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30、B-17

　　容骏驱车开回了研究所，他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这七名好弟兄是怎么死的，被人迷惑了向自己人动手，迫于无奈才要了他们的命？容骏捏紧方向盘，好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们一样难过，尽管真正出手伤人的是对方。

　　靠近研究所的外围，容骏放慢了车速，令他吃惊的是外围站着好些研究员，衣冠不整狼狈不堪，他熄火停车跑上去询问情况，研究员看到他好像看到了救星，一窝蜂围住了他。

　　“老天，容队长你总算回来了！快来管管这群人吧！”

　　“出什么事了？”容骏正了颜色问。

　　“安全部队的一队人刚才带了一个实验体出去，出去之后一些研究员的情况就变得很奇怪，无端攻击起人来，最寒心的还是钱慧敏，她居然动手把自己的丈夫给杀了！他们可是在这里结识相恋的模范夫妻啊！”

　　听到这里，容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一定跟凡因的那双“魔眼”脱不了关系，尽管他是无意的，但是他的行为已经造成了足够糟糕的影响，不及时控制整个研究所都要遭殃了。

　　康坦义是无法出现主持大局了，容骏一人挑大梁，找到了康坦义的另外两名副手说：“留在这里的安全队员还有多少人？！”

　　“还有20多号人是清醒的，其他的情况也很奇怪，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心！”

　　容骏心里咯噔一响，他安慰道：“我去找安全部队的人，你们召集其他没有事的研究员，全部集中到一起然后听我指示，我没说解除危机，谁也不要出来明白吗？！”

　　“好的！”

　　副手着着急急地说完，容骏已经跑了出去，他跑到安全部队常驻的办公室，一个鸟人都没有找到，当他转身跑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发疯的见人就打的研究员，容骏眼疾手快地将他撂倒，一掌劈中他后颈让他安静，等他舒口气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令他欣慰的脸。

　　“考恩！你小子没事吧？！”容骏激动不已，但不敢轻易靠近，倒是考恩一下跑过来抱住了他，“老天容骏！我终于看到你了！你不知道情况有多混乱，好多人都像感染了狂犬病一样见人就打，已经出现了伤亡，看到动手的人都是过去自己熟悉不已的同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

　　容骏特别能理解他的感受，他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别难过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容骏召集起所有正常的家伙，用上电击器和手铐，像围捕鸡仔似的一个个围追堵截，电击器用到电池耗尽，手铐全部用光不得不改用封箱带，封箱带也用光了不得不撕被带来应急，全研究所几百号研究员竟然有一百来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轻的仅仅是意识混淆，自言自语，重的就会疯狂嘶吼，有严重的伤害他人倾向，最让容骏受不了的是，他亲手捆绑的一百来人中，有十几个自己的弟兄，那种感觉真比生割他的肉还要难受。

　　做完这一切研究所才恢复平静，研究员开始清点损失，安全部队的人把神志不清的人集体送进宿舍内看管，容骏摊在大厅里无法动弹，这一天花掉了他一辈子的力气。

　　“容骏，他们会没事吗？”队友跑过来问他，脸上写满了不确定。

　　“会的，他们会好的。”容骏苦笑着回答，其实他自己一点都不肯定。他清了清发干的嗓子，开口道，“有件事我得向你们坦白……”说出七名战友已经死亡的事实，其他人都沉默了，年纪最轻的考恩一抓头发咆哮起来，“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康坦义呢？这个时候那个家伙为什么不在？！”

　　“他失踪了，可能也死了。”容骏犹豫着，还是诅咒了他一把。

　　考恩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回答，他登时愣住了，连最后一个宣泄口都堵上了，他无力地蹲到地上，抱着头沉默不语。容骏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跟我一起去把他们接回来。”

　　考恩同意了，他和其他几名队员一起站起来准备去迎接他们的战友回归，可就在这个时候，康坦义的副手之一跑了过来，焦急地说：“容队长，很抱歉打扰你，有件事十万火急，我拿不了主意……”

　　“什么事，慢慢说。”

　　“刚才接到海上发来的信号，总部的干事两小时后就会抵达码头。”副手如是说，容骏的第一个反应是消息不实，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之后一连串的悲剧。

　　“你确定？”

　　“我确定。”副手很肯定地说。

　　“带我去控制室看看。”容骏已经不相信别人的汇报了，他要亲眼证实才行，副手略有怨言但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带着容骏走进监控室，刚才连接的信号频率还没有断，容骏直接拿起对讲机喊了起来，“这里是F岛安全部，我是负责人容骏，请问你们是……”

　　“总部A级干事陆，奉命过来接收实验体EU-Z251S，我们已经通知了F岛的负责人，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吗？”通讯画面上跳出一张年轻的亚洲人的脸，黑发黄皮肤，神色冷静甚至接近无情，口气也是一板一眼工工整整，还以为会是个智能机器人。

　　“负责人因为一些意外暂时无法处理基地内的事务，我暂时接手他的工作，我会派人去海滩接你们的。”

　　“没那个必要，你们直接把实验体带来码头，我们不做停留，接到人就走。”陆如是说。

　　容骏苦笑了下，“恐怕……你们走不了。”

　　“什么意思？”

　　“我们确实找到了那个实验体，但是他已经不在这座岛上了。”容骏如实回答，对方沉默许久后说，“我明白了，那有劳你们在码头稍作等候，我们会尽快登岛。”

　　真是爽快的人。容骏没想到总部干事这么好说话，他舒了口气，转头吩咐其他人开始准备，而他当然要独挑大梁亲自去迎接这位总部人士。离开的时候，他还想过要不要通知东莱，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战友的死状所替代，东莱杀人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他，现在他何必要这么主动呢？带着报复式的心理，他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研究所。

　　尚在海上航行的陆结束通讯后沉默下来，过了会儿对身边的人说：“A，给总部发条消息，就说实验体暂时回收无望，我会亲自调查亚洲基地，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明白。”黑衣人A转身离去，陆站在原处不住颤抖，他收起颤抖得无法遏制的手，定睛看着雷达显示上的岛屿，不是害怕不是紧张而是兴奋，亚洲基地，终于，他终于来到这片区域了！

　　船只按照预定计划停靠在码头上，容骏和其他安全部队人士全副武装的等在码头上，陆随身只带着一个手提箱，身后跟着A和他的几名同僚，一共六人走下船。容骏近距离看到这个年轻的干事，恩……比自己矮，但不卑不亢，气势很好，不愧是总部派出来交涉的人员。

　　“你好，我叫陆，总部A级干事，你是安全部负责人容骏先生吧？”

　　“你知道我？”容骏挑了下眉，语气听上去略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我这种小人物也能入总部干事的眼。”

　　“了解每个基地的人员配置和名单是我应该做的工作，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陆不咸不淡地说，“请问那艘船是怎么回事？”陆扬手遥指的那艘船正是总部飘过来的那艘没有生命迹象的船，当初着急给东莱找医生，没顾得上搜查。

　　“是凡因来时乘坐的船，还没有进行过检查，只有康坦义上去看过。”容骏如是说。

　　陆略点了下头，挥手和Ａ耳语了几句，A随即分派出两名手下朝那艘船走去。

　　“我的人会负责搜集线索，容先生请不要担心。”这变相等于告诉容骏，别插手调查的事。容骏额头上青筋凸起，勉强自己扯出个笑脸，总部的什老子干事倒是挺横的。

　　“能出发了吗，我想看看研究所的情况。”

　　“好，不过请干事先生千万不要慌张。”容骏皮笑肉不笑地说。

　　陆皱了下眉，跟着坐进车。A也登上了同一辆车，坐在陆的身旁摊开了PC。陆说：“请容先生告诉我有关凡因抵达岛屿之后的所有细节。”

　　这次轮到容骏皱眉了，他干巴巴地说：“他怎么登岛的我不知道，去接他的人是康坦义，康坦义去了之后就失踪了，随后我的几名队员也莫名擅离职守，直接开车前往Z……”

　　“Z？”陆发出声低呼，眼神灼灼地问，“是不是实验体聚集的地方？”

　　“没错，就是那儿。”容骏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继续说，“后来我追了过去，Z不允许研究员擅自靠近，等我赶到的时候实验体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我的队员……全部牺牲。”

　　陆惊跳了下眼皮，“实验体能够随意处置安全部队人员的性命么？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有必要去看个究竟。”

　　容骏着急了，强调说：“我们擅自进入是我们不对，当初签订了自治协议……”

　　“自治协议可没有经过总部的批准，”陆打断他的话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自治协议是在隐瞒总部的情况下悄悄订立的，总部不予承认但你们一直没有废除这个协议。”

　　容骏语塞，改口道：“陈年旧账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协议就是亚洲基地和平的基础！”

　　“你们对实验体太客气了，竟然让他们当家作主，你们不愿意给他们洗脑子，那我来好了。”陆鄙夷地瞟了容骏一眼，冷峻地说。

　　“你想去送死我不会拦着。”容骏不悦地咕哝。

　　“谢谢成全。”

　　一时间，容骏和陆之间电光四射，火药味浓的呛人，A专心致志地对着PC，直到车子停靠在研究所的停车场内。陆走下车，眼前的建筑依山而建，外墙呈浅色，后半地基嵌在山丘上，建筑整体地基呈梯子型，建筑外围的草木经过重新栽种和修整，树种选用的也不是岛上的常见树种，有专门的护林人员在进行养护，和更广阔的茂密丛林相比，更像是小孩子办家家酒的玩具。

　　走进研究所，内部人丁稀少，隐隐透出萧瑟的味道。容骏客套地向陆介绍研究所的内部构造和部门划分，陆随意扬了扬手说：“这些资料我都在总部读过，不用浪费时间介绍了，直接切入主题吧，凡因有没有进入过研究所？”

　　容骏忍住想用拳头招呼这位干事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他来过，你刚刚走过的地方他都走过，要不要让你的助手把整个研究所都检查一遍，看看能不能做个足迹鉴定？”

　　陆无视他的嘲讽，反问道：“他是独自进来的？”

　　“好像是。”容骏模棱两可地说，“你可以去检查监视录像。”

　　“我会的。”陆的回答毫不客气，“有人和他面对面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容骏警惕地问，不想暴露出亚洲基地的软肋。

　　“实验体的能力非常特殊，通过视觉直接就会影响人的大脑神经中枢，我怀疑跟他对视过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你最好带我去看一下他们。在事情还没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之前。”

　　陆的声音铿锵有力，容骏犹豫了下，现在他找不到东莱帮他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凭他自己也很难想出什么建设性的方案，他确实需要帮助。

　　“容先生，你想好了吗？”陆冷不丁问了句。

　　“请你跟我来。”容骏沉声道。

　　容骏带陆穿过二楼通道直达住宿区，门口守着的安全队员看到他们站了起来，尽管疲惫还是恪尽职守地看守着。容骏示意让他休息，开门却撇过了头，“你想看的都在里面，如果你无能为力，就请直说。”

　　容骏的声音听上去很强硬，却无力到了极点。陆瞥了他眼，径直走进了房间。看到他绷得笔直的脊背，容骏忽然觉得他看上去比东莱靠谱多了。

　　迷蒙呓语的声音传进耳蜗，想象着他们浑浑噩噩的状态，容骏的心都在滴血，没过一会儿，陆走了出来，直截了当地说：“必须对他们进行全面的脑电波扫描，先划分影响等级，最轻的可以直接采用心理疗法，疗程三到十个不等，重的恐怕得采用心理+药物治疗的方法，能通知所里的研究员集中起来么？”

　　“好的。”容骏觉得自己的勇气回来了些，陆的话很简单很直接，却是他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有力的话，如果东莱像他一样，可能他的队员就都不会枉死了，想到这点，容骏又觉得自己麻痹的心脏抽痛起来。

　　“会不会有完全无法治愈的情况出现？”容骏一边集中研究员，一边询问陆。

　　陆思索了会儿说：“这种情况是必然的，或许能通过基因改造或者其他方式弥补……但是这个经济成本高昂，而且很可能治愈的病人会发生性格突变或其他变化，不过那也当个提线木偶好。”陆喃喃自语着，语速极快试图掩盖流露出来的情绪，容骏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

　　“这是我分内的事。”陆义不容辞地说。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就不会发生那些无可挽回的事了……”容骏脸色生寒着说。

　　“什么无可挽回的事？”陆奇怪地问。

　　“没什么，研究员我已经让他们全部在中央会议室集中了，你随时可以过去，我会帮你。”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Z看个究竟？”陆问。

　　“等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容骏很肯定以研究所这边为重，“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拦你，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