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灵者》渊如海

7、姬家有女2

　　不多久，姬文便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壮年男子，是姬越的父亲。踏进阁楼，见一地的碎瓷片，姬文就知道姬平一肯定是生气了，而且气的不轻。他也说不得什么，只能赔笑着轻声在姬平一耳侧低语，说完便静默的站在姬平一边上做一尊安静的石像。
　　姬如年是姬平一的二子，先前他还在自家书房里研究一副残局。这残局的棋谱可是他托了不少人才求来的，对于他们这些棋痴而言，破解一副残局可比杀死一只妖或一只鬼来的有成就感多了，偶然得到一副遗留的残局更是能叫他们欣喜若狂，不惜倾家荡产。
　　就在姬如年苦思冥想的时候，姬文出现在书房门口说，“二爷，家长请您过去一趟。”
　　“是什么事吗？”姬如年问，姬文不答，见姬如年出来他转身就走。
　　跟着姬文过来，姬如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姬平一唤他也会在午后，今日日头还早怎的就叫他了？他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姬平一这么生气连御赐的白玉瓷茶碗都摔了。
　　“见过父亲。”姬如年有点愣愣的，好一会儿目光才从地上的碎瓷片上收回。
　　姬平一淡淡的应了一句，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清楚，姬如年是个什么料子他还能不了解？亲手扶着他的手也不敢杀鸡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儿子面前说长辈的坏话！
　　想起这件事情姬平一就有点恨铁不成钢，这是姬如年十岁左右的事情。那一年姬平一亲手带着姬如年的手杀鸡，用的也是仆役磨了一下午的精刀，只要轻轻一划鸡脖子就划开了。可无论姬平一怎么劝怎么骂，姬如年就是烂泥一样，哆嗦着身子嘴里发着哭嚎不敢下手。最后，鸡是杀了，姬如年也在鸡血喷出的那一刹那晕过去了。
　　“你有一个好媳妇啊！”姬平一怒气不争，瞪着眼睛说。
　　什么？姬如年没明白什么意思，眨巴了两下眼睛。
　　见姬平一要发火，姬文连忙道，“二爷，方才在藏书阁门口，姬越少爷对雪清小姐说：我娘说了，若不是有那个老不死的求情，还不知道这个野种有没有这个机会成为斩灵者呢，什么天赋奇高，也只是唬人的吧！说不定啊，就是那个老不死的野种呢。”他将姬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姬如年吓得不敢动，双腿琵琶似得抖动。
　　这是姬越他娘亲说的？这也太目中无人了！那位先生是什么人，辈分高的离谱，哪怕是他爷爷的爷爷重生，也要恭恭敬敬的跪下喊上一声老祖。而且那位先生手上又有姬家嫡系才能学的‘九字真言’——如今也只有那位先生手上有‘九字真言’的口诀了，这可是姬家的象征！是姬家真正的不传之秘，可如今，偌大的姬家无一人会！每次姬平一与姜家家长见面，那个老头子都喜欢不动声色的将这件事情提上一提，姬平一能气的胡子发抖！
　　姬如年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变换到了惊恐，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父亲，这恐怕也只是姬越无心说说的，姬越这孩子还小不懂事，这些年我和他娘亲都惯着他导致他口无遮拦，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一番！”
　　“可别是说给老头子听听的！”姬平一怒喝，“谁允许你们在背后嚼舌根的？那位先生的是非也是你们能说的？别忘了，咱们现在姬家在当年只是支脉而已，若非那位先生与其祖辈苦战，哪里还有姬家！滚回去与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一起将姬家千年历抄三遍！”
　　姬如年忙不迭的点头，马不停蹄的想走，他才到阁楼门口，就听见他父亲冷漠的说，“你的婆娘自己管好，免得老头子替你把她赶回去，下次最再多嘴，你老子我就亲手宰了她。”说完，门就悄然无息的关上了。
　　看来父亲很生气，姬如年心内惴惴不安的想着。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回去怎么教训那个不知道尊卑的玩意儿和口无遮拦的婆娘，脚下没留神被勾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将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捡起，可惜的感慨了一声，姬文又重新给姬平一沏了一杯茶，茶香氤氲。
　　姬平一叹了口气，他对这个二儿子也只是怒其不争而已，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小二天生便喜欢棋，百日的时候摸宝便是摸了个棋盘；老大倒是天赋不错无奈离世的早，雪清便是老大的闺女。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因为执行任务失败而导致营地被妖与鬼发现，几乎是全军覆没啊，只有姬平一的大儿子一人抱着孩子脱离围剿。回到中州姬家之时，他早已奄奄一息，只留下一句话，“父亲，这是我的女儿，雪清，姬雪清！”浑身的伤口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便一起溢血，刹那他便成了一个血人。连孩子的娘亲是谁都不曾说，甚至也不曾告诉姬平一他二人是什么时候成婚。
　　心中想着，姬平一感慨的叹了一声。
　　“又在想大爷？”姬文问。
　　姬平一点点头，“孩子走的早，雪清我也没照顾好，怕死了之后他埋怨我。”
　　“怎的没照顾好？”姬文反问，“虽然有那位先生的一句话，家中的几位阁老也不反对小姐进入藏书阁三楼学习，可您终究是雪清小姐的爷爷，您不是为了避免非议将自己学习的名额让给了她！更是亲自教习小姐，旁的子弟哪有这般待遇。”
　　姬文说的这件事是这样的，姬家藏书阁三楼所藏书籍都是绝版，是不允许外露的，也只有姬家老一辈的人物才有资格进入。姬雪清之所以能进入藏书阁三楼，其中有绝大部分的外因，也有内因。内因是，姬平一将自己的名额让给了姬雪清，自姬雪清允许进入三楼学习之后，姬平一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姬平一有些伤感，姬文也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过了片刻，他想起了什么，说，“听闻姜家这些个日子准备要派遣一位少爷去那位先生府上，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不定是为了‘九字真言’。”姬平一冷哼一声，“那位先生若这般好糊弄，千年前也不可能未及弱冠便被定下‘掌旗人’的身份了。”
　　“您不生气，看来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了，倒是我碎嘴。”
　　姬平一轻轻拨弄茶碗里的茶叶，“那位先生心中自有沟壑，岂是姜家人随意可以糊弄的。况且，”姬平一顿了顿，“这些日子先生与我书信往来频繁，你我也要抓住机会。”他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碗，想了想说，“不行，我们也要找一个人去鹤州。”
　　“找谁去呢？按照我个人的想法肯定是您这一派系的人最为妥当，只是雪清小姐是女儿身，难免遭人诟病。而越少爷的心性不成熟恐怕完不成您交代的事情。”姬文有点惆怅。
　　“不，”姬平一突然站起来，“就让雪清去！雪清可是那位先生亲口说‘天赋奇高，日后可以成为姬家的掌旗人’的。换做普通的姬家子弟，估计先生也不愿意让他们留下。”
　　“只是雪清小姐毕竟是女儿身……”姬文有点踌躇的说。
　　“无妨，只要将其中厉害关系与我那几位兄弟叙说个清楚，他们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你知道那位先生在来信中说了什么吗？”姬平一面色凝重的盯住姬文。
　　姬文摇摇头。
　　“那位先生说，封印将破，妖、鬼全面苏醒之日恐怕不远了！”