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10、A-10.精神力量

　　总算完全康复了。陆北饮动了动胳膊，踢了踢腿，最后摸上脖子，伤疤还没有消失，长长的一条从颈子上侧一直连到锁骨，摸着挺可怕的，可无关痛痒，比较让陆北饮在意的是另一样东西——蝴蝶，光明女神蝶。

　　几乎自己苏醒的第一天起，他就能发觉蝴蝶的影子，医疗机器人背后、手推车架子上、更有甚者，一次打开盛放药丸的小盒子，光明女神蝶扑着幽蓝的翅膀飞了出来，映在阳光下泛出宝石般的光芒。

　　每次看到这生物，陆北饮就胃不舒服，鼻尖总能嗅到血腥气，他怀疑这是廖莫念在用自己的方式宣示和诏告：自己是他的所有物，逃不掉的。不得不说，廖莫念这招很奏效，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陆北饮的魔障，一个眼下根本无法跨越的障碍。

　　而更让陆北饮哭笑不得的是，长着和廖莫念如出一辙面孔的廖莫游似乎对自己也很有兴趣，隔三差五地会过来探访，仿佛一遍又一遍撕开没长好的伤疤，疼得牙齿打颤。

　　陆北饮挺矛盾的，廖莫游对他不错，算得上把他当作朋友，是他把保护区里的生存法则倾囊相授，是他告诉自己哪些人能接触哪些人要提防，哪些人吃软怕硬，哪些人狡猾奸诈，哪些人头脑简单自作聪明……陆北饮渐渐离不开这个拥有小型情报网络的人，这是危险的征兆。

　　陆北饮倒是想和他拉开些距离，只是廖莫游这人比想象中要黏人得多得多得多。

　　伤愈，张着翅膀停在自己躺过的病床上休憩的蝴蝶刚飞走，后脚廖莫游就来了，冲进来快活地说：“陆北饮你总算好了，走走走，陪我出去玩。”

　　陆北饮有点头疼，“你不是有阿鲁吗？”

　　“上次是你说让我多找同类交流的，这次我带你去见阿鲁，虽然阿鲁已经记住你的味道了，但还是多交流交流感情比较好。”廖莫游放下陆北饮正在整理的东西，拽着人就往外冲。

　　“我不懂兽语。”

　　“我帮你翻译。”

　　“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廖莫游回过头嘿嘿一笑，两颗小虎牙闪闪发亮，“否则我向全保护区的人宣传你在-4F的丰功伟绩。”

　　“……我知道了。” 廖莫游也是狡猾的，陆北饮无奈地想。

　　廖莫游心情极好地规划出一天的行程，可煞风景的人出现了。一脸冰冷的赵真挡住他们的去路，陆北饮隐隐有些期待。赵真没理会廖莫游，径直对陆北饮说：“伤好了吧，跟我走。”

　　“喂，找人怎么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陆北饮我已经约好了，他得跟我走。”廖莫游霸道地挡在前面。陆北饮忍不住咕哝了句，“位阶战之前赵真就跟我说过，只要位阶战结束如果我还活着，他就答应训练我，所以这个约定定得比你早。”

　　廖莫游垮下脸，火蹭得窜了上来，“陆北饮你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抱歉，可事实就是这样。”陆北饮的道歉听上去没有半点诚意。

　　“哼！老子不陪你玩了！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老子非让你跪地求饶！”廖莫游冷哼了声，大步流星地离开，陆北饮望着他背影，低喃了句，“放着他这样不要紧？”

　　“不用管他。”赵真顿了顿，没表情地说，“那个三分钟热度的家伙，居然跟你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真是稀奇。”

　　“你说这是为什么？”陆北饮反问道，希望能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你自己留心。”陆北饮点点头，跟上他脚步，“还是去精神试炼场？”

　　“没错。”

　　两人很快来到那个封闭的大铁皮箱子，一南一北面对而站，陆北饮仰头搜索了下，没听见容平的声音。

　　“容平不做指导吗？”

　　“他身体不好。”赵真简短地回答，“今天的指导由我全权负责，首先要让你认识MC。”

　　“那个，廖莫游有提到过。”陆北饮念叨，“Mental Control，是指用精神控制。”

　　“没错，不过那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简单来说分为四个阶段，认知，适应，抵御，利用。到达最后阶段才是完全的精神力量。现在保护区里的人基本都掌握前两个阶段，也就是认知和适应，不过适应也有级别，从低到高分为九级，等级越好受到干扰的几率就越低，试试吧。”

　　赵真打了个响指，陆北饮看见地上平白冒出水来，一点点没过脚面，然后升到了膝盖，裤子湿漉漉的，黏在腿上非常难受。陆北饮踩了踩水，啪嗒啪嗒作响，一点都不像是假的，他沉了沉心，说：“这就是精神控制？”

　　“精神控制就是利用各种一切可以干扰大脑的能量到达预计效果，对我们而言最直观的就是念力。你手腕上的晶体是磁场制造装置，LGS安装它是为了控制我们，不过如果你懂得利用，它倒是很好的辅助工具。”

　　赵真敲了敲墙壁，“这间屋子的构造模仿的是大脑回路结构，作用力直接刺激大脑，制造出来的幻觉直接作用脑内，控制你的五感。你现在所见所感的一切都是幻觉，你所要做的就是战胜你的大脑，不受幻觉的影响。”

　　这简直就是在教他怎么精神分裂。诡异的想法一闪而过，赵真又打了响指，水流声骤然加大。陆北饮四下望去，水平面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上升，很快没过了胸口，水压增强，他不由得开始深呼吸。

　　赵真纹丝不动，尽管在陆北饮的视线里他遭受着同样的灭顶制造，表情却是一贯冷冽，“水灌满只要两分钟，之后我给你五分钟，不想死就努力点。”

　　说话的同时，水面已经升到了脖子，因为浮力的作用，陆北饮的双脚开始不着地，真实得过分的感觉让他找不到摆脱的可能，大脑欺骗自己，而自己要违背大脑的魔术，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按住手臂试着说服自己，可幻觉暴走似的否定他的念想，水盖过头顶完完全全淹没了他，他划动四肢挣扎着，无奈肺里里的氧气的越来越少。

　　“10s，20s，30s，40s，50s，1min……”赵真的计数在耳畔响起，陆北饮有些焦躁。

　　适应不了，这一时半会儿让他怎么适应？

　　“2min……”赵真的声音跟丧钟似的在耳边敲响，陆北饮恨不得长出两片鳃来帮忙滤去水份，可无论他如何想象，都没有那种东西出来救命。方向错了，一定是他想象的方向错了，冷静点，一定要冷静下来。

　　“3min……”

　　陆北饮完全放空了自己的身体和大脑，任凭幻觉左右他的知觉，全身心沉浸在水里。

　　“4min……”

　　就在意识游离接近临界点的霎那，异样的激流在左腕上的晶体凝聚，紫蓝色的光一点点扩大，几乎盖住他整条小臂。下意识的，他一拳挥向水流，线状电光像绽放的烟花冲乱了激流，剧烈的反冲击力将他推向地面，强烈的刺痛感自脊背延伸，陆北饮憋不住张开了嘴，居然可以呼吸了。

　　赵真一言不发地看着陆北饮，眉头打了个小结。这个结果，有点出乎他意外。旁人进行MC训练总是循序渐进，不能适应就不懂得抵御，更不要说利用，陆北饮却全然相反，居然直接使用精神力量冲散制造出的幻象，真是另类。

　　踱步到他面前，陆北饮还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看见赵真突然杵进视野的脸，放缓了呼吸的频率，“我通过了没？”

　　“你直接跨过所有步骤直接到达最后一步。”

　　陆北饮松了口气，“能活下来就行了吧。”

　　赵真没有否认，“还记得刚才突破幻觉的感觉吗？”

　　陆北饮闭起眼想了想，抬起左手说：“左手在发热，特别是镶嵌晶体的地方。然后，有微微的刺痛感。”

　　“是电。”赵真冷着脸说。

　　陆北饮吃惊地微张着嘴，“我？我的力量？”

　　赵真忽然蹲下身，逼近他的脸说：“真是让人嫉妒。”陆北饮呆了下，只听赵真又说：“精神力量的表现形式因人而异，最常见的是精神压制和幻术，也有人能使用精神力改变物质形态，或者作用于自身机能开发出未知潜能，你属于后者。不过利用等级充其量只有2，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陆北饮点点头，冷不丁想起一个人来，“廖莫念会使用MC吗？”

　　“是的，他的MC已经达到了第九级。”陆北饮吃惊的当口，赵真站起身，“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在这里等我，训练继续。”

　　陆北饮跟着爬起来，“你还肯教我？”

　　“为什么不。”赵真瞥了他眼，“新年那天要为你举办欢迎会，我不敢担保那天你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自救。”

　　陆北饮领会地点点头，“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努力的。”

　　“嗯，”赵真微微颔首，“那天No.2也会到场，他一年也就出来透气一回，做好心理准备。”

　　陆北饮的步子顿了顿，下意识捂住脖子，发觉赵真注视的目光才讪讪放下手。他不想这么神经质的，只是有些条件反射。

　　“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很大。”赵真若无其事地说了句，陆北饮无地自容，更没脸反驳。比起这个空间制造出的幻觉，廖莫念其人更让他畏惧。

　　五分钟的训练，陆北饮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他从地下钻出来，去医疗馆拿了收拾的东西，回到久违的卧室。这儿日常都有管家机器人负责打扫，一尘不染，没有肮脏的不适感，陆北饮躺倒在床上，望着自己的左手发呆。

　　黑色晶体——MC磁场制造装置，他到底能利用到什么程度。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拇指和食指缓慢的合到了一起，分开，短促的火光自指尖迸发，蹭得一下就消失了。尽管如此，陆北饮还是欣喜了下。

　　他与众不同，如果摆在原来的世界他就是个怪物，可在这里，这与众不同倒是能让他过得更好些。不过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思忖着，“啪啦啪啦”的声响钻进耳朵，循声望去，陆北饮又看到了那耀眼的颜色，璀璨得让人破坏的冲动。

　　陆北饮抿了抿唇，一跃而起紧紧得抓住了那只蝴蝶。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