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上元灯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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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凤七年正月十五，这一日是大安的上元灯节，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元宵节。
自从那日除夕晚上玄霈留在我凤鸾宫内，这十几日里他都在凤鸾宫内，甚至连政务都一同挪到了凤鸾宫里。他常常会同我讨论有关的日常琐碎的政务，或是同清嘉玩耍，总之如果抛开凤鸾宫外的众多宫人和围墙来看，我们三人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玄霈倒是时常说我对政事的想法有些特别，觉得我若是个男子应该能为国为民谋福利，我笑说，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有了短袖的嫌疑。
一切如常，一切都这样渐渐的发展着，我等着某一个时机回到我的世界，我等着某一个可能离开皇宫，我等着某一种也许也许我会安静的死在这个凤鸾宫内。好在清嘉对玄霈的抵触情绪在逐渐减少，她能慢慢的接受她的这个父亲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哪一天我离开了，她也会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事。
仪凤七年正月十四，宫里大大小小的宫灯都沿着御花园挂了起来，果然好美，各种形状的宫灯一溜烟的挂在依旧美丽的御花园内，繁华相称，愈发的显示这皇家的奢华和大气。玄霈说是邀请了各家命妇小姐入宫赏灯，要我主持赏灯事宜，我却推脱不想。
“皇上，臣妾不想主持赏灯大会，过去年年也不是皇后主持的，今年怎么改了体制？”我喝着茶看着他披着大臣们递上来的臣文。
“这不是去年朕娶了皇后吗？”他还是认真的看着臣文，带着三分戏谑的说着。
“可是，臣妾不想做，臣妾还答应了清嘉明日儿带她出宫看灯会。”我放下茶杯，转头瞥一眼在旁边不认真写字的清嘉，示意她出声帮我。
“父皇，母后好早之前就答应儿臣了，儿臣要去看灯会吗？”清嘉会意马上放下笔跑到玄霈的身旁撒娇道。
“可是宫里也有灯会啊，而且今年的灯会比往年的更好看。难道不好？”玄霈抱起清嘉让她坐到他腿上。
“母后说外面的灯会里会看到好多好多不同的人，还有很多好玩的游戏，还有很多还吃的小食，儿臣就是想去看看母后说的灯会嘛。”清嘉撒娇的功夫绝对一流，我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居然能这样说来，不得不感叹程家对这孩子的教养绝非一般。
“你这小鬼，你母后说什么你就全信，父皇说的怎么一句也不信呢？”玄霈捏捏清嘉的脸，假意生气的说道。
“哪有啊，父皇说让儿臣好好听母后的话，好好长大，儿臣就好好听母后的话，哪有不听父皇的话，父皇欺负儿臣小。”清嘉撇撇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当初是玄霈自己让清嘉听我话，如今他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鬼，这话是你母后交的吧？”玄霈听完清嘉的话转头怒视我。
“说来，清嘉应该和皇上更亲近才对。臣妾只是一个后妈。”我不咸不淡的回他一句，继续我的喝茶大计。
“皇后好像喝了许多的茶了，那不成想喝完这一整壶？”他抱着清嘉立在我面前。
“茶味道淡了，只好多喝点才有感觉。”我慢悠悠的说着，也不看他的眼神，此刻我管他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这里的茶是陈茶，物是人非的却都在我这个凤鸾宫里呆着，我看的烦了，也厌了。
“皇后岂不是在怪朕的粗心不是。”他坐了下来，把清嘉放到一边。
“臣妾哪敢？皇上不是喜欢这凤鸾宫里的摆设嘛，那臣妾也只好跟着喜欢罢了。再则臣妾哪有什么揣测，就是想喝茶罢了，却被皇上编排出这些个不是。”我放下茶杯，轻轻的拿帕子擦拭了嘴角，然后斜眼看着他。
“算了，不同皇后说这事了，朕心里记下了就是，皇后总是玲珑心思给朕台阶下，这情谊朕记得的。”他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他的衣摆。
“那皇上是不是答应清嘉明日带着臣妾和清嘉一道去宫外看灯会？”我赶紧的掐着时机问，虽然知道他根本就是在告诫我不要多生是非，可是我却不管这许多，他有他的漂亮话，我也有我的漂亮话。
“好，朕看啊，朕再不答应，皇后和清嘉指不定又想着什么鬼主意来编排朕的不是。”他笑笑的看着我说，突然一手握住我的左脸轻声道，“皇后真是一只最狡猾的狐狸。”
“可皇上是最聪明的猎人。不是吗？”我用手扣在他的手背上，媚媚的说道，我见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好冷好冷。
不管如何，能找到出宫的理由总是好的，呆在宫里的日子太过无聊也太过恐怖，出了宫才能呼吸到一点点自由的味道。
我们三人坐在马车里一路驶出正德门，清嘉兴奋的在马车里叫唤跳跃。我握着一个小手炉坐在玄霈的身旁，我们三人是寻常富贵人家的打扮，不敢太过奢华怕露了痕迹。
“母后。”我一盯清嘉，她立马改口叫道，“娘，我今天要吃遍所有好吃的东西。”她壮志凌然的发誓说着。
“小馋猫。”玄霈难得有这样慈爱的时刻，他对清嘉应该是真的喜欢了这个目前唯一的女儿。
“我才不是呢？娘才是馋猫。”
“啊？为什么是你娘才是馋猫，我看你这小馋猫已经等不及要流口水了。”
“爹，你知道嘛，娘最喜欢做吃的，每次都让厨房做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我吃，所以我是被娘给喂成小馋猫的，罪魁祸首是娘。”这孩子居然是歪理一套一套的，平日里没见她这样的嚣张过。
“过来，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什么都说，也没个把门的。”我拉过清嘉想好好的教训她一下，哪知玄霈比我快一步就把清嘉揽在怀里。
“来，告诉爹，你娘都做过什么好吃的给你吃了？”
“有好多，爹你要不要知道啊？”清嘉见玄霈点头，便说道，“那爹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说。”
“什么事，这样的神神秘秘？说吧，爹都答应。”玄霈到是豪情万丈的答应了，不过我总是觉得这小鬼一定是打着什么歪主意。
“我以后再告诉爹是什么事好吗？总是爹欠我一个事情就是了。”果然这孩子鬼主意一堆一堆的。
“好，爹答应了，你快说吧。”
“八宝粥，酸梅汤，香樟熏肉，风干的鸡鸭鱼肉，笋干老鸭煲，梅汁炖肉……”这个小鬼居然把我所有做过的，让她吃过的都挨个儿报了一遍，这一下真是犯了欺君之罪。
我赶紧的跪下来道：“请皇上原谅臣妾先前的欺君之罪。”
“母后，你为什要跪下来？”清嘉见我害怕的模样，竟一时也怕了。
“皇后，朕记得那一日你好像说过只会做清粥，如今这一样一样的美食，又是怎么来的，岂不会是这一个月来皇后潜心研究食谱去了？”他的眼里果然出现了杀气，这杀气却让我安静下来。
“皇上，臣妾并未亲自动手，只是按着食谱让宫中的厨房的嬷嬷做着，臣妾这样算来也并未欺君。”
“是吗？皇后并未亲自动手？”他弯下身来对上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一股邪气，阴寒的令我感觉到了下一刻的死亡。
“是。”我镇定的回答道，我打定主意他不敢对我下手。
“起来吧，以后不能在给清嘉吃独食了，朕也要分一杯羹。”他把我和清嘉扶起，抱着我们两人说着，满脸的幸福和开心，全无刚才的盛怒，他果然是帝王之相。
我却开始不安的坐在他的旁边，他的手指游离在我的后背，一寸一寸的触摸，我开始拼命地想着今晚的对策。
所谓的上元灯节，也许对于玄霈来说，最值得纪念的是那一年与徐离瑢影相遇的那一年灯节，从此之后的每一年都给他无限的悲伤。而我却对那些明明灭灭的灯光看的痴呆，清嘉在一盏又一盏的花灯钱驻足，她拉着我和玄霈问那些灯上的题词，她认识的字还不多，而我居然会和玄霈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一同说出来，我灿灿的看他一眼，满脸的不好意思，我甚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清嘉果然把整个街上的小吃都给吃了个便，当然她很挑，每种东西都只吃一两口，剩下的全由我包抄，玄霈对我说莫要吃孩子的剩食，这样不吉利，我却觉得这样浪费粮食不好，反正我也饿了。最后我在路尾的摊上点了三份汤圆，我一颗颗的吃着，有点烫却香滑润口。
“这汤圆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上元节，我也和人一起吃过这里的汤圆，只是物是人非，想不到这卖汤圆的还是原来的人，可吃汤圆的已经不是原来的人。”我用调羹舀起一个，让它在寒冷的空气里慢慢变冷，我看着玄霈看我眼神一刹之间变换了多种表情，他也许也想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个上元灯节吧。
“娘，我困了，我们回去吧。”清嘉把最后一个汤圆吞进肚子开始犯困了。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吃饱了就想睡。
“相公，回去吧，孩子累了。”我勉强的说道。
“好吧。”他只是这样的一个回答，“老人家，这是钱。”他放下一定银子，起身抱起清嘉走。
我回头看老人家的眼神满是惊讶和开心，原来普通人的开心就是这样的简单，我极为的羡慕，哪一天我也有这样普通的而开心该多好。
上了马车，清嘉已经睡着了，我也累了，头不由自主的靠在玄霈的肩膀上，随着马车微微的颠簸我居然也睡着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是深夜，好在我们出门前有所交代才没有出什么大事，毕竟上元灯节皇帝皇后一同缺席是多么的令人匪夷所思，甚至是令人愤恨的，不过我相信赵德妃一定能处置好的，因为是玄霈亲自选了赵德妃主管上元灯节的诸多事项。
我被玄霈唤醒，迷蒙的踏着他的步子回到凤鸾宫的内殿，却看到搁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茶馆。
“小若，这是谁送来的新茶？”我打开茶馆闻着就是一股纯纯的香味，好像在那里闻过一样。
“哦，娘娘这是新上任得内务采办大人鲁大人送来的新茶，是青山断，娘娘您最爱喝的茶。鲁大人说明日给娘娘送来新种活的茶树。”小若为我一边擦着按摩肩膀一边说道。
“皇后，喜欢这个茶吗？”
“恩，喜欢，我打小就最喜欢这个味道，这是青山断的味道，清雅淡幽，让人能很快的安定下来，不会太心烦意乱。”我贪婪的闻着茶香，努力的要让我自己记住这个味道，和了许久的陈茶终于可以喝道这最新的茶真是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朕听说皇后爱中茶树，就让下边给凤鸾宫移近一些青山断的茶树，朕也希望这些茶树能在京城活下来，这都要靠皇后的照顾了。”他也学我一眼深深的呼吸一口这个茶叶的清香。
“皇上，若果这个新的采办大人还未婚配，臣妾倒是想要做一回媒婆，不知道可不可如愿？”我自然知道这送茶来的人是谁，我要抓紧时间为鲁柳和徐离瑢云指婚，虽然说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不过有理由总比没有理由要来的好。
“皇后怎么突然想到要做一回媒婆呢？”玄霈好奇的问道。
“能带青山断来京城的人本身就应该是一个才子，我家四妹自由诗书礼仪，心里念念不忘要嫁一个知心的，疼她的人，四妹又极爱摆弄花树什么的，我到觉得这两人筹到一起也是不错的。”我极力的找着理由说。
“这事还是应该和瑢云说过吧，皇后这样指婚不好。”他的话给我浇了一盆的冷水。
“四妹向来没什么主意，这事就这样吧，我先看看这为采办大人人品如何，若是差不多了，也就定了，四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这样留着总是不好，虽说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是不错，不过这世界万象不是那样好找的。如今臣妾做姐姐的遇到一个总是该替自己妹子留意的。”我冠冕堂皇的说了许多，其实没什么实质的理由。
“这是我原也不该多说的，不过如今皇后说的也对，那就这样吧，明日皇后若见了这人，看看十分和着瑢云的想法，若符合了，皇后你就自己给他们指婚吧。”玄霈就这样让我指婚了，瑢云鲁家表哥，你们一定要幸福，我相信你们会幸福的。
我同他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我又开始犯困了，我在睡前问了玄霈一个问题：“皇上，你知道这茶为什么要交青山断吗？”
“不知。”玄霈摇摇头。
“其实它本不叫青山断，只是从高山移植到平原之后，这差的性质变了，而茶名而相应的改变，这茶的原名叫……”我没有说完便睡着了，不论玄霈怎么摇我，我还是沉沉的睡着了。
玄霈始终没有知道青山断还有一个名字就叫“雾裳”，种在蓬莱山上的茶树才有资格成为“雾裳”，而移植到平原后的茶树因与蓬莱山阻断故称为“青山断”。只是雾裳千金难的，而青山断亦是变为皇家贡品。许多年以后，我和玄霈在那个清饮茶馆再次相遇，他喝那杯茶，却叫出“青山断”的名字，他被茶馆众人嘲笑，而他却振振有辞的说，这是青山断无疑。我的马车在那一刻停在清饮茶馆门外，我进门的那一刻，却看到他立在门口，他见我的表情就好像许多年前他见我一样，仇恨，思念，还有其他。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上元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