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28、B-15 神相似的师徒

　　廖莫念的蝴蝶飞了回来，一张一合着翅膀诉说衷肠，突然，他的表情凝滞了下，头遭流露出踌躇的神色，他挥挥手驱散掉蝴蝶，直愣愣站在屋顶上，没过一会儿，机器人爬了上来，是来围捕他的。

　　“No.2，请跟我们回去，其他事请交给秩序官来处理。”

　　“容平么，告诉他，以撒已经离开Z了，别再找了。”

　　机器人没有回答，还是敬职敬责地完成他们的使命：“请你跟我们回去。”

　　廖莫念莞尔，挥手即来的蝴蝶淹没了他的身形，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廖莫念的MC能力称Space Shift，既能通过常人无法察觉的空间缝隙，自由穿梭于空间中。但他每次的穿越空间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100米，防止因为在空隙中停留时间过长而迷失方向。

　　廖莫念如同往常一样拨开空间缝隙走出来，走出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眼前的地方还是屋顶，还是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完全没有变化。廖莫念左右环顾，并没有再次使用Space Shift，而是朝屋顶的出口走去。

　　走了几步距离却丝毫没有缩短，廖莫念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被困住了。他镇定自若地站直身，工整地摆出邀请的姿势说：“好久不见，我的导师。”

　　一个着装品位和廖莫念不相上下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外表年龄比廖莫念大，脸上的表情也像老师见到学生那般欣然，“好久不见，莫念。”

　　廖莫念没有回答，陷入了回忆。他被发觉是“不老症”个体之后，他的父母双双遇到意外身亡，经过街道法庭的宣判，他被送往孤儿院继续生活。明明生活在A1区南部中心的他却被错误地送到了西部一处偏远的孤儿院，那里专门收容实验体，负责人是个外表年龄维持在16岁的少年，他就是加纳。

　　加纳一丝不苟，穿着打扮像极了古董执事，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傲慢的自信，他给初来乍到的廖莫念安排了很多训练项目，从餐桌礼仪到演讲规则，从天文地理到生物科学，廖莫念被他灌输了很多，但他不讨厌跟着加纳学习，反而觉得比过去过得都要充实，后来，加纳教了他最后一课，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课——杀人。

　　廖莫念没辜负他的期望，甚至染上了和他类似的嗜好[ 加纳喜欢烹饪人肉，莫念喜欢喝人血]，他就是加纳的翻版，能力、嗜好、品味乃至他们的瞳孔颜色，也在长期使用一种不稳定的药剂后变成了明度相同的烟灰色。莫念尊重他，更想摆脱他，但他已经改不掉加纳教给他的习惯。想杀了加纳，MC却没突破加纳给他设置的框架，比如加纳臆造出来的“重叠空间”，他就无法穿越[ 莫念只能穿越同一维度的空间，如果要从一个空间维度跳转到另一个空间维度，他极有可能失败]。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我的学生？”加纳朝他张开了双手，本该来个拥抱，廖莫念却站在远处没有动弹。

　　“自然没有老师风光。”莫念回答，“你来这里做什么？”

　　“编号EU-Z251S凡因，我找这个人。”加纳拿出PC亮出凡因的相片，廖莫念挑了下眉问：“你也要找他？”

　　“老板的要求，我只是听命行事。”加纳耸了耸肩，轻松自如地说。

　　“他在Z里。”廖莫念直截了当地说，“刚才你在和一个A2区的实验体聊天？”

　　“是啊，你应该认识吧，他叫以撒，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让他去给弗雷格先生打工，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加纳直言不讳地说，“怎么，你在找他？”

　　“我有些事要找他确认，既然他跟了你那也好。”至少以后知道去哪儿找他。

　　“你别因为我而改变你原来的想法，我是不会阻止你的。”加纳暗示似的说。

　　“没事，是我被不必要的情绪控制住了。”廖莫念终究还是不想和加纳起冲突而改变了计划，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和加纳对着干的能力，至少要更有把握一些才行……他这样想。

　　“莫念，如果你想跟我走就乘现在，你会获得更宽广的空间。”加纳提高声音建议道。

　　“不用了老师，你教导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以后的路我能自己摸索，”莫念婉然拒绝了加纳的提议，“我还有其他事要做，老师你慢慢忙。”

　　“不打算帮我一把？”加纳有些舍不得似的问。

　　“你在开玩笑？”廖莫念眯着眼说，“你放心，就算是这里的No.1东莱也阻止不了你，尽情发挥吧，老师。”

　　“好吧，希望以后我们有一起吃饭的机会。”加纳微微笑道，“我会为你准备好你爱喝的东西。”

　　“不必了，老师，”莫念回以微笑说，“我有私藏的【佳酿】。”

　　廖莫念重新使用space shift，这次加纳没再坏心眼地拦住他去路，他喃喃自语道：“我亲爱的学生，我等待着你青出于蓝的那一天……”默念了声，加纳朝前踏出一步，周遭的景致又折射出别样的光辉，很快，他也隐匿进未知的空间。

　　六楼原本也是住宿区，可住民人员不满便一直空置，现在供东莱单独使用。这里是他的私人研究室，为了防止外贼和好奇的实验体，进门后的通道是全透明的，外带镜面反射效果，走入其中极其容易迷失方向，但如果牢记住方向，其实不用十分钟就能走完这个迷宫。

　　迷宫出口又是一道门，东莱的血是开门的钥匙，室内被各色医疗器械塞的非常拥挤，左面一排摆着病床，每个病床左右都有白色屏风，被劫持来的凡因就躺在上面。

　　凡因双手双脚都被宽厚的皮带裹住，双眼被蒙，他昏迷了很长时间，加之东莱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许久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东莱暂且没有管凡因的情况，而是专心致志在合成新的试剂，他背出试剂的分子式，利用Z的实验器材重新合成，最后混合自己的血清蛋白才算完成。他将试剂抽进注射器里，走到凡因病床旁撩开他的衣袖，“祝你好运。”试剂注射进凡因的手臂里，拔掉针头东莱注视着仪器上的数据指标，很平稳，没什么变化。

　　东莱很有耐心地拿着pc守在旁边，随时记录各种参数变化，突然，一种奇异的感觉侵袭向他，他猛地转过头，除了冰冷的机械他并看到其他东西，东莱皱了皱眉，他不认为那是自己错觉，而是这里真的混进了什么东西。

　　他暂且把pc放进兜里四处巡察，实验体里的空气很平静，平静中却有一种令人生疑的波动，他走了两步，压抑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他定住脚步，伸手划了下，明明是没有隔阂的空间接触到手指上却有种粘稠感。

　　东莱哆嗦了下，感觉体内的循环都莫名其妙地紊乱了，东莱不敢贸然在动手，他受过严重的伤，为了积极促进他的身体恢复，他会尽量减少使用MC，那是冒险的做法。想到这儿，他转身按下了火警警报器，顶上的花洒喷出水来，水落下碰到阻碍似的朝两边滑下，中间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东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段真空区域，水流趟过透明的壁垒泛出细微的波纹，那里绝对有东西。东莱迅速伸出手试探，绕着手腕出现了一圈圈波纹，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吞噬进去，他定睛看向左右，已经看不到实验体的影子，眼前是个空白、没有边际的空间，就像是凭空臆造出来的另外维度的世界。

　　呵，这能力跟他还真是半斤八两啊……东莱保持冷静，他试着用寻常的方法辨别方向，结果一无所获，唯一知道的是，他还呆在实验室里。他试着行走，但结果半无济于事，无论走了多远都看不到可靠的标志，这里压根就是三无地带。

　　东莱放弃无意义的行走，他看了眼pc，显示的时间仅仅过了一分钟，看来这里把时间维度也给隔绝了。虽然万分不想使用MC，但照这个形势，不用就准备死在这儿吧。

　　东莱屏息凝神，抽调所有精神集中到一点上，淡金色的光球迅速膨胀，扩大的同时球体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的光球穿过东莱的身体继续扩张，直到推到看不见的边际。

　　他感觉到了抵触，嘴角露出一抹轻笑，稍微加强了MC的力量，空间开始动荡，摇摇欲坠起来，他大喝了声，薄光撑破了束缚他的空间，金色和白色的碎片浑然一体，跌落地面后消失无踪，东莱环望了圈，自己果然还呆在实验体里，pc上的时间一下翻了几页，居然过了二十分钟，他回身走到病床旁，表情凝固住了——凡因不见了。

　　“该死，被摆了一道。”

　　东莱狠狠跺了下脚，不顾自己还是湿漉漉的样子，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实验室。

　　容平独坐在-1F监控室里，他打了个哈欠，却强打着精神没去休息，这时候门外有人申请入内，还以为是赵真，没想到走进来的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七地。

　　“容平，帮我找一下洛西的ID，我找不到他。”素来清雅的七地脸上有分焦灼，双手不安地捏着腰上的缅钢刀。

　　容平点点头，反正他也在找以撒的ID，搜索了下，容平的表情僵住了，他不信邪地再次搜索，结果还是一样。七地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不由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一个坐标，但是……”

　　“在哪儿？我要去看看！”

　　“不，你别去，现在正在禁足期，我让机器人过去瞧瞧，你只要看着监视屏就好。”

　　容平派出去了两个机器人，七地眼睛盯着机器人身上携带的摄像头拍出的画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平还抱着一丝侥幸，可当他们看到草地上平躺着一个人时都愣住了，洛西的蓬蓬裙随风摆动，看上去还是崭新的，鞭子捏在他的手里，只是断了一截。

　　机器人靠近给洛西的脸来了个特写，和廖莫游相同的表情让容平头皮发麻，是以撒！

　　“洛西……为什么……”七地捏着缅钢刀的手更紧了些，出人意料地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以撒……”

　　“你怎么猜是他？”容平问道，以撒平时和七地始终保持“和平”状态，过去遇到任何事，大方向都保持一致，怎么可能怀疑到他头上。

　　“我了解以撒的个性，他去医疗馆找麻烦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而看到东莱的时候我知道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他和Z的保护层息息相关，他受伤势必影响保护层的稳定，以撒是个喜欢钻空子的人，依照他的个性多半会乘机逃跑，所以我让洛西看着他，有异常就通知我，没想到……”

　　七地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找得到以撒的下落吗？”

　　“以撒的ID一直时隐时现，刚才还完全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动了私刑。”容平如是说，七地却否定了这个可能，“我倒觉得他是用了什么障眼法，他这人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没注意到有人走进了监控室，语气急切，“容平，帮我调一段监控录像，七地，你怎么在这儿？”

　　东莱略显狼狈地走进来，头遭看到东莱这么失礼的模样，七地不由愣住了，“你怎么回事？”

　　“出了些意外，”东莱如是说，眼前二人又双双沉默，他顿感不祥，“怎么了？”

　　容平沉默了会儿说：“是我失职，廖莫游和洛西死了，初步推断凶手是以撒，我追踪以撒的ID，但是他的ID也消失了。”

　　东莱挑了下眉头，习惯性摸了摸鼻梁，手痒摸不到眼镜，他才撤下了手，“什么时候的事？”

　　“廖莫游死了超过6个小时，洛西的尸体是刚刚发现的，估计也在2个小时左右。”

　　“廖莫念呢？”

　　“先前他的ID飘忽不定，一直找不到确切位置，可后来……他一直呆在医疗馆，陆北饮的病房里。”容平尴尬地说。

　　“是么，看样子他知道点什么……”东莱摸着下巴思忖道，“有没有可能是他杀了以撒？”

　　“这不太清楚，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容平分析说。

　　东莱点点头，“这件事暂且放下，帮我调一段监视录像。”七地见他们停止讨论这件事，向容平请求道：“请让我出去接洛西，我想亲自去接他回来。”

　　容平迟疑了下说：“好吧，跟着管家机器人走，它会带你过去。”

　　七地说了声谢谢，向东莱道别后离开，容平顶不住东莱的催促，调出了六楼楼道的监控录像，楼道内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人员出现，东莱咧嘴笑道：“果然很厉害，这次真的是栽了。”

　　容平奇怪地问：“怎么了？”

　　“有个家伙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我的实验室，把凡因带走了。”

　　“什么？”容平自己也吃了一惊，他反复调阅其他区域的视频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他犯糊涂了，“这个人有本事自己潜入Z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凡因的行踪也搜索不到？”

　　“这家伙绝对有备而来，是我粗心大意了。这下总部的人来了我可什么都交不出去了。”东莱挠了挠头，又习惯性摸自己的鼻梁，摸不到眼镜着实不习惯，“容骏回去了么？”

　　“已经走了，开车走的，他一个人带着他的那些战友……”容平哽咽了下，“希望他能挺过去。”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