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52、C-11

　　不知是不是塔娜的那一针起了效果，隔天陆北饮就觉得精神了很多，他起床的时候白泽和廖莫念都在，廖莫念在喝粥，动作极尽优雅，好像那里面摆的是燕窝鲍参翅肚，饥肠辘辘的他坐到廖莫念旁边，白泽很快送来了粥，高兴地问：“学长，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谢谢关心。”陆北饮继续喝粥，白泽在他对面坐下说：“学长，如果你病好了介不介意去个地方？”

　　“去哪儿？”陆北饮问。

　　“为出行做准备，好吗学长？”

　　沙狐那边暂时搞不到伪造ID，那就看看白泽这边有什么门道吧。陆北饮点了下头，草草吃完了早饭，换了衣服出门，令他吃惊的是，这回廖莫念也跟在身边。

　　白泽解释说：“那家人家正好是寄养小朋友的地方，今天是他正式加入那个家族的日子。”

　　家族？看来来头不小。陆北饮瞥了廖莫念一眼，廖莫念勾起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对白泽的安排，他好像很不爽……

　　出门之后还以为要换乘公交线路，没想到这次有辆夸张的加长轿车停在小区门口，后车门旁站着一个青年，手指夹着烟吐着烟圈。陆北饮认出那人，那天在酒吧先行离开的倨傲青年，莫迪。

　　他怎么会来这儿？他问白泽：“白泽，站在那边的人是莫迪吗？”

　　“是他啊，他来接我们的，我们一会儿要到他家去。”

　　“他家很有钱么？”陆北饮直截了当地说。白泽笑了笑说：“算……相当有钱吧。”

　　陆北饮挑了下眉，第二次和莫迪打照面，莫迪那张还看得过去的脸瞬间扭到了一起，他丢掉烟蒂用鞋底碾了碾，走上来照样抬高了下巴，可惜他依然比陆北饮矮小半个头。

　　“都来了？那就上车吧。”

　　莫迪敌视地瞅着陆北饮，转头对白泽哼哼，“我可是为了你才答应下来的，知道吗？”

　　“我知道，谢谢你。”白泽笑得灿烂，催促他们道，“别愣着，上车啊。”

　　陆北饮和廖莫念被安排在了后排，莫迪和白泽坐在他们对面，车上装饰相当精致，莫迪不无自豪地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手工打造的，世上仅有一辆。说着，他打开一瓶香槟，给白泽和自己倒了杯，完全无视了陆北饮。

　　白泽发觉车厢内的尴尬气氛，忙不迭捅了捅莫迪，“莫迪，学长还不知道你的家事状况，简单介绍一下么？”

　　莫迪本有些不耐烦，不过提到家族立即露出得意之色说：“克劳尔家族听说过么，拥有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制造企业，全球55%以上的人工智能产品都是我们家族出品的。”

　　廖莫念昨天就接受过“洗脑”，表情缺缺。陆北饮振作了精神听他自我夸耀，莫迪似乎想用家族身份打压他，把自己家族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挖出来讲给他听，陆北饮这才知道，莫迪在他家族里其实算个纨绔子弟，真正控制家族企业的是他的两个哥哥，大哥杰夫·克劳尔负责市场，二哥特拉·克劳尔负责研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倒没出过矛盾。

　　莫迪的家在北美洲，世界各地都有度假别墅，香港这儿也有一座，占据最大的一块私人用地。一进门陆北饮就嗅到了浓浓的富豪气息，修剪平整的草坪，远处树林成荫，一座北美风格的建筑呈现在眼前，温暖的砖红色外墙，对称的蓝灰色屋顶设计，相当稳重，但又不像传统别墅建筑那么死气沉沉，车子在正门前停下，陆北饮他们走下车，莫迪等着他发出喟叹，结果屁都没放一个。

　　他相当不爽，直接拉着白泽按下了门铃，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打开了门，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小少爷，大少爷和二少爷今天早晨抵达香港，大少爷在书房等你，二少爷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都来了啊，那就好，你们跟我来。”莫迪挥了挥手，招呼他们跟上。

　　书房在底楼楼梯的后方，书房装修选择了传统手法，陆北饮发觉，有钱人真的很喜欢搬一堆别人都不要的古董纸质书以证明自己满腹经纶，可从莫迪不屑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不常来这儿。

　　一位年纪四十岁上下的成熟男性站在书架旁，戴着手套翻阅古老笨重的书籍，金色的头发向后梳用发油固定住，灯光下显得油光锃亮，手工定制的高级西服一丝不苟，而他的黑色皮鞋也是一尘不染。

　　如果廖莫念长大成人，大概也是这副德行吧。陆北饮想。

　　“大哥！”莫迪唤了声，男人转过头露出微笑，“莫迪，你回来了，这几位就是你的朋友吧？欢迎欢迎，我是莫迪的大哥杰夫，很高兴和你们见面。”杰夫将书塞进书架，脱掉手套和几人握手，莫迪一一把他们介绍给杰夫认识，唯独漏掉了廖莫念，不过廖莫念似乎已经和这位当家主人见过面了。

　　看到廖莫念，杰夫眼睛里多了些异样的神采，他摸了摸廖莫念的脸颊，笑纹蔓延到鬓边，“又见面了，小念，怎么样，准备好做我家的孩子了吗？”

　　“悉听尊便。”廖莫念破罐子破摔的口气让陆北饮吃了一惊，杰夫却不以为意，拉过廖莫念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摸一摸他的头发或是脸。廖莫念毕恭毕敬地回答着，但是陆北饮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好像随时会叫出成千上万的蝴蝶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分食殆尽。

　　不明所以的白泽还在那儿鼓掌感慨，“看来你大哥很喜欢他。”

　　“是啊，他最喜欢‘孩子’了。”莫迪加重了语气，语气透出古怪。

　　陆北饮微蹙眉，转身问：“白泽，你确定让廖莫念住在这儿？这里会允许这个孩子存在吗？”

　　白泽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的，莫迪的大哥没有子嗣，而且他以前也领养过孩子，18周岁之后都有很好的出路，我想他应该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看到他这么喜欢他，我就放心了。”

　　陆北饮看着一脸欣慰的白泽，根本无法吐槽，虽然杰夫看上去真的很喜欢廖莫念，但廖莫念一脸要杀人的表情，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那你所说的为远行做准备是什么事？”

　　白泽正了脸色，郑重其事地说：“我们要去瓦斯琪举行游行示威。”

　　陆北饮听着耳熟，这不是艾瑞告诉他的目的地吗？“瓦斯琪？去那儿抗议？”

　　“你知道瓦斯琪下面的海底城托尔雷克吗？”白泽问。

　　陆北饮点了下头，他读过不少关于托尔雷克的文章，在科技尚未达到开发大型海底城的时候，托尔雷克以一个奇迹的姿态出现在大西洋底。探秘节目层出不穷，给这座海底城增加了不少曝光率，陆北饮记忆犹新，有一则介绍海底文明的节目临近尾声时，将那湮灭的文明和托尔雷克扯上了关系，相当有趣。

　　不过托尔雷克的用途可跟宗教和祭祀扯不上关系，这里是单纯的奢侈娱乐场所，装潢设施都极尽奢华之能，每年的年费就高达数十万。不缴费不得入内，这是托尔雷克的死规定，依照这个规定，陆北饮确实没资格进入托尔雷克。这也直接导致这座海底城只能允许会员出入，而会员多半是腰缠万贯的富翁。

　　“海底城怎么了？”

　　“伊利布拍卖会，每三年会在海底城举行一次，那本来是个黑市拍卖会，本来是跟□□洗钱用的场所，仗着海底不受海洋公约法约束，他们的拍卖会越来越疯狂，甚至搞出克隆人当成拍品供有钱人亵玩，这是非常邪恶的。”白泽目光灼灼地说。

　　“所以你们要去抗议……”

　　白泽打断他的话说：“不是你们，是我们，学长，这是你加入以来的第一次活动，你会参加的吧？”

　　没有社保ID，就没有申领签证资格，也买不了机票，而他又不能利用佣兵团的人脉，根本寸步难行。陆北饮沉默了会儿问：“……所以你说要为远行做准备，其实是为我伪造身份ID吗？”

　　“是的，我们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过要委屈你。”白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介不介意使用劳工的ID？”

　　劳工，简而言之就是出生在贫民窟，不具备申报社保ID资格的“低等公民”，通过自身努力和社区培训具有某一方面专业水平的工作者，他们通常从事服务业和建筑业等高强度、高危行业，拥有专门派发的劳工ID，能享受普通公民85%的保障待遇。

　　“你们弄得到劳工ID？”陆北饮随口一问，莫迪冷哼了声，“笑话，什么是我们家族弄不到的。”

　　白泽随即解释：“莫迪的二哥特拉是个机械研发的天才，但他患有精神疾病，需要专业医师看护，莫迪可以帮你弄到护理劳工的ID套本，毕竟劳工ID的审查力度没普通ID那么高……”

　　“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折中的办法……”陆北饮沉吟了声，白泽赶忙说，“目前这是最稳妥的方法，而且就算被发现，克劳尔家族也能作为后台替你解围，不会有大问题的。”

　　对陆北饮而言，是不是劳工无所谓，反正他的实验体ID连人都不如，他比较不解的是为什么白泽强烈要求他参加这次活动，瓦斯琪那儿……有什么圈套在等着他钻吗？

　　“学长，你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白泽紧张地问，“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换个法子。”

　　“没问题，我没有任何意见。”陆北饮突然发声，没等白泽欢呼的机会又说，“按照你刚才的说法，莫迪的二哥也会去托尔雷克咯？”

　　“实际上整个克劳尔家族都被邀请参加伊利布拍卖会，只要愿意，克劳尔家族的人都能参与。原本我也想过让你冒充克劳尔家族的人，但是一旦激怒了家族中的其他人，莫迪会很难办，所以请你不要介意。”白泽非常认真地解释着前因后果，陆北饮挥挥手表示无所谓，他瞥了眼廖莫念，发觉廖莫念已经被杰夫抱坐在胳膊上，朝他们走来。

　　“看样子你很喜欢他。”莫迪嘲讽地说。

　　“是的，昨天见面的时候就觉得投缘，今天更舍不得放手了。白泽，这个孩子太称我心意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等他成年后，给他一份好出路。”杰夫抚摸着廖莫念的脸庞，手势不像针对孩子，更像是情人。

　　“那这次拍卖会你还出席么？”莫迪又问。

　　“这个，还是要去看看的，就算不买什么东西，也该跟生意上的伙伴来往交流一下，这样有利于家族的发展，更何况，这次的保安系统有特拉研发的新型机器人，怎么也该去看看效果吧。”

　　“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那儿。不过我警告你，这次最好遵守诺言，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莫迪恶狠狠地盯着杰夫，白泽赶紧拉住他，免得看到这两兄弟自相残杀。

　　杰夫不为所动，淡淡叹了口气，“你说话的口气让我相当失望，莫迪，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哥哥，怎么说我也帮你的朋友解决了难题。”

　　“你——”

　　“莫迪，被这样，我们还是讨论正事吧。”白泽劝了几句，终于拦住了气急败坏的莫迪，陆北饮听出一些弦外之音，还来不及细想，杰夫拍了拍手说：“书房腾给你们用吧，我先出去了，要给小念准备点东西。几位朋友要是愿意的话就住在这里，反正空房间很多。”

　　“好走不送！”莫迪没好气地说。

　　陆北饮瞥了眼廖莫念，发觉那厮眼神幽幽地瞅着自己，他的脖子又开始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