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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墨翟自打进了国子监后第一次卧病不起,而且病情严重,月余不能下床。他的病引起了国子监中所有师生的关注,连鲁君也破例宣御医去为他施药诊病,可到头来他的病情虽然并无恶化,但也总不见好转,上上下下的人都为他的安危悬着一颗心,却都无人洞悉他真正的病因。再说墨翟病后,公明仪的病情大有好转,又调养了月余时间便能回国子监中读书了。眼见挚友饱受病魔的折磨,公明仪心里比谁都急,读完书便来陪伴墨翟,晚上与其同睡,倍加细心地照顾于他。一日深夜,公明仪因思念心仪的女子,无法排遣,遂披上外衣,独坐于门槛边对着月光吹起箫来。那箫声缠明绯侧、哀婉动人,表达了公明仪对心上人深切的相思之情。谁知这美妙的箫声竟将墨翟从梦境中唤醒,他是个知音之人,听出了箫声的情意,不觉又惹动了他的相思之苦,呜呜咽咽地哭将出来。
      公明仪听到墨翟的泣声,连忙放下箫,走进床边,关切地问道:“墨翟兄闻箫呜咽,莫非有什么心事?”
      墨翟听他见问,又是识他是个知心人,索性将积郁心中的苦闷向他和盘托出。当下公明仪听了他一番心声,才知二人同病相怜,生出许多感慨出来。这日后半夜,二友俱怀心心思,各不能寐,互相鼓励对方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找出他们各自心爱的女子,将美梦成真。
      说来也怪,自打这夜墨翟把心中的相思梦对公明仪倾诉之后,病情居然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很快便和公明仪一样,痊愈了。为了追求爱情,墨翟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与公明仪一起开始了他们各自的寻爱大行动。
      怎耐人海茫茫,墨翟只与少女有一面之缘,又不知她的闺名,急切间根本就无从寻起,遂深悔当初不该对她胡周姓名,否则兴许她前来报答倒是个相见的机会。这样蹉跎了一段日子,墨翟开始灰心起来,幸有公明仪为他打气,才使他记起当日在城楼下曾听起丫鬟扬言是某大夫府中的女眷,且其家丁深夜能叫开城门自由出入,可见其必是官宦门下无疑,于是他重新打起精神去向守城门的门吏打听那晚究是何家的家人出城寻人。他本抱着无限的希望,怎耐好事多磨,自那日小姐回城后,隔不久其父某大夫出使归国,得知女儿夜不归城后,生怕传出风声有辱厮文,嘱咐门吏不要张扬开来。墨翟赶去寻问时已又过了月余,门吏们自然不肯透风。可就在墨翟郁郁不得志时,公明仪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他已打听出了自己心仪的少女乃是贵戚陈大夫惟一的千金,其父已经为他去陈府提亲,并约他去做宾相。
      墨翟眼见挚友找到了心上人,而自己的心上人却始终探询不出,不免黯然伤神。他本想推辞挚友的盛情,奈何公明仪执意非让他去不可,为不扫友人的兴,他勉强答应了其请。天生巧合的是,就在墨翟陪同公明仪父子去陈大夫府上提亲得到应允后,陈大夫在后园中盛情款待他们之时 ,墨翟竟意外地看见了不远处的花丛中正有两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穿梭于其间嬉戏,其中的有个竟与当夜所见丫鬟长得一模一样,令他惊异万分,不断地用眼瞟那女子。那群丫鬟似乎也发现了墨翟在偷看她们,簇拥在一起冲着他指指点点,不时发出阵阵娇笑,羞得他连忙掉转头去,只把狐疑埋在心里。良久,丫鬟的说笑声渐渐停了,墨翟心生纳闷,不觉又偷偷瞟过去,却见花丛中的女子俱已散尽,只有百千娇花向他含笑。他心中惦念着那个面熟的丫鬟,害怕她就是当夜所见心上人的丫鬟,所以他打心底希望她不是,希望她再出来,让自己辨识出她与当夜见到的丫鬟的不同之处,希望证实自己刚才只是一时看走了眼。但是事实却是无情的,在他就犹疑不安之时,不经意下蓦然回首,却见花丛中却又多了两个倩丽的身影,正立于花亭中冲他这边眺望。仔细望去,那二娇非是仙女下尘,恰是刚刚令自己疑窦丛生的丫鬟和自己日思夜想的蒙巾小姐。那小姐正在偷看墨翟,冷不防让他瞧见,脸上顿时露出一排红云,掩笑与丫鬟缓缓离了花丛而去。
      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墨翟在证实自己与公明仪爱着同一个女子后,内心矛盾痛苦万分,勉强坐到席散,再也无心去听公明仪欢快的心声,匆匆别了众人,径回国子监去了。随着公明仪与陈府小姐婚期一日日的临近,墨翟的心就一天比一天痛,他明白自己很多地方都不能和公明仪比,就算他能和公明仪比,他也不会去和挚友争一个女人,对于这个铁定的事实,他选择了默默承受。可惜公明仪空有情,陈小姐却对他无意,就在大婚将临的日子,陈小姐派丫鬟瑟瑟装扮成男子,到国子监找到墨翟,交给他一封信并一枚同心结。
      原来陈小姐自那晚与墨翟邂逅后,就一直钦慕他的人品,对他暗恋在心。后又在陈府后园中无意与他相逢,才从父亲口中得知他就是才名大炽、闻名鲁国的大才子墨翟,更使得她将一颗芳心寄托于彼,暗暗起誓,非他不嫁。当小姐知悉父亲已把她许配公明仪后,她的反应非常激烈,死也不肯答应这门婚事。怎奈生活在封建制度下的她又怎么能够去与礼教斗争,不管她如何反抗,婚事也是万不能变了。聪慧的小姐不甘心任人摆布自己的命运,她心知墨翟也对己有心,于是派出瑟瑟给他送去了信和信物,勇敢而有大胆地向他表白了自己的心迹,并让他也去陈府提亲,为他们日后的幸福作出努力。
      在小姐的鼓舞下,墨翟最终还是背着公明仪,大胆地前往陈府提亲。陈大夫虽赏识他的才华,可毕竟已收了公明仪的聘礼;况陈家一门贵胄,墨翟只是一介布衣,门阀高低悬殊,徒落得被陈大夫奚落一阵,不客气地对他下了逐客令。再说墨翟前来提亲,小姐那边已得了消息,知事情不成,情急之中,也顾不上礼节,径自进了前厅来见墨翟,可却迟了一步。望着有些霸道的父亲,小姐心痛莫名,愤恼地冲他嚷到:“不论如何,女儿死也不嫁公明仪!如若父亲大人执意相逼,黄泉之下父女也难相见!”说着,愤然退出。
      “岸沚!”听女儿说出这番恼怒绝情的话,陈大夫着实又气又恼,叫回女儿,正色对她道:“婚姻大事岂由得你说不就不?公明仪乃当今天下奇才,又是鲁国世家。你不嫁他还想嫁谁?爹在这里也提醒你一句,从来儿女婚姻都由父母做主,况且爹和你娘也已收了公明仪的聘礼,你便是死了也是公明家的鬼,此事决由不得你的性子胡来,也容不得你再插一句嘴!”
      岸沚也不与父亲多说,憋了一肚子的苦水回到闺房内,由瑟瑟劝慰了她许多好话。想着父母强逼自己与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成婚,岸沚的内心犹如刀绞。她深深明白自己与墨翟的爱情不会得到父母的支持,可身为弱女子的她又没有办法改变命运?想来想去,她选择了以死来抗拒命运,就在这天深夜悬梁自缢……但老天爷却没收她,她的这次自尽以失败告终,陈大夫夫妇为防她再做傻事,特意加派了丫鬟盯住她,可却没能改变他们对女儿作出的决定。
      岸沚的苦,瑟瑟一一看在里。为了小姐终身的幸福,她设法支开了众仆,于深夜将墨翟引进后园花亭与岸沚相见。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二人互诉忠情,爱怜万分。为了与心上人长相厮守,岸沚请求墨翟带她远走高飞。此时已陷于爱情不能自拔的墨翟毫不犹豫地对她作出了承诺,甚至来不及作出准备,当夜就在瑟瑟的帮助下双双私奔了。

      就这样,处于甜蜜爱情之中的一对有情人成了一对沦落异乡的野鸳鸯。他们只知道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地逃亡,可随之而来的种种困难都出现在了他们身边,给他们美好的爱情带来了让他们始料不及的苦涩;同时也给他们对幸福未来的憧憬蒙上了层层阴影。由于走得急,他们没有准备盘缠,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只能靠变卖岸沚随身佩带的首饰换钱吃饭住宿,还得精打细算着用。吃的是糙饭,住的是下房,这一切对于平民出身的墨翟来说倒没什么,可岸沚从小到大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吃得下这么多苦?况她又是弱质女流,成天跟着墨翟东跑西荡,又能吃的消?面上自然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懊悔的神情。而这一切墨翟都看在眼里,不禁让他对未来增添了满腹忧虑,促使他不得不从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中回到严酷的现实中来,重新考虑自己与岸沚的归宿。
      面对各种困难,墨翟与岸沚虽然各怀心思,可为了各自心中的那份爱,他们谁也没有做出背叛爱情的举动。他们依旧携手奔波在逃亡的路上,依旧相爱如初,依旧渴望着属于他们自己未来的幸福。好不容易出了鲁国国境,他们相偎在路边的松树之下向对方诉说着各自对未来的憧憬,可就在他们逃出羁绊他们爱情牢笼的当会,究竟该何去何从这个严峻的问题又摆在了他们面前,并由此引发了他们意见的分歧。墨翟原打算逃得越远越好,想到南方的楚国去,而岸沚不能忍受沿途逃亡的艰辛,也不愿远离故国,面对墨翟的主张,她提出了阻扰,并第一次与他起了口角之争。
      “墨郎,我们变卖来的钱物只能维持一两天的费用了。楚国路途遥远,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跟你过上乞讨的日子前往楚国吗?” 岸沚埋怨着墨翟道:“我慕你是个大才子,所以才不顾一切地与你私奔,甚至不惜抛头露面,背叛父母。可你总带着我向前逃亡却也并非长久之计,现在咱们已经远离了鲁国,你得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是,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番情意。”
      岸沚的这番话本无他意,但在此时的墨翟耳中听来,却觉得很不舒服,顷刻间把这一个路上对岸沚的不满情绪通通发泄了出来,冲岸沚板着脸,愤形于色地指责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用不着再隐藏肚里的话了。我早就看出你开始后悔与我私奔了,其实我也早就该明白你始终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一个粗悍的布衣,我们的结合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你要是现在做出相反的决定,我墨翟无话可说,也决不拦你,请小姐自便好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 岸沚凝视着他那张夹杂着愤怒与忧虑的脸庞,露着意想不到的惊讶神情打量着他,带着委屈的口吻道:“我要是后悔和你私奔,也就不会作出这么大的决定。我这一生只爱过你一个男人,这份爱至死也不会更改,就算到我老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对今天所作的一切后悔的。” 岸沚不无生气地继续道:“墨郎,我真没想到今天你会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不错,我是大小姐出身,可从头到尾,我嫌弃过你是布衣吗?为了这份爱,我千辛万苦地追随着你,我又有一句埋怨你的话吗?我又对你说过半个悔字吗?”
      “你有,从你的眼神中,我早已读出了你的内心。你爱的只是我的躯壳,在一时的冲动下才有了与我私奔的念头,可是当困难与艰辛在面前摆着的时候,你便开始后悔,后悔与我的私奔,后悔爱上我的躯壳,后悔……”
      “不!”岸沚再也忍受不了他尖刻的语言,愤怒地叫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真想不到国子监中最出色的才子竟是如此的气量狭隘,看来你根本就是徒有其表,我爱上你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
      墨翟与岸沚在气愤中,谁也不肯让谁,把他们各处埋藏在心里的不满通通说了出来。这天,他们没有继续逃亡,而是各自把自己关在宿店的住房中生闷气,谁也没有理会对方。也就在他们彼此赌气的时候,墨翟第一次真正静下心来考虑他与岸沚的爱情。其实,他之所以对岸沚说了那么多气愤的话完全是因为自己太爱她,害怕失去她;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埋葬在心底地对公明仪的深深愧疚,虽然他想尽力摆脱蒙在心头的阴影,可却永远不能做到,在与岸沚私奔的路上,他无时不遭受着良心与道德的谴责,总觉得岸沚应该是公明仪的。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他心乱如麻,甚至对自己失去了拥有爱情的信心,所以当岸沚向他流露出不满情绪之时,内心的空虚导致了他精神的失控,说出了不顾后果的言语。
      冷静过后的他更多地考虑到了岸沚的将来,考虑到了为了岸沚魂牵梦绕的公明仪,考虑到了因女儿而伤心悲痛的陈大夫夫妇,决定退出这场充满美丽梦幻色彩的爱情。而此刻的岸沚却早已消了气,墨翟的决定她全然不知,还犹为了与他的赌气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想了许多劝慰道歉的话,打算明天一早对他说。这一夜很快便过去了,岸沚早早起床洗漱,开了门便要去向墨翟道歉,却正碰上早已守在门前的墨翟。这一日的墨翟在岸沚眼里看来与以往并没什么两样,只是手里多了一张琴。她以为墨郎是送琴向她道歉,心下暗自高兴,边将他迎了进来,边低语道:“昨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的。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墨翟把琴轻轻放在桌上,轻轻冲她道:“昨天夜里睡不着,到院里散步,恰巧碰上店主嫌弃这张琴破旧了,要将它扔了。我一时想起你说过最爱抚琴,所以就向店主把它讨了过来,又找了些工具把它修补好,相信它一定会帮你打发掉无数无聊的时日的。”
      “天下竟有这种美事!我还纳闷你哪来的钱买来这张琴呢?” 岸沚喜形于色地说着,便坐到桌边抚起琴来给墨翟听。她弹的琴声格外悠扬清幽,不得不使此刻正心事重重的墨翟暂时忘却了内心的烦恼,全身心地倾听那美妙而又充满柔情的调子,并不由自主地跟着琴调高歌起来,词中表达了对爱情无限的眷恋与忠贞之情。
      岸沚只觉得此刻自己是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人,把自己对墨翟的爱恋与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全部融入了琴调中,一边用心抚弄着琴弦,一边冲着情朗娇笑,恨不能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献给他。一曲弹罢,沉浸在爱情无限甜蜜中的少女犹兴意未尽,提出跳舞给情郎助兴,并由墨翟弹琴陪奏。
      墨翟不忍在与心上人诀别的前夕扫了她的兴,答应了她的请求。他自幼精通琴艺,弹奏自然不在话下,便坐到岸沚先前的位置上开始抚起琴弦来。随着琴声缓缓升起,岸沚即兴跳起自编的舞蹈,一边舞一边唱着动听的情歌。在墨翟的眼中,她的每一个舞姿,每一句唱词都是那么完美,不仅世上独一无二,而且天上难有。望着眼前这位身上无处不显出美的大家闺秀,他不禁由衷地感受到幸运与自豪,琴声中充满了欢快之情;但当他想起自己将决定与她分道扬镳后,又不禁觉得内心阵阵苦痛,哀怨之情遍于琴声之中。
      岸沚正跳到高潮,冷不防觉出琴调中的哀怨之声,正自惊讶间,只听得“嘎”的一声,琴声突然终止了下来。她连忙停下,只见墨翟腾地从琴边站了起来,好像满怀心事,背对着她默然无语。
      “墨郎,怎么了?” 岸沚关切地奔上前去,和声问着,却见他两眉紧锁,一脸忧虑,眼中还噙着泪花。“是我的歌舞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吗?” 岸沚深情地注视着他,柔情脉脉地问道。
      “不,你的歌舞只会让人感受到欢乐与幸福。”墨翟叹道。
      “那究竟为了什么?我看得出,你一定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我有什么办法能替你分担吗?”
      “有些事情是永远也分担不了的。”墨翟含情脉脉地盯着岸沚美丽的面容,忽地一把拽住她她双柔荑般的纤手,嗫嚅着道:“岸沚,我……,我们……还是分开吧!”
      岸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希望是自己听错了,闪烁着那双明亮的眼眸,怔怔地盯着他,犹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墨翟的心很痛,有如万把匕首在穿刺。可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向岸沚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不是真的!你骗我!” 岸沚撕心裂肺地叫着,声泪俱下地问道:“为什么?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不满的话吗?可是我已经想通了,我陪你去楚国,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永远追随着你的。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为什么?”
      “岸沚,我不是绝情。我正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选择了放弃。你是那么的完美,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苦日子会将人折磨得丑陋和过早的衰老,我不想,也不能毁掉你的完美。你是那么的高贵,你应该拥有奢华的生活与完美的人生,而这一切我都不能给你。但是公明仪可以带给你这一切,还有名声与荣誉,你们的结合将会是世上最完美的事情,我会为你们祝福的。”
      “可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不完美的!” 岸沚泪如雨下地道:“你曾经对我海誓山盟,你怎么能出尔反尔,狠心地抛弃我呢?我是那么地爱你,难道爱上你竟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老天爷要假借你手来惩罚我吗?” 岸沚伤心欲绝地泣诉着,但她心里仍对墨翟存在希望,一头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泣求道:“墨郎,别抛弃我,我们会白头偕老,会生活得幸福的。什么苦我都能忍受,可我真的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那比死还要悲伤可怕的。”
      墨翟紧紧搂着怀中的岸沚,哽咽着道:“我自始至终都很爱你,也没有抛弃你的意思。可是我总觉得我们的私奔太自私了,这一路上一想起公明仪和你的父母,我就深受良心的谴责。昨天晚上,我终于悟出了一个真谤,爱一个人并不需要相依相守,只要这份爱天长地久地保存在各自心底也就够了。岸沚,你跟着我只会受苦受累,而且会终身抬不起头,我不能让一个为了爱我的人遭受这种罪,那样我一辈子都不能心安的。公明仪也很爱你,甚至比我爱得还要疯狂,相信他一定会爱你一生,不会让你遭受苦难,会给你带来莫大的幸福与快乐的……”
      “不。墨郞,我不会离开你的。”岸沚心痛地抱紧他,生怕他会从身边蹓开。她已没有了力气再向他乞求,驳斥他的想法,只是静静地拥着他,希望他在安静中改变他那愚蠢的想法。但墨翟已主意铁定,他让岸沚静静倚在自己怀中良久,最后还是将她从怀中轻轻推开,淡淡看着她,吩咐她赶快打点好一切,准备回曲阜去。
      “你说过始终爱我的!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向别人的怀抱?”岸沚绝望地冲墨翟的背影叫道。可墨翟却没有回头,也没在说话。
      岸沚一下子瘫坐在桌边,不尽的泪水也诉说不完她内心的悲痛。望着桌上的琴,望着这张墨翟送给她的绝情之物,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情不能禁地弹起一首凄婉悲绝的曲子,一曲弹罢,琴弦上早已沾满了颗颗晶莹的珠粒,她无法排遣内心的忧伤、绝望,一头将身子伏于琴上,号嚎大哭起来……
      就这样,岸沚把自己关在房中哭了半天,墨翟也不催她。平静过后的她再次想到了死,可想到墨翟说过始终爱她的话,犹对他抱有幻想的她打消了这个念头,默默擦干了琴上的泪迹,将这墨翟送给她的惟一礼物紧紧抱在怀中,跟随墨翟步出了客宿,走上了一条悲伤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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