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61、C-20

　　浪费了一弹夹的子弹，除了激增的碎片和白雾，其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艾瑞心急火燎地跑向楼梯又跑了一遍，陆北饮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一会儿，就听脚步声回来了。艾瑞一脸便秘地看着他说：“我跑了三层楼，结果，每层楼都看到了你，这……”不仅仅是诡异，简直是毛骨悚然。

　　陆北饮说：“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我们是被锁在这个楼层空间里了，就像莫比乌斯带一样，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穿过两个不同的曲面回到这里，但是无法跳出这个地带，当然，我们现在呆的地方也可能不是我们原来呆的，只是复制出来的空间也说不定。”

　　“……你能说国际通用语吗？”艾瑞头大地看着他。

　　“简单点说就是我们出不去，除非某人心情好肯放我们走。”陆北饮干咳了声。

　　“那现在怎么办？弹药可所剩无几了。”艾瑞心急如焚，原地打了个圈。

　　“找到隐藏的节点，说不定就能出去了。”陆北饮叹了口气说。

　　“节点是什么？”艾瑞不耻下问。

　　陆北饮抓住他的胳膊拎了起来，一肘敲在他关节上，“就是这里，你一条胳膊最脆弱的地方，把这里破坏掉就能出去了，明白了没？”

　　“找就找嘛，何必打我……”艾瑞嗫嚅了句，朝楼层的底端走去，“对了，我说你找到自维会的老大了没？”

　　陆北饮顿了下，敷衍道：“还没有头绪，等出去之后再说。”

　　“其实你找不到已经无所谓了，”艾瑞接着念叨，“廖莫念那家伙……已经把沙狐的人都干掉了，证件可以再搞，人命丢了就是丢了，现在没人见是你，你也可以松口气，赶紧出去了想干嘛就干嘛吧。”

　　陆北饮问：“那你怎么办？”

　　“我？我没事，反正我在沙狐也呆不下去了，乘此机会也能换份工作。”艾瑞乐观地说，“当然，如果能找到个心仪的对象结婚生子就更好了，啊哈哈……”

　　“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说。”陆北饮忍不住泼他冷水，“我去那里找，一会儿中间汇合。”

　　“好。”艾瑞朝前走，陆北饮则转身回到原来的房间。这里是他和加纳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整栋楼里两人最熟悉的地方，突破口可能就在这里也说不定。

　　陆北饮仔细观察这间屋子，试图找出与自己记忆里不合眼的部分，可检查了一圈每一项都和记忆里的物件完完整整地契合了，哪怕一条凹槽，甚至瓷砖上的刮痕。陆北饮有些丧气地走进卧室，那因恐惧而惊吓而亡的小偷大刺刺地躺在床上，仰面朝天，面孔变形像个梭子，极其难看。

　　陆北饮不忍多看他几眼，回身准备走开的时候突然顿住了，他扭头更用力地打量那具尸首，不光是脸，连同他的衣着，姿势也仔仔细细观察了遍，毫无预兆的，他举起枪朝尸体开了一枪。

　　青烟散尽，尸首的胸口多了个弹孔，陆北饮检查了下伤口，心里顿时有了考量。听到枪声的艾瑞立马奔了回来，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艾瑞，你有破坏力大点的武器吗？”陆北饮头也不回地问。

　　“只有几枚手榴弹，干什么？”

　　“全部拿出来，炸了这间卧室。”陆北饮抬起身，利落地接过他掏出的手榴弹，每一枚的体积都很小，爆炸半径很有限，连续爆炸不知道效果会不会好些。

　　“为什么要炸掉这里？”艾瑞问。

　　“我们呆的空间不是现实的空间，这个空间是事先臆造好的，但是尸体是个变数，我刚开了一枪，没摸到实体的触感，换句话说尸体没创造完整，只具有视觉感而无触感。”

　　“你能不能在说这种神神叨叨的话，我会想把你送进精神病院。”艾瑞警惕地看着他。

　　陆北饮白了他一眼，“我还想把你重修语言课程。”

　　“所以你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艾瑞轻咳了两声。

　　“这里是整个空间最薄弱的部分，把这里破坏掉说不定会找到突破口。”

　　“如果还是没有呢？”艾瑞忽略了陆北饮前面说的一大段话，揪住最后几个字眼问。

　　“那就等死吧。”放置好手榴弹的位置，陆北饮退出了卧室，艾瑞愣了会儿后也跟了出来，陆北饮把剩下最后一枚放到他手里，“来吧，这玩意儿你比我熟，尽量炸干净。”

　　艾瑞咽了口唾沫，按下倒计时把手榴弹丢了出去，随即和陆北饮躲到了房间外，“轰隆隆——”接连几声巨响，震动使整个楼面都在摇晃，不等震动消失，陆北饮抓起艾瑞拼命往外跑，必须乘着空间修复之前出去。两人一口气跑了四层楼，却还是看不到终点，陆北饮已经不忍转头看向房间过道了，一切肯定还保持着原样。

　　“失败了？”艾瑞发觉抓着自己的陆北饮整个人滑到了地上，仰面朝天一言不发。艾瑞蹲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不是早就料到的事么，别担心，总归能出去的。”

　　“那地方被我们炸了，但我们还逃不出去，可见他的空间修复速度非常快，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陆北饮嗫嚅着，有些烦闷地挠了挠头，突然，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传入耳际：“那是因为你找错了出口，你被惯性思维局限住了，不是只有楼梯才连接着出口。”

　　陆北饮吃惊地转过头，只见廖莫念怡然优雅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红色西服鲜艳张扬，似乎将他这些年来压抑的孤寂全部释放了出来。陆北饮哑然片刻，脱口而出：“你怎么打扮得比火烈鸟还过分？”

　　“不喜欢吗？我挑了半天，只有这件颜色还算喜庆。”

　　“有什么事值得恭喜的。”

　　“摆脱恋童癖不算是件喜事吗？”

　　“你出手了？”陆北饮讶异地问，他以为廖莫念还会忍耐一阵。

　　“谁让你被抓了。”廖莫念面带笑意。

　　“真抱歉打断你的享乐时光。”陆北饮猜想着杰夫·克劳尔的情况，不是生不如死就是死不如生。

　　廖莫念面无羞色地说：“谁让你比较重要。”

　　“抱歉打断你们的话！”艾瑞冷不丁提高了嗓门，发觉自己同时吸引到两边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们还是讨论怎么逃出去吧。”

　　廖莫念说：“加纳的MC是空间叠加，换句话说他能创造出一个容纳我们并独立于我们生存空间之上的三维空间，在他的空间里，一切都是他掌管的，包括空间缝隙，我的蝴蝶无法穿越他的空间壁，也就无法进入这里。”

　　陆北饮皱着眉说：“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直接带我们出去？跟我们一起关在这里等死吗？”

　　“听我说完么，加纳的空间叠加听上去很逆天，但是其实是有限制的，比如说你们感觉自己是被困在整个楼层里，其实这只是他制造出的幻觉。”

　　“幻觉？怎么说？”

　　“加纳创造的空间仅仅是我们生存空间内的一个质点，使用了MC之后使我们感觉空间好像很大，其实这里所有的房间基本结构和装潢都是一样的，他只要复制一间房间就能达到延伸的效果，而你们感觉上是整个楼层都是他创造的空间范围，实则只有这间卧室，和这间卧室前的区域罢了。”

　　艾瑞抱住了头颅，“我的天，你们能说点人类听得懂的话吗？实际点，我们到底能不能出去？”

　　“能，有两种办法，第一，是时间跳跃，回到他制造空间前的时间点，不过我的能力至今没达到这个程度，所以这个方案作废，还有一种就是破坏这个空间。”

　　“破坏的事我们刚才一直在做，但是空间修复速度异常得快，这些子弹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艾瑞混淆了两者的意思，歪着头解释说。

　　廖莫念摇了摇头说：“不是蛮力破坏，是改变这个空间的分子聚集状态，间隔距离、运动速度，或者直接分解掉这个空间，明白吗？”廖莫念若有所指地看向艾瑞。

　　“我听不懂。”艾瑞沮丧地说。

　　廖莫念笑了笑，“那就换个说法，物理变化和化学变化知道吧，你把这个空间想象成冰，现在要把它变成水，或者你想法把这冰分解变成氢气和氧气，这样空间就消失了，这么说明白了吧？”

　　“好像明白了。”艾瑞皱着眉说。

　　“其实不明白也无所谓，反正这里没人能做到这点。”廖莫念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北饮，陆北饮一没MC，就算有，他也不觉得自己耍出的电能撼动这个空间。

　　“没办法你废什么话。”陆北饮不耐烦地说。

　　“好歹你知道这个空间不是绝对没有破绽的，下次再被困在这里你还有机会逃脱。”廖莫念冠冕堂皇地说。

　　“不用下次，你只要告诉我这次怎么逃就行了。”陆北饮捂着头说。

　　廖莫念摸着下巴说：“其实，除了常规的两种方法外还有另外一种法子，就是等加纳自己解除MC，方法有些冒险。你想试试吗？”

　　陆北饮反问：“我有别的选择吗？”

　　廖莫念耸了耸肩说：“没有，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在一起。”

　　“我不想跟你死在一块儿。”陆北饮闷闷地说。

　　“我也舍不得你死……”话音未落，廖莫念微笑着凑到他面前，手里不知何时翻出一把刀具刺进他腹部。艾瑞呆在原处，过了半晌大吼一声，他用尽最大的力气试图推开廖莫念，可廖莫念却纹丝不动，扎进陆北饮身体里的刀拐了个弯拔了出来。

　　“你——”陆北饮捂着疯狂流血的伤口，死死地盯着他。

　　“会有点痛，但是熬一熬就好了，放心，你不会死的，我发誓。”廖莫念摸摸他的脸，手指安慰似的划过他快要撑不住的眼皮，陆北饮别过头躲都躲不开，力量正从伤口急速流逝，随着源源不断的血液一起消逝。

　　廖莫念把手贴在他的伤口上，沾了血忍不住撩起舔上一小口，眼色随着吞咽越发狂热。艾瑞跌坐在地傻傻看着他的举动，四肢像被黏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陆北饮捂住伤口的力气越来越小，他慢慢滑倒，平躺在地。

　　陆北饮的血流了一地变成血泊，廖莫念还自说自话地沾着血舔舐，活像一个被禁止吸血多年的吸血鬼，艾瑞不停地低声咆哮，他拔出枪，颤巍巍地对准了廖莫念：“你、你这个恶魔——”

　　廖莫念西西舔掉残留指尖的血液，十指已经被血染得红红的，他看了眼艾瑞，恍然大悟似的地说：“啊，抱歉，我只是禀性难移，这么多血，流也流了，不尝一下实在是太浪费了。”

　　“别以为我不会开枪……”艾瑞手抖得厉害，廖莫念真怀疑就算他开枪也会打偏射中陆北饮。廖莫念正了脸色，重复了遍：“我说了，他不会死的。”

　　艾瑞正要反驳，忽然他的脑袋好像被人摔到了地上发出嗡嗡声响，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像被两根绳子捆住拼命往反方向拉扯，一会儿头皮发麻，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艾瑞脸色被无形的力道扯得发青，就在他的枪摔到地上的瞬刻，无所不在的白烟骤然消失，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哭泣声，还有男人的骂咧声一股脑冲击耳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廖莫念的笑容被一道奇怪的黑色裂痕劈成了两半，惊得倒吸口气，裂缝如同鳄鱼张开的大嘴完完全全吞吃掉了廖莫念，“刺溜”一声，裂缝吸干了眼前的少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愕然呆坐在原地，低头瞧去，又是一惊。

　　陆北饮也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滩快要干涸的黑色血泊。

　　“真失策啊……”躲在暗处，加纳哀叹着抚了抚额，嘴角却浮出一丝笑意，“这一局是你赢了。”嗫嚅了句，加纳拿出PC拨通了电话，提示音响了几声，一个干巴巴的男声传入耳际：“干事的电话现在无法接通，请问有什么问题？”

　　“我是加纳，你可以定位到我的位置。替我告诉陆干事，陆北饮被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