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62、C-21

　　瓦斯琪5区继中央商业区之后涌入大批治安队员，有目击者称看到行踪诡异的人出入劳工出租公寓，然后枪声响起，整栋大楼的人员都被疏散，治安队员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但距离枪声响起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们试图爬上发生枪击事件的楼层检查，却被莫名其妙的白雾挡住了去路，不，更准确的说，是每当他们穿过白雾时就会回到楼梯边，丝毫无法靠近内部。

　　治安队员面面相觑，就在他们打算把这件事上报的时候，白雾突然消散，治安队员第一时间冲了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防水服的奇怪男人跪在地上，手边有一把枪，面前有一滩血泊。

　　治安队员谨慎靠近，检查这名男子是否生还，突然，这名男子撂倒治安队员，拔枪击伤数名队员后破窗出逃，男人像一只大黑熊重重摔在了垃圾箱上，打了个滚站起来逃了。

　　“追！一定要抓到他！”治安官坚信，这个逃跑的家伙就是造成中央商业区惨案的凶手。一时间，瓦斯琪所有的电视节目全部插播这条追缉令，追捕一个身穿黑色防水服的男子。全城戒严扫荡了两天，黑衣男子依然下落不明。

　　与5区毗邻的4区成了治安队重点扫荡地点，这里聚集着无数连劳工都没资格当的低等群众，他们被称为瓦斯琪的毒瘤，城市里的杂种，小偷、骗子、打手都在这里聚集，每次一出新的事件，这里一定会被翻得底朝天。

　　新一轮长达1小时的搜索结束，治安队员离开了乌烟瘴气的4区，很快，老医者莫里斯的门前又聚集了一批因冲突受伤的人。莫里斯的家在4区11街A栋底楼，诊所的招牌是块生锈的红铜板，右边的铰链已经断了，挂在墙上随风发出“哐哐哐”的声响。

　　三五个头破血流的大汉拼命敲着诊所薄薄的金属门，金属门被风霜蚕食，已经斑驳不堪。

　　“莫里斯！老不死的，还不出来帮忙！”

　　话音刚落，臭鸡蛋应声砸在求助人的头上，他抹开发臭的蛋黄朝上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嘻嘻哈地关上了窗，“臭小子！有种的别跑！”

　　“治伤还是找茬？”阴森森的声音传了出来，驼背的莫里斯打开了门，他的右眼大左眼小，格外喜欢侧过脸拿牛一样的右眼瞪人，像被诅咒的怪物。被糊了一脸蛋的人面色如土，老老实实地憋回了怒气，“我，来治伤。”

　　“绷带100，伤药500，要买的绕到正门找我婆子买，今天不看诊。” 莫里斯哼了声，转身关上了门。

　　来人大吃一惊，连忙拦住他，“你这个老不死的说什么？！你已经停诊两天了，你TM要停到什么时候？！别以为4区只有你一个医生我就不敢灭了你！”

　　莫里斯白了他一眼，装聋作哑起来，“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这个……”大汉的拳头快碰到莫里斯的眉心时被一个比他小一圈的手握住了，那只手干干净净像是富贵人家孩子的手，看上去没什么力道，可是连试着挣脱了几次，竟然毫无动静。大汉额头开始冒汗。

　　“医生，发生什么事了？”手的主人露出面目，比想象中还要斯文有礼，可死死钳住大汉的手却在诉说着截然不同的事。

　　“啊，没什么事，几个买药的，没钱就瞎咋呼。”莫里斯收起猥琐的表情，正色说。

　　“哦，这是个小问题，几位想买什么，药钱记在我账上，不过能请你们买完药就离开吗，我的伙伴需要静养。”少年一边含笑诉说着请求，一边捏着大汉的手腕咯咯作响，大汉的脸色泛青，身子都歪过来试图消减一些疼痛，他忙不迭说：“好说好说！我们拿完药就走！”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少年松开了手，大汉如蒙大赦，赶紧掉头走人，剩下的几人见苗头不对，也一瘸一拐地跑开了。莫里斯看了眼文质彬彬的少年，清了清嗓子说：“4区就是这么乱，这位小少爷不见怪吧？”

　　“没事，我想我还能应付。”少年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我的同伴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莫里斯关上大门，绕上沉甸甸的链条说，“说起来还真是个奇迹，那天你把他带过来的时候，我以为他铁定没救了，伤口这么深，又失血过多，没想到居然挺过来了，更令我惊讶的是，他的伤口愈合速度……你们不是普通人吧？”莫里斯习惯性瞪圆了硕大的右眼。

　　“医生为什么这么说？”少年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一些研究所暗地里的研究，试图制造‘超人类’，可惜实验失败了，我受到冲击面部肌肉神经异常，变成今天的大小眼。”莫里斯收回眼神，慢慢爬上二楼，“两天前你刚带着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急着让我给你们处理植入你们体内的控制器，你们是某个组织的实验体吧？”

　　廖莫念打断他的话，人畜无害地笑着：“医生，我想你不希望我交给你的医药费变成你的棺材本吧？”莫里斯意识到自己滔滔不绝得有些过分了，他讪讪笑到：“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怀念当年……”

　　“需要我再重申一遍么？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跟医生打交道，特别是像你这种参加过科研的医生，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拔掉你的舌头，您的小孙子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过血的味道应该不错吧？”廖莫念手指敲着关节，缓然地威胁道。

　　“我明白了。”莫里斯干咳了声，过分硕大的右眼幽幽盯着廖莫念，两人来到二楼，二楼的一间卧室被改装成了简陋的病房，目前病人只有一位，他蜷缩在床上，洗了三遍看上去还是脏兮兮的棕色毯子盖在他身上，吊瓶挂在墙上，一滴一滴输送着营养液。

　　廖莫念走到床边看着他，轻轻抚过他的脸。莫里斯苍老的声音冒了出来，“他是你的兄弟？”

　　“不，他是我的‘珍藏’。”廖莫念肯定地说。

　　莫里斯的左右眼差别变得更大，他瞥见床上的少年动弹了下，低呼声：“看他，好像醒了。”

　　陆北饮头疼欲裂，他嘤咛声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昏暗的铁锈色，他咽了口口水，喉咙好像被坏掉的锯子刮了一遍，疼得喊不出声。就在这个时候，一根吸管出现在他眼前，他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吸了几口才好受一些。

　　“醒了？”听到廖莫念的声音，陆北饮一下想起自己被捅一刀的事，他伸手摸了摸腰上的伤口，伤口结痂摸得出凹凸不平的疤痕，有些麻痒但并不疼痛，他猜自己应该活下来了。

　　“我在哪儿？”

　　“一家私人诊所，放心，很安全。”廖莫念安慰了句。

　　“你滚远点我就相信我很安全。”陆北饮挣扎着坐起身，两天没有动弹，僵硬的骨头不满地叫嚣着，他甩了甩胳膊，发出清脆的“咯哒”声。

　　“你在为那一刀生气？”廖莫念不气不恼，淡定地问。

　　“我只是为自己的无能着急。”陆北饮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讽意，他明白廖莫念那么做的用意，他在拿自己的命做赌注。陆上舟囚禁自己无非是想限制自己的行动，而不是要自己的命，如果他死了，加纳势必没法交差，眼看着他就要挂掉，加纳不得不解除了MC，免得无可挽回。

　　“你明白就好，我也是无可奈何。”廖莫念微笑着说，看不出一丁点内疚的意味。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捅了我一刀？”

　　“不用谢。”廖莫念毫不客气地回答。陆北饮禁不住冷哼了声，廖莫念太自以为是了。他转头注意到廖莫念身后站着一个面相丑陋的老人，老人的皮肤皱得像橘子皮，右眼大得过分，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脱窗出来，左眼却像颗绿豆，被变形的肌肉挤得只剩一条缝。

　　“他是……”

　　“他是医生，给你治伤的人。”廖莫念介绍说。

　　“你好，孩子，大伙都叫我莫里斯。”莫里斯若有所思地盯着陆北饮，温和地说，“你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打扰。”

　　“谢谢。”陆北饮态度诚恳地道了声谢，顺便扫了几眼这间狭窄阴暗的房间，真的很难跟医院联系到一块儿，这里八成是间黑诊所吧。莫里斯还想跟陆北饮套近乎，却被廖莫念一个眼神威吓了回去，他讪笑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莫里斯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门板吱呀一声合上，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远去，廖莫念提醒了句：“别跟这个老头走的太近，他不值得信任。”

　　“我伤得是肚子不是脑子，分辨得出来。”陆北饮对那一刀还耿耿于怀，他平复了下情绪才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廖莫念回答：“不久，两天。”

　　“两天？那不是错过进入托尔雷克的机会了？”陆北饮头疼了阵。

　　“这个问题不大，浮托塔大后天还会开放，再去也来得及。”廖莫念继续说，“倒是你你要乘这两天好好恢复，特别是你的MC。”

　　“MC？”陆北饮重复了遍，质疑地看向廖莫念。廖莫念含笑不语，拿起摆在床头柜旁的一面破损的镜子摆到他眼前，陆北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呵呵笑出了声，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他重回少年时代了。

　　“你已经恢复原状了，可以试试使用MC，如果无法使用，那就比较麻烦……”话音刚落，淡蓝色的电光自陆北饮的指尖窜出一道，他张合着手指自如地把玩着电流，让廖莫念自动噤声。陆北饮享受了会儿MC，电流啪的一声从他手里消失，他不由询问廖莫念：“为什么我只有现在能使用MC？还有，我为什么会变回来？”

　　廖莫念表示无能为力，“这个问题你只有去问东莱了，他是药剂的制造者。”

　　陆北饮想了想，随即作罢，成人还是少年对他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还真得按照廖莫念说的去做，好好熟悉自己的MC，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陆北饮想起一个人来，“艾瑞人呢？”

　　“我让他走了，反正以后我们跟沙狐也扯不上关系。”该解决的人都已经解决掉了，他们身后不会再有多余的小尾巴了。

　　陆北饮看了他眼，“但愿。”

　　爬下楼来的莫里斯不吭一声地钻进了储物室，他在里面翻找了半天，发出不小的声响。他的老伴手扶着门框朝里面张望，“老头子，你在找什么？”

　　莫里斯置若罔闻地继续忙碌，过了半晌抱出一个脏兮兮的公文包，他抚摸着公文包喃喃自语道：“是时候了，这次就算死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