来时却不防脚下一滑,径直向后一倒,手扶了下沙发总算没有摔得太狠。
      她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就那样坐了一会儿,总算是缓了情绪。
      却不愿再在此处多待,拿了拐杖急急返回自己的住处。
      她躺倒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似乎要将它戳出个窟窿来。良久,眼睛酸涩,她闭上眼,嘴里喃喃了句,“真讨厌。”一句话仿佛戳破了心中鼓胀得几乎爆裂的气球一般,她发疯似的,扯着嗓子重复了几遍,“真讨厌、真讨厌、真讨厌……烦死了。”
      讨厌,却不知是讨厌丽贝卡,还是介怀她女主人般的来去,抑或心烦托洛斯基送了一只猫给自个的敌人。
      她翻了个身,决定不去想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丽贝卡与托洛斯基现下什么关系也不是她该思索的,她一向不爱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又呢喃了几遍“真烦”,寻思着以后都不要再见到托洛斯基。
      胡思乱想之间,却陡然有泪在眼角凝聚。
      她胡乱蹭了蹭枕头,嘀咕道:“睡觉、睡觉。”
      在枕头间埋了很长时间,她却无法安然入眠,也无法摈弃那些不该她思考的琐事。她寻思着一定是无事可做,才会如此,于是拄了拐杖晃到客厅,翻出游戏碟准备玩上几局,以平复内心躁乱。
      正是启开之时,门铃却响起,她皱起眉头,等它响到第三遍时终于起身过去开门。
      门开之后,率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她心想哪个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接着那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便从花丛之后露出了脸,满脸灿烂笑意道:“我刚比完赛回来,就听说你伤了脚。这不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又是熟人。
      今日想来是见熟人的黄道吉日。
      该熟人每次与她见面必然捎带一捧玫瑰花来,安陈勉强挤出个笑脸,道了谢,看向那花。
      冤大头笑得更加灿烂,“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就买下来了。”顿了顿,又问:“喜欢吗?”
      又是前后矛盾的一段话,安陈笑了笑,礼貌一赞:“花很美。”
      冤大头心满意足一笑。
      两人在门口相顾无言的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冤大头开口问道:“陈,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安陈这才想起,道了抱歉,礼貌将人迎进门。冤大头进得屋后,看她打着石膏的一只脚,不无心疼道:“你这伤得很厉害?疼不疼?现在好些没?”
      说着就要蹲下查看,安陈拦下他,忙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没拆石膏,看着吓人。”然后,瞅了眼那特大一捧玫瑰,左右四顾为难道:“这……放哪儿好呢?”
      冤大头摆手漫不在乎道:“随便找个地方放。”
      安陈便随便指了沙发道:“那就先放沙发上吧。”
      冤大头果然漫不在乎,放到沙发就拦住了准备去端杯什么给客人喝的安陈,扶她去沙发上坐下殷切笑道:“你腿不方便,我自己随意。”然后,当真随意扫了一圈,问:“你这儿有酒吗?”
      安陈指了指吧台旁边的酒柜,道:“有红酒、香槟。”
      冤大头于是走过去拿了两个杯子,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红酒一起拎着走过来。
      安陈忍不住道:“我最近忌口。”
      冤大头看了她的脚,恍然悟道:“是我失虑不周。”又问,“你要喝什么。”
      安陈愣了愣,道:“一杯水吧。”
      冤大头便熟门熟路的为她接了杯水,又毫不客气的启开红酒,为自己斟上。坐下之后,偏头看到电视中的画面,遇到知己一样的惊喜道:“你也玩这个游戏?”
      安陈抬头一看,正是赛车游戏的进入界面,她点点头,“偶尔玩。”
      冤大头抚掌一笑,“好久没玩,我也手痒了。”看到只有一只手柄,于是道:“还有没有手柄了,一起玩一局如何?”
      安陈自是应下。
      如此,两人便坐到了地毯上、液晶电视下,一人手握一只手柄,说好的一局,不知不觉间却不知尽兴了几局。
      黄昏已至,天幕暗下。
      托洛斯基回到住处,打开门时,却不若往常一般客厅里亮着灯。
      他进门打开灯,屋内霎时明亮起来,白晃晃的灯幕下,没有人影。他看到躺在猫咪餐盘旁的靠枕,盘中有食,但大概遭遇靠枕一击有些散到地上。他揉了揉眉心,拿了工具将其清理干净,走到垃圾桶旁时,却发现里面有一盘原封不动的快餐,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他将靠枕放回原位,又拾起掉落在地的毛毯,将它妥帖放好,然后看到丢在沙发上的速写本。
      他拿起来,妥帖的放置好搁在本上的炭笔以及手机,才翻开一页。
      他愣住,跃然纸上的一个人是他,微微侧着头看向某处沉思的一张脸,页脚标注了绘画时间,是四年前的某一日,时间之下写了一行蝇头小字“不知在想什么的蒙巴顿医生。”
      他坐到沙发上,又翻了下一页,仍然是他,躺在摇椅上的姿容,页脚照例标注了时间,距离上次绘作仅相隔几日,也照例写了一行字,“躺在榕树下休息的蒙巴顿医生。”
      他翻开下一页,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的他,一行蝇头小字,“戴眼镜的蒙巴顿医生,”换行又加上一句,“别有一番风味。”
      他继续后翻,伏案工作的蒙巴顿医生、睡觉的蒙巴顿医生、切菜煮饭的蒙巴顿医生、喂猫的蒙巴顿医生、上课的蒙巴顿医生……无一例外每一页都是他,每一副画后都有标注,直到今日的一副。
      厚厚的一本速写本,已经去了大半,她画了数十张的他,不同姿态的他,没有重复。
      托洛斯基轻叹出声,手无知无觉的摩擦今日那副画。
      良久,他将它阖上,放回原处,也将炭笔、手机搁在本子上恢复原样。
      他起身走出门,站在安陈门前,思忖片刻,径直输入密码,门开出一条缝时便有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传出,间或夹杂着警车鸣笛的叫声、汽车相撞的响声、以及高速行驶的马达声。还有两个人貌似玩得十分陶醉的呼声。
      托洛斯基皱起眉头,因为他听到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门彻底打开之后,就看到坐在地上各握一只手柄的一男一女,面前各有一只酒杯,中间放了三瓶酒,一瓶刚刚启开的样子,两瓶已经喝空躺在地上。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他不声不响关上门,缓缓踱步过去。
      两人依旧没人注意到他,安陈摔了手柄,高举双手大呼一声,“耶,我赢了。”然后侧头一拍沮丧不已的冤大头的肩膀,豪爽道:“来,喝酒。”
      她亲自为冤大头倒了一杯,看他喝下。
      两人重新拿了游戏手柄,开始新的一局,依然没人注意到已经走到安陈身后的托洛斯基。
      托洛斯基并不出声打扰,默默站在安陈身后,环顾一周注意到扔在长沙发上的一大捧玫瑰,开得如红酒一般诱人。
      他站在安陈身后等了几分钟。
      比赛结束,冤大头扔下手柄,与安陈一模一样高举双手欢呼一声,“我赢了。”然后为安陈斟满一杯酒,亲自端起递给她,“该你喝了。”
      安陈也不推拒,伸手正准备接过,斜刺里伸进来一只白生生的手取了杯子。
      两个人俱是一愣,一起扭头看向身后。
      托洛斯基接了杯子,走到正对二人的长沙发上坐下,将盛满鲜红液体的杯子往几上一撂,静静注视着安陈,慢条斯理道:“酒量不错。”
      安陈没有吱声。
      冤大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迷茫问:“陈,这位是?”
      托洛斯基先安陈一步开口,“托洛斯基·蒙巴顿。”
      冤大头站起来,礼貌的向他伸出手,并自我介绍道:“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
      托洛斯基却只象征性点了点头,不在意冤大头尴尬的神色,缓缓道:“天色不早了,布恩迪亚先生。”看了眼安陈,下了明确的逐客令,“我与安陈有事要谈,不方便外人在场。”
      冤大头愣住,看向安陈,“陈?”
      安陈揉了揉头,看着冤大头抱歉道:“阿尔你先回吧,今日抱歉,改日请你吃饭。”
      冤大头又将两人分别望了一望,满面疑惑,看着托洛斯基的眼神刹那间充满敌意,但还是礼貌的与两人道了别。走到门外尚还凄凄然然与安陈道:“陈,那我们改日再约。”他还有话欲说,托洛斯基却已将门关上。
      回到客厅,安陈正从地上爬起来,踢了一脚脚边的手柄质问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托洛斯基却未理会她的质问,反而责问她道:“谁准你喝酒的。”
      安陈跳到沙发边坐下,往后一仰,吊儿郎当道:“我自己想喝就喝喽,我是成年人。”
      托洛斯基揉了揉眉心,放缓语气道:“你最近忌口。谁惹你生气了?”
      安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继续吊儿郎当道:“要你管。”
      托洛斯基继续揉眉心,看她没形没状的样子,不由拿出家长的姿态,命令道:“你给坐端正了,像什么样子。”
      安陈一听他这话,反而更加放肆,两腿大喇喇的架在茶几上,上身歪在沙发里,不忿道:“我想怎么坐就怎么坐。”语罢,冲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撵人道:“你出去,这是我家,谁准你进来的。”
      托洛斯基气极反而生笑,无奈道:“你在跟我闹别扭?”
      安陈默了片刻,被戳穿心思一般狡辩道:“谁跟你闹别扭,自恋。”
      托洛斯基走到她身边,实在看不过她此时的坐姿,冷不防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安陈一声尖叫,尖叫方止人已被端端正正的安放在沙发上。她脸色一红,斜眼一瞪,又要恢复无形无状的坐姿,托洛斯基在旁闲闲道:“呃……你想再来一次。”见她老实下来,问道:“你中午没吃饭?”
      安陈撇头不看他,“不想吃。”
      托洛斯基绕到另一方的长沙发上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毫不避讳的喝了一口,又问:“今天谁给你送饭?”
      安陈的注意力从他正在用自个用过的杯子上转开,面色不悦腹诽他明知故问道:“一个女人。”
      “丽贝卡?”
      安陈懒得搭理他。
      “她怎么着你了?”
      安陈更加懒得搭理他。
      托洛斯基沉思片刻,问:“你跟丽贝卡有什么矛盾?”
      安陈翻眼瞅他,大声道:“没矛盾,我就是不喜欢她,你怎么地我。”
      托洛斯基哭笑不得,脸上终日严肃的表情难得崩裂开一个笑,他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行,知道了。”收了笑,转而严肃道:“我今日有些乏,别跟我闹。听话。”见她瘪着嘴一副不搭理他的模样,一弹她的脑门,温声道:“我中午也没吃饭,现在有些饿,今天你做饭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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