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船王》委鬼

24、抓到慕容

　　待到眼前出现那座巍峨的城阙，卓仙衣被震憾了，白金色的城墙，高高的塔楼，□□风格的尖顶堡垒……有别于汉民族那沉重稳健，它庄严又神秘，热情且奔放，华丽而不愚俗。只短短的瞬间，卓仙衣便被这城市迷住了。
　　而在胡冷蝶，他对于高原王城并没有什么反感，对他来说，整个高原王朝只有一个人是敌人……不，也许那个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呢……他想着，自嘲的笑了。
　　最后，胡冷蝶在关卡派发了不少礼金，三人倒是没有受到什么盘问便进了城，这事免不了又被卫幽嘲笑了一番。
　　进了城，卓仙衣眼前又是一片清新，这里太多他从来未见过的事物，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市，穿着奇异的西域小贩在用汉语吆喝着，也有衣着大胆而华丽少女结伴嬉笑着逛街游玩，街角时不时有各种杂耍班子在献艺，当看到一个波斯小伙子口喷火焰的时候着实让卓仙衣诧异了好一会儿。
　　胡冷蝶将两个人带到一家酒肆，在门口便叫道：“苏珊！有客人咯！”
　　应声出来的是个妙龄少女，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一双眸子碧绿碧绿的有如灵活的猫眼，是个西域美人，只见她从内堂走出来，笑着说道：“胡大哥！好久不来我这小店了，真让我思念啊～”虽然是官话但有些生硬，不过她的笑和接下来的动作表示出她与胡冷蝶显然是老朋友了，她上前便张开双臂给胡冷蝶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卫幽是多年老江湖，走遍了大丝南北，对这种西域的礼仪倒也是见怪不怪了，但看在卓仙衣眼里便全然不是个味道了，他们是什么关系？看那少女与胡冷蝶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卓仙衣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恼怒，他在干什么？难道是来这里会他的小情人的么？
　　他的表情落在胡冷蝶的眼里，虽然其实他自己对于这种礼仪也并不是很习惯，但见卓仙衣满脸的醋意不禁又乐开了花，一边笑嘻嘻的与苏珊拉客套，一边乐滋滋的欣赏她脸上的表情……当然，我们不能说他这样做是坏心，毕竟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在为自己吃醋的时候多少是很有成就感的，尤其是这个女人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他的时候。
　　他突然的亲近倒是令西域少女苏珊觉得不可思议了，于是她转移了话题：“胡大哥，那是你的朋友么？”她指着卓仙衣和卫幽说道。
　　胡冷蝶假装刚刚才想到身后的两个人，道：“啊——他们啊！对，他们是我的……呃，朋友。”他皱着眉看看卫幽，打死他也不愿意把卫幽算在自己的朋友之列。
　　苏珊笑着走向两人，说道：“胡大哥的朋友就是苏珊的朋友，欢迎来到高原城！”说完上前一人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们要在这里呆几天？就住在我这里吧！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完着转身进了内堂，一会儿又探出头来笑道：“瞧我！真是的都欢喜得忘了呢！几位还没吃午饭吧？”没等他们回答便扯着嗓子大声叫道：“哈索！给客人做几个咱们的拿手菜来！”就见门外蹬蹬跑进一个巨灵神般的西域胖子，笑咪咪的应了一声，进后堂丁当炒作起来。
　　他们忙活开了，三个人相互看看，卓仙衣刚才被那少女一抱，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愣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是西域人见面的习俗，顿时觉得自己误会了胡冷蝶很是过意不去，抬头一看胡冷蝶，只见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脸上尽是取笑之意，立时又恼了起来，原来被他发现了……
　　吃午饭的时候苏珊作陪，聊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苏珊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和父母一起随着商队经过大沙漠到高原城来谋生，途中遇到了沙暴，正巧给胡冷蝶碰上，他熟悉沙漠地形，带着他们的商队躲过了暴风中心，令损伤降到了最低，所以苏珊父母一直将胡冷蝶视为救命恩人，至后到高原城里开了这家小酒店，虽然过了没几年夫妇两都去世了，留下苏珊和一个仆佣哈索料理小店，苏珊也是自小视胡冷蝶如兄长，感情自然也是非常的好，所以胡冷蝶进城来总是要来这里见见她，看她过得是否安好的。
　　苏珊见惯了大西北粗旷的男人，见到卓仙衣不禁好奇得紧，一个劲的问他丝南的事物，天真纯朴得令卓仙衣也忍不住喜欢上她了，耐着性子跟她介绍丝南的风景，民俗。卫幽在一旁看着，不禁笑道：“唉，我们家主子真是老天爷给了一张好脸蛋，男的女的都那么容易喜欢他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斜瞄着胡冷蝶，见果然令他涨红了脸，便得意的笑着，飘也似的到后堂，跟哈索讨酒喝去了。

　　第二天，一路劳累的三个人都睡到了个日上三竿，是街上传来节奏鲜明的乐声令他们从睡梦中醒来，匆匆洗漱后，那音乐声，欢呼声越来越近，胡冷蝶忍不住问苏珊道：“是哪里的杂耍团在游街么？”
　　苏珊笑道：“可不是杂耍团那么简单呢！是从黑海来的马戏班子，特地来给王上诞辰献艺的！”
　　三人对看一眼，卓仙衣饶有兴趣的说道：“如此难得的热闹，真是不应当错过的！看看去！”因为街市上早已围满了人，他们便在小店沿街的露台上观看这难得的盛况。
　　苏珊也跟到露台，顺便给他们做介绍，原来这还不是一个马戏班子。高原王的诞辰引得其辖区各地的属国、领主纷纷前来道贺，各国有的派大使，亲密些的也有王子甚至君主亲自前来的，领主们则都是亲自前来祝贺，在这样贵族聚汇的场合，彼此间富贵奢华的攀比必不可免，向高原王表示自己的忠诚倒成了其次。
　　而这位高原王臣邦无数，富有无比，送什么事物都已经无法打动他了，故此想尽法子引得王上青眼一顾成了众贵族攀比的中心，所以各地的马戏班子、艺人、乐师一下子走了俏，自有各方贵族重金收罗了来博这位孤高的天之骄子一笑。
　　果然，这长长的马戏队并不是有条理的聚在一起，而是一组一组微妙的分开的，每一组当先一骑的必定是贵族，其后是马戏班的班主，再后便是各色美女，艺人，笙管齐鸣，喷火的，抛连珠球的，甩火刀的，还有站在布满鲜花的巨象上吞刀子的……热闹非凡。
　　数条长街汇聚于中央一个庞大的广场，广场的尽头便是皇城内宫，高高的楼台上看到广场上的一切景色。
　　到了广场，这一队一队的艺人班子分开来，随着雇佣他们的贵族排到特定的位置等候高原王的传唤，一旦被君王称赞上几句的话，且不说来自王上的赏赐，就是贵族本身的奖励也是丰厚得很，而且从此便是名声在外，身价更是一日千丈！所以各大班主都极力的敦促手下的艺人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出来取悦权贵。
　　一队队的艺人分别排好，队伍也渐渐短了，最后走来的一队人马却是声色了无，竟然一个艺人都没有，不过，那当先一骑的人却是一点也没有心虚气弱的样子，依然故我的昂首向广场走去，他身后跟着四五辆大车，车上的事物被黑色的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旁人一点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
　　卓仙衣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看到熟面孔，这队人马中领头的一骑正是滇溪领主丁锦！看来他也是来向高原王贺寿的。正想着，突然，广场上出现一个人，白纱蒙面，玉翠饰额，一身轻若翎羽的珠月白衣，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挡在丁锦的马前，只见他没有音韵配合，但展动身姿，却似自身带着旋律，双肩一动，两臂一展便如孤高的丹顶鹤舞动着羽翅欲向穹宇飞去，一举手一投足高贵得无以仿物，一时间整个广场都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带着惊诧而羡艳的目光看着这一幕无声之舞，良久，有自觉艺拙的舞者嘤嘤的哭泣起来……
　　这边，苏珊盯着那人半晌才从那美妙的舞姿中回过神来，道：“啊！那人是个清艺人呢！”看看卓仙衣不明白的眼神，又解释道：“清艺人就是没有伙伴，独自一人在各地旅游献技的艺人，不过因为各地都有一些艺团的势力，有艺团保护的艺人收入和安全都有保障，清艺人没有这些保障，容易被人排挤，所以不常见，象这样舞技高超的清艺人更是不多见！要是有早就应该有艺团重金聘他啦！更何况这个时节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要以一人之技博王上一笑？那真是世上第一舞者了！”
　　卓仙衣耳里听苏珊说着，但后面的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只因那人……那双眼睛！！那双含着秋水般的双眸……是他！竟然是他！！
　　卓仙衣低叫一声：“是那个混蛋！”纵身自露台跃下直奔广场而去。
　　这时，内宫的城墙上出现了一群铁甲铮亮的士兵，当他们列队排开后，一名男子出现在城楼顶端，他的出现引来了无数人的欢叫甚至有人开始曲膝膜拜……
　　他便是高原王？卓仙衣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却因为太远看不清楚，只见他幽雅的抬起一只手，身边便出现了一名内侍模样的少年，挺着胸，大声喝道：“城下的艺人是哪家贵族的雇佣？”
　　没有人开口，卓仙衣突然回应道：“是我轻车港的伶人。”
　　这句话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卓仙衣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那伶人身旁，一手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臂。
　　这艺人如见鬼一般瞪着他，嘴里喏喏道：“仙……仙……”
　　卓仙衣朝他嘿嘿冷笑了两声，转而面对城楼上的高原王。
　　那孤高的王者好象看了他一眼，转头朝身边的内侍少年说了句什么，那少年便又道：“王上赐轻车港使者明日同伶人进宫赴寿宴！”
　　卓仙衣愣了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进宫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此刻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请进宫去了……他看了看身边的伶人——花慕容，而对方则向她投来一脸无辜的笑容。当她再抬头去看高原王时，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
　　“卓船王！好久不见！”丁锦朝他们走了过来，热络的招呼着。
　　虽然对丁锦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此刻相见，因着对方是高原王朝的贵族卓仙衣还是笑着回应了他：“丁领主。”
　　丁锦走近，便看到了花慕容，神色微微有些尴尬：“燕姑娘。”
　　花慕容一愣，想起自己金丝燕的身份，连忙勉强一笑算是回礼。丁锦对于金丝燕没有与自己说话似乎有些不快，但他很快换上一脸笑意道：“与大人在珍货会一别，想不到在这里又遇大人，真是有缘啊！”
　　卓仙衣笑道：“丁领主也别来无恙？”纯粹的客套话，虽然觉得对方的热情实在没来由，但又不好意思不搭理，他毕竟年青，抹不开面子。
　　丁锦笑着点头：“当然好！如何？看你们刚来的样子，不若去我的官舍里过夜吧？”见对方一脸的疑问，又道：“早年在皇城任职时，先王赐的一座院子，虽然旧了些，但还是很舒服的。”
　　卓仙衣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订了客栈……”
　　丁锦抢白道：“王上钦点的贵客怎么可以住在客栈中？这可是与身份不合的，若是让王上知道大人如此轻漫自己的身份，可是要怪罪的。”
　　卓仙衣想了想，难得有人如此热情的邀请，再推辞倒真是没了人情味了，便点点头应允了。

　　她回到苏珊的小店，向苏珊告别时，胡冷蝶却拒绝离开。
　　“我是来陪你找人的，不是来陪你见高原王的，既然人你已经找到了，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他这样说道。
　　卓仙衣看看他，转而再看看旁人，周围的人都忽然变很忙，卫幽拉着花慕容去楼上换衣服，苏珊跑进厨房去了，她幽幽的看着他道：“你是不想见到高原王，怕看到他便想起伤心事么？”
　　她的话轻轻的，眼神清澈得如同一溪碧水，令胡冷蝶不敢迎视。他避开她的目光，淡淡道：“你知道，又为何要求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卓仙衣点点头：“那你便一直这样躲着他，不去面对他……”
　　胡冷蝶冷笑：“你想要我怎样？跑进皇宫，对他说，我才是老大，然后把他从王位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卓仙衣语塞，良久才道：“至少你要能够面对他，让他知道你不比他差……”说这番话的时候感到气虚，这些话是花慕容曾经告诉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花慕容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感到的是愤怒，而现在自己在劝胡冷蝶走花慕容决定的路……心情却是如此的悲哀。
　　胡冷蝶摇着头，很坚决的告诉她：“我和他从来就没有被放在一个天平上衡量过，我从来不会拿自己与他比，我确是没有他有万顷国土，权倾天下，但是我却有他没有的快乐！我不想去见他，并不是怕他，只是不想见他而已，你如果明白就不要再叫我跟你去皇宫，如果……你不能明白，那我也没有办法……”他停了一下，忽然有些心烦意乱，“总之我就是不会去的，还有，我觉得那个什么丁锦不是好人，你小心点。”
　　卓仙衣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强求不会有好结果，于是点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